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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寄生

博斯庫街1號。

恍然大悟的薇薇安·赫蘭特匆匆忙忙的從懷中掏出一桿潔白如雪的羽毛筆觸媒,在空氣中借助規則軌跡的顯映,向隊長蒂貝傳遞最關鍵的信息。

正在此時,背后忽然有一聲充滿著異變的響動爆發出來,偷襲了薇薇安,薇薇安“唰”的回頭,但因為觸媒正在書寫信息根本來不及反應,被偷襲了個正著。

借著窗外的不太明亮的月光,倉促之間薇薇安只分辨出了對方的臉。

是狀若瘋癲,似乎已然被隱秘所腐化吞噬的龐薩·波頓伯爵,是西斯波特本土的富商!

他臉上滿是瘋狂的猙獰,一雙眼睛里暗藏的是不受控制的墮落,他死死的掐住薇薇安的脖子,力氣大的宛若一根機械鐵鉗,根本不給薇薇安任何反應的機會。

薇薇安頭腦發空,這突如其來的偷襲令她將那些過去學習過的知識都拋諸腦后,短暫竟然忘記了遇到這種局面應該如何應對,凜冽的、飽含著腐朽墮落的力量來自波頓伯爵的身上,從波頓伯爵的身體飛快的滲透侵染過來。

似乎隨時可以吞掉薇薇安!

薇薇安想要調動手中羽毛筆觸媒的作用,但因為強烈窒息與腐朽力量的污濁腐蝕,她渾身發軟,身體不由自主的出現了顫抖,手中握著的羽毛筆脫手落在地上。

完了!

這是薇薇安空白大腦之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她死定了!她會成為今夜小隊中第一個被“災難場”腐蝕的對象,徹底失控,被感染成為如波頓伯爵這樣喪失了自己精神意識的怪物!

正在此時。

一道非常溫和親近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飄了出來,讓不斷翻著白眼的薇薇安隱隱約約透過紊亂的余光,看到了一個身穿著黑色正裝,戴著黑色禮帽,眼睛上似乎還戴著眼鏡的身影。

“這位小巧可愛的小姐,晚上好,你似乎很需要幫助?”

她說不出來話,只能手舞足蹈的揮動著手臂,試圖尋求幫助。

“不需要嘛?需要嘛?”那人追問。

“唔唔……”強烈的窒息感與喉嚨被扼住的痛苦,令她說不出來話,只能傳出低低的嗚咽,帶著幾分焦急和委屈。

“需要你就說一聲呀,我聽著呢。”

右眼上戴著單片眼鏡的艾爾·克林格湊到一身皮質長袍兜罩住的薇薇安身邊,微微彎下腰,一只手掌擴在耳朵邊、湊到薇薇安的嘴邊,似乎是等著聽薇薇安的回話。

“唔唔、唔唔……”薇薇安費力的嘗試說話,可惜說不出來。

但奇怪的是,她被波頓伯爵這具怪物完全控制的艱難處境、似乎得到了極為難得的緩和,她情不自禁流出淚水的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重新睜開,面前有些模糊的景象重新聚焦、重新變得明晰清楚。

她看清楚了那張將耳朵湊到她面前的臉,可這張在別的地方看都會覺得很英俊的臉,在現在的她看來只感覺很討厭、很氣人!

她也想說話回應呀,但也不看看她現在是個什么狀態呀,怎么回答呀!

而似乎是因為沒有得到她的回答的艾爾直起身,低低念叨了一句:“看來是不需要幫助呢,真是遺憾呀。”

在薇薇安急的有些想跺腳、快要再次哭出來的間隙,艾爾在她身前站定,然后伸出一只手比劃了一下薇薇安腦袋上面的高度,又比劃了一下他自己胸腹的位置。

意思是:薇薇安站直了的話,剛好能到他腹部高一點點的位置。

薇薇安才剛恢復視線的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翻起了白眼。

“這位小姐,你們費特南小隊是擴招了嗎?”

薇薇安不知道“擴招”是個什么意思,但通過這玩笑口吻的語氣,她估計對方是在挖苦她的身高和年齡問題,有那么一個瞬間,她甚至不希望對方能救她了,干脆就這樣被腐蝕掉算了!

