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李隆基實在有些煩不勝煩,鬧心不已,最終出言呵斥道。
“陛下息怒。”
所有人當即秒慫,紛紛開口道。
李璿也不能干杵著,只能裝模作樣的配合著。
“陛下,御史大夫之職,關乎社稷,身兼糾察百官之責。”
“殿中侍御史盧鉉,為官清廉剛正,為人忠孝兩全,可堪大任。”
李林甫拱手一拜,對著李隆基諫言道。
“陛下,古語有云,舉賢不避親。”
“侍御史楊國忠,對陛下忠心耿耿,對國鞠躬盡瘁,理應擔任御史大夫。”
秘書監楊铦也毫不示弱的站了出來,向李隆基舉薦道。
李隆基并沒有看李林甫一眼,而是看向楊國忠,剛想開口。
卻見楊國忠走了出來,拱手一拜道:“陛下,臣德薄才淺,難堪大任。戶部侍郎杜鴻漸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堪御史大夫之職。”
下方原本坐山觀虎斗的杜鴻漸有點懵,這楊國忠吃錯藥了?
東宮一系出身的大臣,也皆有點懵。
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都很低調,不爭不搶。
誰強,便依附誰。
誰弱,那也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你們李黨與楊黨斗法,我們看戲就行,與我們東宮何干?
原本臉上一直掛著笑意的李亨,也是笑容瞬間僵硬住。
這楊國忠怎么變聰明了?
莫非背后有高人指點?
推薦自己的人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為自己好?
呵忒!
這是想害孤啊!
李隆基也愣了愣,不由將目光看向了臉色陰沉不定的太子李亨。
李林甫看了看楊國忠,又看了看太子李亨,然后默不作聲的退回了坐席。
氣氛有點不對,且靜觀其變。
杜鴻漸心動了,這御史大夫可是手握大權,絲毫不弱于宰相。
“陛下,以杜侍郎之才華,臣以為,可同授于京兆尹。”
駙馬都尉,鴻臚卿楊昢,也站了出來,再次上請道。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一大串楊家親貴,楊黨大臣紛紛站出來請命道。
戶部侍郎杜鴻漸見狀,當即也有些飄飄然,自己有這么厲害嗎?
李亨看了一眼心花怒放的杜鴻漸,只能站在原地心中干著急。
這個蠢貨,被人架在火上烤,猶不自知。
李隆基則是皺了皺眉頭,看著下方楊家一系大臣,心中疑云重生。
原本扶持楊家上位,就是為了不讓李林甫專權。
李林甫與楊家相爭,又有秘書監,內侍監,殿中監分庭抗爭。
雖然自己久不問朝政,但軍國大事,卻一直牢牢把持自己手中。
原本加封齊王,就是為了敲山震虎。
本以為楊家會站在齊王身后,制衡東宮。
朕錯了嗎?
這楊家與東宮攪合在了一起?
否則,怎會全力推舉杜鴻漸?
這可不是什么好苗頭!
李隆基心中微微思量一番,便有了定計,當即一錘定音道:“敕令,楊國忠遷任御史大夫。齊王李璿,代理京兆府尹。”
“陛下,萬萬不可啊!”
李璿連忙跑了出來,直接推辭道。
“有何不可?”
李隆基看著李璿竟敢當眾違逆自己,語氣不善道。
“陛下,兒無心政事,也治理不好京兆。”
“請陛下明鑒。”
李璿當即叫苦連天道。
“混賬,身為皇子,怎能不思進取,不替朕分憂?”
李隆基看著胸無大志的李璿,當即火了。
“陛下,兒千想萬想,做夢都想為君分憂解難。”
“可兒臣只會吟詩弄月,譜曲高歌……”
“兒唯愿日夜侍奉陛下膝下,以博陛下與母妃歡心。”
李璿當即嚎啕大哭,真可謂是情真意切,讓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李隆基又氣又喜,氣的是自己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個不爭氣的玩意。
說得好聽,那叫文藝才氣,說難聽點,就是不務正業,貪圖安逸享樂。
喜的是,這孩子真孝順啊!
“陛下,京兆府統籌京畿二十余縣,職責重大。”
“齊王殿下,雖然有驚世之才,可年紀尚幼,何堪此重任矣!”
楊國忠恰到好處的,直接上前諫言道。
“陛下,京兆府尹位高權重,關乎萬千民生,豈可兒戲。”
李林甫也在此時開口,向李隆基勸諫道。
李亨肺都快氣炸了,此時哪里還想的了那么多。
京兆府尹可以給任何人,自己都不會在意,可唯獨不能給齊王。
當即看向了戶部尚書李峘,吏部尚書韋見素等人看去。
眾人見李亨目光投來,當即若有所悟,紛紛上前勸諫。
李隆基見狀,更是火冒三丈道:“朕相信齊王有經世之才,如有差錯,嚴懲不貸。”
群臣,聽到李隆基都如此說了,當即也一個個不再出聲。
正所謂,君無戲言!
