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閉目凝神，屏息盤坐，隨后輕輕吐出口濁氣。打開窗戶，望著漫天飄雪，感慨萬千。
“「天道酬勤」名不虛傳。”
隨后他眼前微微閃爍，一行字跡出現在意識里的畫卷上邊：「易筋經（3％）：初窺門徑」
短短三個時辰，自己就已經入品了，林舟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心尖尖兒翹得老高。
《易筋經》修煉起來，效果沒有任何衰減，以前別人都說自己沒有根骨，還有資質。如今自己剛剛起步，哪怕只是慢慢積累，都能產生質的飛躍。
而且別人修煉說不定還會退步，自己卻是沒有這個煩惱。
反正著急也沒有用，有了可視化數據就能知道自己處于什么進度，更能激勵人心，況且，這個命格肯定不是一成不變。以后總會隨著自己愈來愈好使，愈發契合自己身體。
直到順應自身，變成自己形狀。
既然已經入品，那么距離踏入仙途，不再遙遠。
“繼續修煉！”
林舟攥緊拳頭。
滿腔斗志，登時燃起星火，逆天改命的機緣，就在手中。
突破階層，放到哪個時代都不容易，更別提只是“資質平平”的自己。
幸好，他還算有點運氣。能夠直接在武館干活，不然，可能就連區區養生功，都得不到。
黃昏。
林舟渾身有氣無力，靠在陳舊斑駁的石壁上，額角汗液不斷滲出，順著臉龐，滴到地面。
與此同時，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果然，練武餓得很快。”
他喃喃自語。
平日干活、閑忙，其實也不會太累，適當可以摸魚。管事對他們這些雜役雖然嚴格，但是只要完成本分，忙里偷閑還是懶得管的。
武館里邊主仆不同灶，主家能吃葷腥魚肉，雜役只能得到高粱饃饃，還有幾根爛白菜葉。除非過節時候，偶爾也能啃點骨頭肉渣……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經常到廚屋幫閑，企圖用勞力換取些許剩菜。
林舟到水井打了桶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然后舉起水桶往頭上澆灌下來，淋了個透心涼。
旋即拿起破布使勁往身上搓，搓到渾身通紅才作罷，刺骨寒意深入骨髓，今日似乎比往常還冷。
“興許是剛練完功，肚里頭本就沒什么貨，真他娘的冷啊……”
林舟套上件干凈的衣衫，伸手放到鼻尖嗅了嗅，確定沒有味道后，他忙不迭往廚屋走去。
石屋外頭。
因為臨近飯點，許多男工都在這兒等開飯，屋里邊位置狹窄，所以各自只能端著盤，冒著風。
然后站在外邊吃飯。
他們把碗筷敲得叮叮當當，叫叫嚷嚷地擠來擠去。
因為要搶位置，偌大的一個院落，霎時，就被這些紛亂的人群踩踏成了一片爛泥灘。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等廚子端出大鍋的時候，各自才忙不迭排好隊。適才林舟剛修煉，渾身沒有勁兒，自然讓出路來，不想爭搶。
最后，林舟分到兩塊饃饃，還有清水蘿卜，也許為了不太單調，上邊還點綴著油星辣子。
饃饃邦硬，湯水也涼。
主家那邊傳來股“勾人”的肉香味兒，熱氣摻著酒香撲面而來，奈何冷風一刮，煙消云散。
”是肉！”
“還有酒，又甘又醇，他們今個喝的是黃酒……”
不少雜役閉上眼兒，仰起頭來使勁兒捕捉那最后一絲肉味，嘴鼻子都能湊到天上去……
林舟蹲在墻角，將饃饃泡在水里，軟了的時候，才如狼似虎地啃著，小碗都舔了個干凈。
都是旮瘩里頭出來的，誰沒在野山野地里吃過飯呢？
和要好的工友蹲成一圈，說著笑著，就把飯吃完了……
雪，愈下愈大。
烏云密布，夜色的映襯下，好似一只匍匐巨獸，悄悄張開血盤大口，亮出滿嘴獠牙。
時間轉瞬即逝。
一個月。
兩個月。
林舟每日干活、練武，生活過得簡單而且充實，《易筋經》的內容，已經背得滾瓜爛熟。
每招每式，都牢記在心。
現在，他不止是一日三練，若是時間足夠充裕，一日四練、五練都不在話下。這是他改變命運的鑰匙，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階級固化，等級森嚴，資源聚集少數人當中，沒有人會想成為，被死死拿捏的“牛馬”！
隨著時間過去。
他的身體素質也愈來愈強。
天氣嚴寒，哪怕不著衣物，也沒有感受到絲毫冷氣。
四肢百骸之中，一股暖流灌溉全身，滋潤他的肌骨。拿起小刀往胳膊劃下去，留下的只有一道白痕，不需多長時間便能消退。
甚至。
一拳轟出，石壁都能迸出些許裂痕。
林舟訝異。
《易筋經》小成，他也沒有松懈，而是不斷修煉，等到榨干最后一絲體力，才回去休息。
當然。
這段時間練得很踏實，不足之處則是他已經許久未沾葷腥，若是這樣練下去，身體恢復不過來。
翌日，林舟出門買肉。
世間大多武者，最不能夠缺少肉食，吃不飽的士兵，沒法上戰場，習武同樣是這個道理。
推開木門，他便瞧到右邊巷子出口，站著幾個捧著煙桿子，吞云吐霧的壯漢。
為首那個，衣衫鼓馕，似是滿身肌肉撐了起來。
林舟認識他們，都是“雷鯊幫”手下：曹蠻跟他兩個跟班。
雷鯊幫，民間成立的幫會，以前是專門搭理漕運這塊的，門徒主要在運河沿岸各埠以運漕糧為業。后來，起義軍之亂，皇糧遭毀，無法承運糧務，自那以后，幫派的經濟命脈斷絕。
如今，他們只得四處收例錢，也就是江湖常說的保護費。
誰敢不交，基本意味自己失去走夜路的資格，或者說是安全保障。
因為在黑暗中，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會死在什么地方、是怎么樣的一個死法……
那些不交例錢的，就會被毒打致死，高高吊在市匾上面，用來“殺雞儆猴”。那種詭異陰森的畫面，經常給他留下深深陰影。
如果不想有這樣的遭遇，要么就乖乖交錢，要么學會反抗。
但很遺憾，平安縣里邊的習武中人，有些還是會加入幫派，構成“閉環”——屠龍者終成惡龍。
曹蠻心狠手辣，面露兇光。
他用力皺皺眉，輕輕吐出一口煙氣，然后瞅了過來，“小舟這是去哪，怎么，今天又去買肉？呵呵，看來這是闊綽了，不幫襯幫襯你曹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