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丘縣,始建于漢高祖劉邦,傳至唐,下屬于河南道,汴州,陳留郡。
高適站在府衙前,眼神有些落寞。
帶著無盡的失望,他毅然決然的駕馬離開了。
年少從軍,自己便失望過一次。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那時候,自己便立志報國,整肅天下亂象。
可如今自己已年近半百之齡,卻一事無成。
幸得封丘縣尉之職,卻無法忍受官吏欺壓百姓,更不愿阿諛奉承上官。
仕途這一條路,自己也走不通。
宦海沉浮,飄零半生,也許這里也不屬于自己。
長安,那里才有自己的舞臺。
雖然被拒無數次,但長安,仍舊是自己魂牽夢繞,心之向往的圣地。
今日辭官,得董大長安宴游,想必會見到不少老朋友吧!
“駕!”
高適不想再蹉跎歲月,直接駕馬朝著向往一生的圣地疾馳而去。
只是還沒跑出多遠,耳邊便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高適救我……”
嗯?
高適當即拉緊韁繩,好熟悉的聲音,扭頭定睛一看:“李白?”
“高適,高兄,快救救吾……”
李白半點飄逸的樣子都沒了,看著緩緩駕馬靠近的高適,苦笑道。
“李兄這是?”
高適看著帶著枷鎖的李白,又看了看幾名衙差,疑惑道。
“高兄,太白冤矣!”
李白滿臉苦澀,連連喊冤道。
“你一點都不冤,別費力氣了?!?
領頭的不良人,看了一眼李白,然后又對著高適道:“不良人辦差,閑雜人等退避。”
“在下高適,乃封丘縣尉,剛剛卸任,準備前往長安?!?
“不知李白所犯何罪?”
高適騎在馬上,對著眼前的不良人拱了拱手道。
在大唐各州縣都有不良人,負責緝匪捕盜之職。
雖是官差,但地位卻十分低。
“原來是高縣尉,小人乃徐州不良人銅三?!?
“這李白招搖撞騙,竟敢剽竊齊王之詩?!?
“小人聽命辦差,押解此廝前往長安,交由齊王殿下問罪?!?
不良人銅三說完,還不忘看著李白,唾罵道:“無恥剽竊之賊,枉為大詩人之名,我呸……”
“……”李白。
蒼天啊!
這簡直就是十二月飛雪,冤死我李太白也。
“剽竊?”
“齊王的詩?”
高適愣了愣,齊王大名,他這段時間也是如雷貫耳,不由看向李白道:“以太白之才華,定然不會剽竊,只怕其中另有誤會?!?
“高兄!”
“我這段時間來一直在云游各大名川,有感而作一詩?!?
“得好友相邀,前往徐州赴會。”
“一時興起,談及新作,便招來此等無妄之災?!?
“高兄,你要相信我李白,我真沒有剽竊齊王……”
李白滿臉苦澀,自己都解釋八百遍了,可這些一心想著拍齊王馬屁的狗官,不信??!
本想借著新作,博個滿堂彩。
這倒好,滿堂彩倒沒有,直接便被當場拿下了。
當然了,幾個不良人對自己而言不算什么。
可自己是良民,可不能做違法之事。
否則,一旦拒捕,被官府通緝,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齊王,齊王??!
害苦了,我李太白矣!
雖然當日自己有心依附齊王,否則也不會跟他進蜀了。
可惜?。?
這齊王言語之間,盡顯對我李太白的驚世之才,不屑一顧。
作詩?
那只是業余愛好,堂堂大唐七尺男兒,出將入相,方能盡顯男兒本色。
可齊王話里話外,都感覺像是在給自己挖坑。
總感覺這齊王不像個好人,一心想要讓自己不務正業,喪失斗志。
所以,自己也只能隨便應付一二,瀟灑而去。
天下之大,早晚會有貴人,識得我李白之才。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才是我李白,畢生所向。
“有沒有誤會,你說的不算,我說的也不算?!?
“此事關乎齊王殿下名譽,可大可小。”
“我敬高縣尉之名,還望高縣尉不要讓小人為難?!?
銅三眉頭皺了皺,看著高適,絲毫不懼道。
這件案子關乎齊王,哪怕是一縣之尊,一州刺史,也不敢插手。
你區區一個卸任的縣尉,又算得了什么?
“李兄,你怎能如此糊涂?”
高適也是憂心忡忡,看著李白道。
自己眼下已經不再是縣尉了,就算是又如何?
那可是齊王……
天下能夠得罪的起齊王之人,又有幾個?
“罷了,罷了。”
“此事高兄也束手無策,此乃我李太白之命也?!?
“去到長安,我自會向齊王賠罪?!?
李白見高適一臉為難之色,當即開口道。
“正好我也要去長安赴會,就與你一路同行吧!”
高適卻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
雖然自己沒有能力救他,但一路隨行,也能照顧一二,讓他少受點罪。
“哈哈哈!”
“高兄情誼,太白銘記于心?!?
“此行有高兄作伴,吾道不孤也?!?
李白十分灑脫,當即放聲大笑,欣喜若狂道。
“哈哈哈!”
“我就欣賞李兄這份桀驁,哪怕身陷囹圄,也能如此從容不迫。”
高適也笑了起來,惺惺相惜道。
年少便與李白相識,雖然交情并不算多深。
但他與自己的境遇十分相似,可謂是英雄惜英雄吧!
皆是懷才不遇,處處碰壁。
“走,繼續上路?!?
銅三看了一眼高適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不像說謊話,索性也不再理會。
高適見對方動身上路,也不緊不慢的騎著馬,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董大的邀約,是在春游,時間很充裕。
只是,這除夕,可能要與李白在路上度過了。
可惜了,恐怕趕不上長安的上元佳節了。
那可是一年一度的盛會,燈火晝夜不息。
一路上,高適與李白談笑風生,飲酒縱論天下事。
只是很快就引起了不良人銅三的不滿,但在高適遞上一塊碎銀之后,他便美滋滋的揣入懷中,不再理會兩人。
在金錢的攻勢下,李白在無人地帶,便脫掉了枷鎖。
與高適對酒當歌,開懷暢飲。
李白也向高適談及多年云游所見所聞,讓高適大開眼界。
而高適也向李白述說邊關軍旅生涯,仕途處處不順之心。
而此時,長安,大明宮,宣政殿上,文武百官也吵的不可開交。
因御史大夫與京兆尹空缺,由誰替補,爭執不休。
看著臉色難看的李隆基,李璿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看著兩幫互懟的大臣,煞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