如果齊王在代理京兆尹期間,出了任何問題,可都是要問罪懲處。
聽到出言,李亨眼神露出一絲陰霾。
你是皇帝,你清高。
你是皇帝,你了不起!
李璿心中吐槽了一句,這李隆基果然是天性涼薄,哪有這樣坑兒子的?
治理京兆府,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畢竟自己不會,手下也已經收納了不少賢才。
有他們在背后,出謀劃策,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怕就怕,有居心不良之人,會在暗中使壞。
京兆府下轄二十多個縣,其中數萬人口的上縣就有不少。
自己就算會分身之術,也沒辦法盯住每一個吧?
“陛下,這京兆府下轄二十余縣。”
“兒就算跑斷腿,也無法兼顧吧?”
李璿并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如果真要兼顧二十多縣的黑鍋,估計自己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李隆基一聽,也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點了點頭道:“你主要的職責是維護京畿重地,治理好京畿算你大功一件。”
李璿松了一口氣,這話說的很直白了。
自己只需要背長安的黑鍋就行,別的地方出事也不用自己擔責,除非自己沒有及時處理各地公務,釀成大禍。
“兒臣盡力而為,愿為陛下效之死力。”
李璿哭喪著臉,雖然心中樂開了花,但語氣卻如喪考妣道。
“朕心甚慰,退朝!”
李隆基說完,便起身拂袖離去,明顯心情不佳。
“恭送陛下!”
所有異口同聲拜道。
直到李隆基離去,眾臣方才一一離去。
李璿剛走出大殿,便見李亨站在前方,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皇兄在等我?”
走過去之后,李璿停下了腳步,疑問道。
“恭喜齊王弟,榮任京兆尹。”
李亨滿臉笑意,好似春風一般,讓人舒適。
“暫代而已。”
“我還一直頭疼呢!”
“也不知圣人怎么想的,我哪會治理一方?”
李璿也是一臉假笑,謙遜無比道。
“上次孤前往齊王府,只可惜王弟病重,未能相見,實在令人惋惜。”
李亨并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而是轉移話題道。
“讓太子無功而返,實乃我之罪也。”
“早就想去東宮向太子賠罪,可實在太忙了,一直沒時間。”
“今日恰好,向太子賠罪了。”
李璿態度十分良好,拱了拱手道。
“那齊王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大病初愈,可不能馬虎大意。”
“孤覺得,齊王理應在府中安心靜養,如此才能益壽延年。”
李亨拍了拍李璿的肩膀,然后便負手離開了。
威脅我?
李璿看著李亨離去的背影,眼神露出少有的寒芒。
那就看看誰先死!
李璿心思重重的走下階梯,突然撞到一個人。
額!
“是你?”
李璿看著公孫嫣,大感意外道。
“見過齊王殿下。”
公孫嫣感覺胸口有點疼,但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欠身行禮道。
“都是一家人,公孫小娘子何必如此生疏。”
李璿嘿嘿一笑,看著公孫嫣道。
李隆基將此女賜給了自己,但楊玉環也不知怎么想的,一直都沒放人。
雖然自己有點期待,但開不了這口。
還別說,這小娘子穿著紗衣還挺養眼。
“殿下,貴妃娘娘讓我前來尋您。”
公孫嫣聽聞,面頰有些微紅,低著頭道。
“可知何事?”
李璿自然知道是楊玉環找自己,否則她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這可是皇宮大內,豈能亂跑。
這還是楊玉環第一次找自己,究竟是何事呢?
“嫣兒不知。”
公孫嫣搖了搖頭,如實道。
“圣人不在?”
李璿貼近公孫嫣的耳旁,輕聲詢問道。
“陛下去了御書房,聽說安西節度使高仙芝大敗石國,突騎施等九國,盡擄其王,金銀珠寶無數,已押送回京。”
公孫嫣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不敢去看李璿。
這么快?
這高仙芝也是夠狠,不愧是大唐的帝國雙壁。
不過此人后世的風評并不算好,素有貪財之名。
怛羅斯之戰也快了,希望加上個郭子儀,能夠打贏這場戰爭。
如此,便能保存大唐安西二萬余精銳之師。
至于南詔之戰,一定要阻止。
哪怕阻止不了,也不能讓鮮于仲通領兵。
看來,要找個機會,去找自己那個好舅舅談談心了。
只要安西與南詔的戰爭逆轉,那大唐國威不失,安祿山的謀反之心,也會掂量一二。
即使不能完全阻止安祿山的野心,哪怕往后推延也好。
等自己得勢之后,就恭請安將軍赴死!
“殿下?”
公孫嫣耳邊有些癢,近在咫尺的男兒氣息,讓她那絕美的面孔,更是浮現朵朵紅暈。
“都是一家人了,害什么羞。”
李璿微微一笑,收回了心神,直接牽起佳人的玉手便走。
公孫嫣心中小兔亂撞,想要掙脫,可卻根本無法掙脫那只強有力的大手。
最終只能認命,任由某個占便宜的混蛋牽著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