下一秒鐘,艾爾從她的身邊消失了。

但隨后又從另一邊現身,并豎起了一根手指:“值得肯定的是,薇薇安小姐,你有點小聰明,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通過這棟別墅里為數不多的線索,推導出了極其接近真相的答案。

“從任務層面上來說,你很出色的完成了你需要做的追本溯源的任務。

“但你的隊長說得很對,遇到這種程度的隱秘降臨,從來都是‘不求做好、但求無錯’,你錯的很嚴重。

“你對出色完成任務與探究真相的渴望,蒙蔽了你的眼睛,以至于讓你都忘記了你最應該遵守的隱秘規則協議,連進門之前仔細觀察一下環境,確認是否有威脅這種小事情都沒能做到。

“我對你很失望呀,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又是很氣,又是很想笑。

她覺得自己被一種很奇怪的氛圍包裹住了。

明明是這么危險的處境,眼前的這個人為什么能保持如此輕快的、談笑風生的態度呢?而且這種輕快的情緒莫名的有些感染了她,讓她原本十分緊繃的心情都得到了一些舒緩。

艾爾豎起了第二根手指,“另外,其實你已經擺脫被死亡籠罩的麻煩了,但你居然還在向我求救,這就是你的第二個問題了。

“你太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事情,以至于連自我感官都被忽略了。”

“啊……啊?”薇薇安短暫迷茫了一下,原本只能傳出嗚咽的喉嚨發出了正常的聲音。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緊緊掐住她喉嚨的、瘋狂的波頓伯爵就已變成了一尊呆板站在原地的雕像,對她已失去了威脅。

薇薇安嚇得一把將波頓伯爵推開,推到旁邊的地上。

隨即是一陣劇烈的喘息,剛剛死亡極端接近的陰影令她的內心一陣驚慌失措,但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快就重新找回了自我。

她一把拉住艾爾的手臂,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焦急地說道:“您是其他小隊的強者嘛!請您一定要救救隊長!

“現在西斯波特的局勢,已經不在巡回小隊的控制之下了!務必盡快撤離!”

艾爾面上看不出絲毫緊張,推了推單片眼鏡,嘴角勾勒起越發濃郁的和煦微笑,他輕輕搖搖頭:“你看看,你又把隱秘規則協議的內容給忘記了。

“在隱秘降臨的災難里,突然遇見的陌生人能相信嗎?

“薇薇安小姐,你這么單純又這么好騙的樣子,都讓我有些不好下手了呢。”

薇薇安“唰”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盯著艾爾,下意識松開抓著對方手臂的手,下意識退后兩步,雙手環抱在胸前,警惕的看著艾爾,隨時準備將另一邊掉在地上的羽毛筆撿回來和艾爾對抗。

“已經晚了哦,從你剛剛碰到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被我腐化了~”艾爾微笑說著。

薇薇安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稚嫩白皙的小臉被嚇得蠟白。

“噗……”

艾爾忽然一手握拳抵在了唇邊,偏開頭去,似乎是在抑制什么。

“……”

薇薇安沉默了,從艾爾的態度中她感覺對方是在戲弄她、是在惡作劇,但現在她還有些發蒙的小腦袋瓜里實在是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索性坐在地上抱起膝蓋,不說話了。

艾爾偏過頭沉默了一陣,這才再度在薇薇安的面前蹲下身,推了推右眼上的單片眼鏡,溫柔親切的說道:“和你說實話吧,其實你剛剛推理的、制造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我。”

薇薇安仍舊沉默,有些木然的看著艾爾。

既然無法分辨真假,那就干脆不分辨了。

“我現在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準備離開。

“但如果就這么離開的話,西斯波特會毀滅,你們整個小隊的隊員都會化作這次隱秘降臨的犧牲品,被同化為隱秘的一部分。”

這下薇薇安再擺爛也無法無動于衷了,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艾爾,仿佛是在說:求你救救他們!

艾爾微笑更濃:“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簡單而有趣的交易。

“你把身體與思想的主導權交給我,老老實實的被我寄生,我就救他們,怎么樣?

“這很公平。”

博斯庫街1號豪華別墅書房的窗戶外,濃郁的、瘋狂的力量,徹底降臨在了這座煤煙之城。

城市,已被降臨的“災難場”徹底籠罩!

沒有時間了!

薇薇安淺棕色的大眼睛在極短暫的猶豫和抉擇之后,忽然堅定了起來,她鄭重的點點頭:“好!只要隊長她們能活下去!你、你想怎么樣都行。

“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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