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刺客……敢深入張府后院,這他媽是死士啊!”
張慎暗自判斷,神念鎖定了黑衣死士身上的法器。
不是別的,居然是一把火槍!
確切的說,應該是火銃,有三根管子,上面鐫刻著一些繁復花紋,做工極為精美。
這讓張慎瞬間想到了一個名字——
“大炎火神銃!”
老爺子在跟他閑聊時,提到最多的就是玄黃星霸主大炎天朝,以及大炎人皇朱神武。
每次提到朱神武,就會說起那支能夠抗衡妖蠻黑山鐵騎的大炎鐵騎。
還有玄黃星舉世無敵的,唯一一支使用火器的部隊……火神營。
火神銃,正是大炎火神營的制式裝備!
張慎腦海里浮現相關記憶時,前方張英和張二郎已經停下了對練。
張二郎似有所悟,做沉吟狀。
片刻后,他臉上帶了一絲惱怒和急迫:“距離通玄,還是差點。”
“殿下不用懊惱,神意本就難以磨練,需要下苦功才能達到‘神意圓融,精氣狼煙’的境界,況且殿下的‘萬物始皇神意’,君臨天下,鋒芒畢露,一旦圓融,就能上接天地,直接通玄,威力無窮。倒是不必急在一時。”
張英跟張二郎說話,神情懇切,竟然帶著幾分恭維之意。
這根本就不像大哥對弟弟的語氣。
而且他的稱呼是……殿下!
張慎心中猛跳,難道眼前這個張英,也是替身?
張府內部都已經開始“殿下”“王爺”這樣稱呼了嗎?
“大哥,我不能不急啊,狄伴伴最近幾日靈覺示警,坐立難安,分明是預感到了危險,他可是煉竅境武圣,即便修為因傷跌落,但靈覺絕不會出錯。”
張二郎憂心忡忡的說道。
張慎聽得一驚。
狄遠居然是煉竅境武圣!
難怪連張叔平都敬他三分,稱他一聲“狄老”!
只聽張二郎繼續說道:“眼下安州風波詭譎,張陶兩家這場沖突很是蹊蹺。我擔心,是那些瘋狗又咬上來了!”
張英神情嚴肅,沉聲道:“殿下大可不必煩惱,府中有沈嬤嬤和大總管坐鎮,除非是神通境強者親至,否則誰能傷到殿下分毫?若有祝融衛在城中冒頭,立刻就會被我們的人察覺。”
“至于真武試煉,有影甲在,殿下置身事外也可無憂。自然,大總管靈覺示警準確無比,必然是有人在布局算計殿下您無疑。如此,影甲就危險了,無法通過試煉,只能委屈殿下以雜役弟子的身份進入真武派了。”
張二郎擺了擺手:“這點委屈倒是無礙,只是培養了這么多年的人,折了難免可惜。我也得早日突破通玄,自身強大,方可隨時應對變局。”
聽到這里,張慎迅速消化其中蘊含的信息,對照自己之前的推斷。
瞬間只覺得脊背發寒。
有人在布局算計張二郎,要殺他!
首先他推測,從趙長河身上找到的海皇石,是用來對付張叔平的!
如果張二郎忽然死了,張叔平必然心神大亂,再偷襲他,成功率將大漲。
而殺死張二郎的最佳時機,就是接下去的真武試煉。
換句話說,自己去參加真武試煉,就是去替張二郎送死。
現在長河幫覆滅,蟲妖被自己斬殺……
可是!
妖蠻要殺張二郎,會只準備一套計劃嗎?
一時間,張慎心亂如麻。
他現在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也?
張慎在心中不斷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車到山前必有路……”
就在這時!
一股熾熱如火的氣息直襲而來。
張慎頓覺自己被架在了火堆上炙烤,就像是遇到了赤紅烙鐵的油脂,神魂體被烤得吱吱冒煙,感受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痛苦。
若不是還隔著一堵墻,他的神魂體立刻就要被重傷。
“好恐怖的純陽之氣!”
張慎慌忙飄退二十幾丈,隔著幾層墻壁,縮在陰影中,小心翼翼的用神念觀察。
張慎原本以為是被張英發現了,在攻擊他。
結果一看,卻是來個一個中年男子。
神情威嚴,臉蘊正氣,氣魄奇偉,正是張叔平!
“張叔平的純陽氣息,居然凝聚出了一輪太陽!”
在神魂體的感受中,張叔平整個人籠罩著一層厚實的烈焰氣息,滾滾精氣宛如狼煙,在他頭頂匯聚成了一輪大日,恐怖高溫,讓周遭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張慎更是隱約看見,一頭神猿端坐大日之中,神態安詳自若,宛如得道的佛陀。
自然,這只是無形無質的意境,虛幻的氣息,肉眼不可見。
但張慎毫不懷疑的相信,只要張叔平愿意,一個念頭就能讓這頭“大日神猿”顯形而出。
“張叔平好強悍的實力,好可怕!”
相傳,男子陽氣充沛,陰魂邪祟就靠近不得。
而眼前張叔平的純陽氣息之強,怕是隨手一拳,就能讓他的神魂融化。
突破夜游境,神念之力暴后,張慎再如何自省,也多少有些揚揚自得,現在他才清晰感覺到,自己依舊弱小得可憐。
光是張叔平散發出來的氣息,他都不能靠近三十丈距離。
“張叔平的修為多半是煉竅境武圣,甚至已經得了神通……該走了!”
張慎想到這里,就準備回去。
今晚上已經看清了后院的地形布置,知道了許多機密,等有機會再來繼續探查。
這時候,張叔平突然開口了:
“殿下,臣與陶元慶見了一面,他已答應……什么人,膽敢闖我府邸!?”
