竺君和那說是給行宇下毒的人見了一面。
是個生面孔。
對方并不知道她是誰。
竺君在小警員的幫助下,對那人提了幾個問題。
對方只說自己是一時糊涂,才對行宇下手。
但,是什么導致他一時糊涂,他不肯說,竺君也未能問出來。
小警員陪著她出來的時候,和竺君說了眼下的情況。
那人已確定是被收買的,但是誰收買的,他不肯說。
也算不得不肯說。
因對方的供詞時,他和買通他的人從未見過面。
一直都是網上溝通。
而在警方介入后,那與之溝通的網上賬號就被銷號了。
這里邊牽涉到暗網,更多的,小警員就未再說了。
竺君謝了小警員。
從里邊出來,方明已迎上前。
問道:“怎么樣?”
小警員搖了搖頭。
竺君也道:“對不起方警官,我沒能幫上什么忙。”
方明對竺君的印象很好。
既漂亮又溫柔的女孩兒,沒有人會不喜歡。
他點了點頭:“也沒想你過來幫忙,除暴安娘,原就是我們警方的工作。”
坐在椅子上的孟超起身就往外走。
他態度是真的不怎么樣,方明都看不下去了。
就和竺君道:“不如我安排個人送你回去?”
竺君微笑著搖了搖頭:“不麻煩了。”
“我先走了,再見。”
走到警察局外邊,孟超并未在車上等著,而是站在車門邊上。
見到竺君,他迎著她走過去。
目光如炬:“你沒說實話,是不是?”
竺君微仰頭,望著孟超:“孟醫生,你想要問我什么,語氣應該好一點。”
“我不是你的犯人。”
孟超冷哼:“你不說不要緊,總會有人讓你說。”
他說著,便往那車上去。
竺君把包換了一只手拎,他上車,她也跟著上車。
孟超將車往行車道上開。
竺君在他又要開收音機前,率先開口道:“孟醫生要是真這么不想和我在一輛車上。”
“你可以停車,我能打車回去的。”
孟超便將車靠邊停:“隨便你。”
竺君也未猶豫。
她手握在車門把上,未立即下車。
而是停下來,和孟超說道:“剛才方警官打算讓人送我回去,我拒絕了。”
“并不是對孟醫生的態度沒有感覺,而是我以為,酈先生應是你的朋友,你會在乎他。”
“我不覺得,你們這樣的友誼,有必要為我這樣的人而生嫌隙。”
“我什么都不是,不是嗎?”
孟超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在竺君下車的剎那,他將車門鎖上。
竺君抬眼,往前邊看過去。
孟超五官緊繃,下顎角的輪廓線都繃了出來。
“你別以為你這么說,就能掩蓋你做了什么。”
竺君反問:“我做了什么?”
孟超兩只眼睛瞪著她。
“你早知道我和酈先生是什么關系,之前是怎么對我,之后又為什么這樣對我?”
“是因為你之前認為,安娜和酈先生肯定會結婚,我不過是他消遣的玩物,早晚會被丟掉。”
“對一個早晚會被丟掉的東西,無所謂多看一眼。”
“之后,安娜和酈先生取消了婚約,你認為,是我破壞了他們的將來。”
“我該死。”
竺君眼皮微微往下垂,她唇邊帶著淺淺的笑,聲音也一如既往的輕柔。
“是因為在孟醫生眼里,一個死物有了活人的待遇,所以該死。”
“還是我原就該死呢?”
孟超被她問得,竟一句話說不出來。
好半晌,車廂里都是寂靜無聲的。
隨后,孟超重新把車開了起來。
他把竺君送回了天楓苑。
便開車走了。
竺君的話似在耳邊縈繞,孟超一度心緒不寧。
竺君回天楓苑沒多久,安娜便打了電話過來。
她才想起來,安娜約了她見面。
竺君未來得及換衣服,又匆匆的要出去。
管家上前,要送她。
竺君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將人送到目的地,竺君讓管家在車上等一等,她進了咖啡廳。
安娜早在那兒等著。
竺君一進來,安娜便沉著臉質問:“為什么不管齊峘?”
“你答應了我要幫他,為什么半途而廢?”
侍應生過來問竺君喝什么。
竺君謝絕了。
“齊峘沒和你說為什么嗎?”
安娜深吸了口氣。
“他說不讓你幫,你就真不幫,竺君,我以為你心軟,可我發現,你和酈道安還真像。”
“都是冷血冷心。”
竺君指尖碰了碰水杯,手縮了回去。
“安娜小姐,不是我不想幫,酈先生的為人,你覺得,我能幫齊峘先生救出他大哥嗎?”
“我要是有這樣的本事,又何必......”
她抿了抿唇:“安娜小姐,我辦不到。”
安娜蹙眉,目光深處有說不清的暗流在涌動。
好一會兒,她才說道:“齊峘跟你說,是我讓他接近你,好讓你幫他把他大哥救出來?”
竺君說:“是。”
安娜忽然笑了一聲:“他竟真敢說,你也真敢信。”
竺君訝異的看過去。
安娜道:“我遇見他時,他剛從里邊出來,正被人按在路邊打得頭破血流。”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受了他大哥誆騙,去和賣那種東西的人交易,才被人抓進去。”
“打他的那些人,是他大哥的債主。”
“他相依為命的大哥被抓,外邊又都是追債的,自暴自棄的一心求死。”
“我看他可憐,為了激起他活下去的心念,才說了那些話騙他。”
“沒想到你和他認識沒幾天,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講了。”
安娜道:“事情就是這樣,你還幫不幫他?”
竺君張了張嘴。
她是沒想到這里邊還有別的曲折。
猶豫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怕被酈道安知道了,他會不同意?”
竺君沒說話。
“你要是怕酈道安不高興,那我也沒辦法逼你。”
安娜起身道:“只是,你嘴上說虧欠我,我讓你做什么,你都會做。”
“這么一件小事你還猶猶豫豫。”
說時,嗤笑了一聲:“竺君,你可真是會糊弄人。”
“我并不是猶豫。”
竺君道:“齊峘如果真心想讀書,那我當然會幫。”
“他如果想著救他大哥,我不能給他無謂的希望。”
“安娜小姐真要讓我幫,我希望大家能坐下來說清楚。”
安娜顯然沒想到她會提這種要求。
暗暗的提了口氣,望著竺君,安娜捏著咖啡杯杯耳的手捻了捻。
心道,這看似柔弱的夕顏花,也不是全無腦的迎風倒,還有點腦子。
可惜,她不知道她對上的齊峘,可不是什么老實坦白的假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