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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畢其功于一役

有了李誦的支持,頂多算是師出有名,但事實上李誦只能提供除了幫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薛恒抬頭看了一眼時間,今日正午之前必須趕到東宮,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去打造銅火銃了,還真沒錢打點東宮,只能等熟人一起前往。

“柳御史,咱們又見面了。”薛恒見到柳河東后,非常熱情地上前打招呼,依靠柳河東融入東宮集團就更容易了。

“薛兄弟。”柳河東雖然一直都在猜測薛恒的身份,但今日在宮中見到還是十分驚喜,“不知在宮中該如何稱呼?”

唐人喜歡稱呼官職,薛恒意識到這是柳御史在詢問自己的身份,然而薛恒并不想要暴露,雖然有千牛衛的令牌,但自己不是真正的千牛衛,只是偽裝的御醫,“都是為圣人做點事情,柳御史怎么稱呼都行。”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薛兄弟今日來此處,是為何事?”柳河東的眉頭舒展,有可能薛恒身份特殊,不能隨便透露,只是陛下那邊一般都由貼身內侍李忠言溝通,并沒有聽說過薛恒此人。

“我想拜訪一下宰相。”薛恒抬頭看了一眼偌大的東宮,這里也是太子讀書的地方,太子雖然有雄才大略,卻又不支持革新,導致各方勢力都有依靠,可謂一團亂麻。

“我正要與宰相商議宮市的事,薛兄今日來,是薛兄自己的意思,還是?”牽扯到正事,柳河東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也不全是我個人的意思吧!”薛恒稍微透露了一些,能在長安做官的,當然聽得懂話中的意思,不全是自己的意思,有一部分就是圣人的意思。

“那敢問,上邊的意思,究竟是何意?”柳河東壓低了聲音,想要試探一下圣人的用意。

“那自然是支持革新,拿下李實,此事做的很好,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閹人勢大,一定要謹慎!”薛恒也努力擺出了認真的表情和語氣,接觸過神策軍之后,更覺得東宮這邊勢單力孤,除了癱瘓的圣人能作令箭,別的什么也沒有。

“那我就放心了,閹人勢大,薛兄有什么高見嗎?”柳河東把目光看向了北面,那恰好是北司的方向,文臣武將還有當今圣人,無人不想拿下閹人,不過各自的算盤都不相同,反而讓閹人越做越大。

“我們進去再說吧!”薛恒微微一笑,瞇著眼睛伸手指了東宮的方向。

“好,我們進去與宰相共同商議。”柳河東知道薛恒可以代表圣人的意思,那情況就不一般了,既然圣人一直勸阻不能對閹人下手,說明眼下確實不是好時機,“夢得,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薛兄弟,有上邊的意思,是我們的人。”

薛恒心中冷笑,自己也算不得革新派的人,自己只是想要自保而已,但隨即覺得眼前人的姓名有點耳熟,“敢問這位可是劉御史,劉夢得?”

劉禹錫愣了一下,但想到柳宗元帶來的人,肯定可以信任,還說有上邊的意思,是陛下的人,那就怠慢不得,“鄙人正是,是圣人讓兄臺前來的?”劉禹錫目光看了一眼柳宗元,心說不要和李內侍確認一下嗎?但后者無動于衷,讓他認為應當是確認過了。

“算是吧。”薛恒雖然坐了下來,但心里嘀咕,進了東宮果然沒有完成簽到,也不知道又要鉆到東宮的哪個角落才能實現目標。

“今日雖然不是吟詩作對的時日,但是聽子厚說先生的詩有大家之風,敢問先生,是否能再賜教一回?”劉夢得在談論正事之前,還想多接觸接觸薛恒,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薛恒哈哈一笑,心里原本還愁著要是自己把革新做成了,這劉禹錫和柳宗元沒有被貶去朗州和永州賦閑,豈不是便宜了后世的小學生?這是萬萬使不得的,唐詩乃我天朝珍寶!

“某不才,閑暇時確實做了幾首詩,用以消遣,賜教不敢說,只能說獻丑了。”薛恒大手一揮,“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劉柳二人表情一窒,隨后低頭沉思,似乎是仔細地品鑒了起來,“個中豪邁,果然是人中龍鳳!鄙人佩服!”劉夢得先起身作揖表達了自己的拜服之情。

“夢得,現在你能相信薛兄了吧?此乃義士之作,若無大才,又怎能寫出這種詩篇。”柳宗元原本覺得《江雪》的孤寂已經是千古絕唱,不曾想這首秋詞的豪邁更是引人入勝,“不過薛兄,此詩當是往年秋日所作吧?沒有近期的作品了嗎?”

