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中三張桌子,兩張坐著普通員工,一張坐著領導。
公司里來的人除了他們那組的實習生,還有其他組的成員,普通員工那兩張桌子已經坐滿人,大家基本都是擠著坐,趙鴻羽插不進去,只能被迫坐到領導那一桌。
同事們對他投來敬佩的目光,悄悄豎起大拇指,新人敢跟大領導坐一起,勇氣可嘉,有些人交頭接耳互相打聽,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身份。
所謂既來之則安之,趙鴻羽坐定,深呼一口氣,暗中觀察每位領導。
公司老總徐天啟大約五十歲左右,頭發花白,身材精瘦,穿著考究,坐在中心主位,抽著雪茄,旁邊站著兩個服務員隨時服侍。
徐天啟新娶的夫人顧曉也跟了過來,坐在他的旁邊,戴著價值百萬的珍珠項鏈,穿著裁剪合身的旗袍,氣質溫婉端莊,容貌青秀白凈,看上去比趙鳶飛還小。
趙鳶飛帶著趙鴻羽坐在了顧曉身旁,看到趙鳶飛,顧曉熟絡的打招呼,“趙姐,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
“這么多年,你終于如愿,恭喜!”
趙鳶飛笑容輕淺,聽不出是諷刺還是真心,顧曉笑容一僵,語調依然溫柔,“我沒你那么聰明,也沒你那么有手段,能找到一個好男人托付終身,已經用盡畢生力氣,只愿余生安穩度日,別無他求。”
“我再聰明也算不出身邊人的狼子野心,原本以為你家境好,學歷高,沒理由會做一些有損身份的事,所以推薦你去做徐總的小助理。
沒想到你竟然會不擇手段爬上老徐的床,逼走原配,成功上位。
你的工作能力我是沒看到多少,你算計人的本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趙鳶飛的話十分直接,一點面子也不給,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總經理夫人,此時也是有些尷尬。
她欲言又止,眼中又有些委屈和難過,但很快收斂起情緒,故意陰陽起來,“趙姐不會是孤單了吧,我看陳總跟你關系親密,不如今日就由我和老徐做媒,將你們的事定下來?”
坐在旁邊聽清楚一切的趙鴻羽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初入職場,沒想到這么快便了解到領導層的八卦,內容實在勁爆。
趙鳶飛側頭,看到他滿眼星星,蹙了下眉,而趙鴻羽有些心虛的摸起了下巴,抬頭看向對面,正好與那個男人對上眼。
不用猜也知道,這個對他充滿敵意的男人,便是顧曉口中與趙鳶飛關系密切的陳總。
陳總原名陳斐然,他恰好坐在徐天啟左側,是公司分管業務的副總,培養了多名基金經理,管理的資金超千億。
在永商金融集團旗下的分公司中,他的業績長期排名第一,是最年輕的業務副總。
剛才聽齊林給新人吹噓時,趙鴻羽便聽他說到這陳斐然,竟然是金融七神中排名第五位的狐神,外號老狐貍。
他的母親是上海大學經濟學院金融系教授,父親是經濟學院院長兼任行政副校長,真正的高知背景家庭出生,自小便十分優秀。
在上海大學上完本科后,前往賓夕法尼亞大學讀金融碩士,曾在華爾街投行工作了三年,回國后直接進入永商金融總部任職。
如坊間所傳的那般,陳斐然的師傅就是曾經的老狐貍,也就是永商投資總經理徐天啟,陳斐然被他納入麾下后,便將自己的賬號送給了他。
靠著在華爾街的操盤經驗,兩年時間便成為主操盤手,帶領永商的對沖基金,以風卷殘云之勢席卷龍虎榜。
今年更是直接殺入七神行列,被人譽為金融天才,也是公認的圈內高質量單身男。
趙鴻羽看著陳斐然,不禁感嘆,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如他一般,屹立于金融圈頂端,成為讓人羨慕的存在。
陳斐然本在與徐天啟聊天,聽到顧曉的話,抬頭看向這邊,其余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在座的都是永商投資的高管,一個個探著頭,眼中亮起八卦的光。
徐天啟呵呵笑了起來,“陳總可是咱圈內出了名的高富帥,對她示愛的姑娘多到數不清。
不過在這么多追求者中,陳總對誰都涇渭分明,愛答不理,唯有趙老師,聽說您要來我們分公司任職,他不僅騰出視野最好的辦公室,還親自進行了布置。”
趙鳶飛淺笑回應:“徐總說笑了,我和老陳是大學同學,他的母親是我的博導,我和他是多年好友,自然要互相照顧。”
陳斐然旁邊的女子趁機陰陽起趙鳶飛,“聽說趙老師是徐州鄉下的,像趙老師這樣,靠著天分混到現在這個地位,估計已經是咱行業的天花板級別了吧,不知道買房會不會費勁?”
女子名叫袁娜,是總公司旗下壹萬基金的基金經理,作為一支成立許久的混合證券公募基金,有著成熟的運行經驗。
她憑借著強大的身份背景,年紀輕輕便成為老派基金掌門人,輕輕松松年入百萬以上。
和陳斐然一樣,是徐天啟的左膀右臂,一個專攻期貨,一個主打股票。
袁娜身上穿著價值十萬的奢牌米白色套裝裙,焦糖色的長卷發束在腦后,挽了發髻,耳朵上是一對粉色方鉆耳環,皮膚白的如同牛奶,神態自在放松,一整個透著養尊處優四個字。
她算不上漂亮,但保養的極好,氣質卓越,化上淡妝,讓人眼前一亮。
趙鴻羽終于認識到什么是真正的豪門千金,雖然他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可袁娜身上的氣質,卻完美體現了頂層階級的人物狀態。
她的眼神有種俯視眾生的傲慢,雖非她本意,卻令周圍之人不自覺的放低姿態,想要討好她。
趙鳶飛淡然一笑,“咱普通老百姓那比得上袁大小姐財大氣粗?不管我做高校副教授還是行業分析師,都是些聽上去高大上,實際工資福利每個月加起來不過才三四萬左右。
都是些工資穩定的工作,沒什么上升余地,偶爾給人做做套保,上上課賺點外快,其實都不夠買間廁所。
再說,我年輕時盡花錢讀書學習了,近些年才小有名氣,開始積累財富,上海的房子太貴了,我連首付都湊不齊,又沒家中相幫,還要補貼農村老父母,買不起呀,買不起。”
趙鳶飛放低姿態,認真回答,讓本來想陰陽一下的袁娜瞬間無語。
趙鴻羽聽完也不禁失落起來,像趙鳶飛這樣厲害的女人都無法在上海置家,而他,來自西北農村,家中欠債數千萬,考上復旦亦是人生最輝煌的事跡,得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與袁娜那樣的人平起平坐?
在場那么多做金融的人中,有幾個是來自真正的底層?
個人的命運如果在出生時便已經確定,那努力的意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