張叔平微微躬身,向張二郎匯報,卻陡然拔高了聲音,周身純陽罡氣爆發,張慎頓時就感覺到一股心悸的殺意,仿佛被鎖定了。
我被發現了?!
下一刻,陰影中猛然火光一閃。
卻是藏在暗處的黑衣死士,對著張叔平扣動了火銃扳機。
三枚雕刻了禁制花紋的彈丸,帶著恐怖的勁道,狠狠轟向張叔平三人。
“轟!!——”
直到這時,轟鳴炸響才緩慢傳來。
張叔平身上罡氣激蕩,瞬間拉著張英和張二郎退出數丈,避開彈丸的攻擊范圍。
黑衣死士則是趁機飛身躍起,揚手朝張叔平打出數顆鐵球。
這些鐵球拳頭大小,表面花紋繁復,有熾烈光芒閃動。
“火神銃!祝融神雷!”
張叔平眼綻驚怒之光,周身綻放出火焰罡氣,如烈火,如驕陽,瞬間防御周身三丈范圍。
“轟隆隆隆!”
火光劇烈爆閃,張叔平三人瞬間被爆炸火焰覆蓋。
張慎同樣很是吃驚,這個黑衣死士,居然連大炎火神營最機密的“祝融神雷”都有!
死士攻擊還沒停,丟出祝融神雷后,人還在半空,揮手間,祭出了一套飛針,眨眼間沒入了前方爆炸火焰之中。
“嗖嗖嗖——”
一枚枚飛針從數十丈外射來,快得如同光影。
尤其是這些飛針,一根根泛著詭異黑光,散發著一股股腥臭的氣息。
下一刻,純陽罡氣猛地擴張,化作一頭嘶吼咆哮的神猿,摧枯拉朽的將爆炸火焰全部涅滅,不留一絲。
卻見張叔平抬起手掌,隔空將飛針定在半空中。
手掌一震,數枚飛針立刻倒飛回去,呼嘯破空,黑光一掠,瞬間將那死士氣海洞穿,并炸出了一個血窟窿。
“好大的手筆,居然拿火神銃和祝融神雷來刺殺本經略,你的斂息之法,還有這套黑水神針……你是黑山教什么人?”
張叔平來到黑衣死士身前,俯瞰著他,聲音平靜的發問。
張二郎也走了過來,臉色鐵青,喝道:
“說!你的火器是從哪里得來的?”
“巍巍黑山,賜吾神軀,煌煌黑山,塑吾神魂,赤陽劫盡,永歸極樂……”
黑衣死士念叨著,懷中一張符箓忽然燃燒起來。
“不好!”
張叔平伸手向下一按,想要阻止,可那符箓卻是眨眼間就燃燒干凈了。
黑衣死士的神魂,被瞬間燒得一干二凈,徹底沒了氣息。
“哼!”
張叔平眼中冷光閃動:“黑山教的死孽畜,倒戈妖蠻,背宗忘祖,災年為禍,刺殺重臣,當真全部該死!”
張英冷冷道:“黑山教的報復來了,這是殺得還不夠多,不夠干凈!”
張二郎卻是若有所思:
“黑山教之前對經略有過數次刺殺,可這一回,卻未必是黑山教啊……太刻意了。”
張叔平看過去,凝重道:“大炎火器專破護身罡氣和防御法術,向來嚴防死守,禁止外流,私藏更是死罪。現在卻出現在一名黑山教死士身上,還與一個陰神來刺殺本經略,確實不同尋常。”
說話間,他向著張慎離開的方向投去一道目光,眼神閃爍不定。
“父親,您說不止一個死士!這里還有陰神?”
張英心中一驚,神情戒備。
“那陰神氣息無比隱秘,若非我對這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洞若觀火,他又在我神意爆發下露了一絲神魂氣息,還真發現不了他。”
張叔平冷笑一聲:“陰神外游,擅藏匿迷幻,可御劍殺人,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一不小心還會傷根本!應該是某個修野狐禪的魔修,不知天高地厚!他已經被我神意震傷,又中了一枚黑水神針,必死無疑!”
“不會泄密,孤也就放心了……大炎火器之事,必須盡快向大炎武庫上報。”
張二郎神情無比凝重。
此刻,后院四周燈火大亮,一道道呼嘯之聲傳來。
卻是剛才的爆炸驚動了府中高手,眾多家兵侍衛也正在趕來。
……
張慎飛快飄出了后院,迅速向著自家遁去。
他的神魂體,表面有被灼傷的痕跡,肩膀處更是多了一個大洞,邊緣黑氣縈繞。
一顆顆神魂念頭,不斷從里面逸散出來,然后消散!
卻是剛才張叔平反震出黑水神針,其中一枚徑直穿透了層層墻壁,準確無誤的貫穿了他的身體。
好在他時刻處在坐忘之境,反應極快,及時避開了要害,否則當場就要魂飛魄散。
此刻!
張府上下一片沸騰,一隊隊玄影衛和家兵,舉著火把,向著后院方向沖去,殺氣騰騰。
張慎小心的避開,卻依舊能感覺到這些人身上,那一股股陽剛氣血之力沖擊而來。
張慎忍受著痛苦,受傷處,不斷有黑氣蔓延,讓他神念運轉不暢,漸漸感到頭暈眼花。
他現在就一個想法,馬上回歸肉身,然后施展朱雀神術療傷。
距離小院還有百步距離,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被黑氣籠罩。
神魂體越來越僵硬,越來越感覺到冰冷。
周圍陣陣陰風,已經吹得他飛行不穩,搖搖欲墜。
意識思維都開始變得混沌。
“不好,我要魂飛魄散了!”張慎心中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