“咳咳咳。”薛恒被吹捧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要獲得這些文人的信任,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近期也有,尤其是見到道王李實被抄家的時候,忍不住作詩一首,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說的雖是東晉王謝之事,又何嘗不是借古喻今,令人感概,不過這李實和王謝還差了不少。”說完這句話,劉夢得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說的是李實,其實也不只是李實,是我著相了!”

柳河東也跟著復述了一次,隨后小聲詢問了一句,“這烏衣巷遠在秦淮金陵,薛兄能在長安思念到金陵,莫非是江南人士?”

薛恒立刻干咳了好幾聲,“四海漂泊,哪里還有什么故鄉,不提了不提了!”

劉柳二人對視一眼,自從河朔三鎮起兵叛亂,多少人家都是流離失所,逃往江南,亦如同西晉當年衣冠南渡,兩人嘆了一口氣,“怪不得以王謝之事比作當下,我大唐開國已近二百年,想來也到了這般時刻。”一時間,氣氛又變得沉重了起來。

薛恒也猜不到這兩人到底腦補了多少橋段,反正自己只是在背詩而已,“所有懷古之事,都是在說當下,又有什么奇怪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好,好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若非當下無酒,今日遇到知己,定要痛飲三杯!”劉夢得對于薛恒的‘才華’已經徹底信服,這種才能斷然不會是閹黨的人。

“不知宰相是否已經到了?”薛恒看著外頭的太陽,卻沒有表面上那么放松,還要找出指定的地點趕緊簽到呢,不玩自己剛剛背完唐詩,就成絕命詩了。

“薛兄莫急,宰相就快到了。”這句話剛剛說完,劉柳二人整齊地起身肅立,對著薛恒的身后彎腰,“韋相公。”

薛恒轉身,見到了紫衣金魚的宰相,心中嘀咕著‘韋相公’?看來此人就是宰相韋執誼,也跟著起身行禮,“見過宰相。”

有劉柳在場,韋執誼倒是沒有懷疑薛恒的身份,但還是問了一句,“這位是?”

柳河東習慣了和薛恒稱兄道弟,但一直不知道他的官職,所以一時間無從開口。

還是薛恒自己取出了千牛衛的令牌,“圣人有事想和宰相商議。”

韋執誼見到令牌臉色大變,“原來是薛中郎,不知圣人有何事要商議?”圣人癱瘓,這一點誰都知道,所以每次傳話都只能通過中間親信。

薛恒也有些頭痛,自己表面上只是想要打個卡、簽個到,但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就是為了自保,也要拿下閹人,保住李誦,為自己爭取到安全的空間,再想別的事情。

所以,自己其實是來爭取這群文臣支持的,可李誦可以用藥丸控制,但東宮這些人一個個都自負才學,彼此之間都互有不服,顯然沒那么容易一致對外。

“還請韋相借一步說話!”薛恒看著輪廓剛毅、劍眉星目、留著胡須的中年男子,倒是有一點儒將的風采,這韋相歷史上確實有才華,可惜斗不過閹黨,又和革新派內部鬧矛盾,導致整個革新派分崩離析,最后自己年紀輕輕就病死在海南,功虧一簣。

現在的海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貶官海南的處罰不可謂不重。

“薛中郎請。”韋執誼雖然有些疑惑,但既然來人是圣人的貼身侍衛,那身份自然不一般,“不知道圣人有何旨意?”

“敢問韋相,東宮是否想要取消宮市與五坊使?”薛恒也不廢話,直奔主題,眼前人畢竟位高權重,眼下還有些意氣風發的神采,不知道自己距離死在崖州也沒幾年了。

“這是自然,什么宮市,就是放縱閹人劫掠百姓罷了,五坊使更是混賬,用織網攔住百姓的家門,不給錢就不讓外出,此等事情歷朝歷代都不曾有,我大唐當然也不能縱容。”韋執誼說得義正言辭,挑不出毛病。

“這事當然有利于百姓,陛下也很支持,不過韋相有沒有想過,宮市和五坊使一直都是閹黨斂財的重要途徑,看似是小小的試探,可俱文珍、劉光琦這些握有實權的閹人立即就會警覺,所以從宮市下手對付閹黨,絕不是什么好主意。”

薛恒知道事情的后續發展,當然要竭力勸阻此時刺激閹黨。

韋執誼擰緊了眉頭,這如果是圣人的判斷,那說明圣人對于朝中的事情依然了如指掌,他們想要取消宮市,這事還在商議之中,圣人竟然就知道了,還做出了精準的判斷。

“那圣人的意思是?”

“畢其功于一役,重病就要下猛藥,直接奪走閹人的軍權,還請韋相推薦兩位將軍,我自有辦法。”

這雖然不是圣人的意思,但薛恒知道李誦于公于私都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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