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們終于從培訓教室轉移到了獨立辦公室，每人一個工位，一個主機四個屏幕，方便看盤，隨時觀察行情變化。

晚間海外金融市場最是活躍，早上七點半，實習生們就要來到辦公室，對發生的重要新聞和信息進行梳理，將分析簡報和交易計劃一并交給負責人，八點半準時開晨會，負責人再對實習生的簡報和交易計劃做出點評，九點前，大家就要坐到電腦前，等待開盤。

趙鴻羽所在的小組負責人是陳斐然，按理來說，像他這種級別的基金經理，像檢查實習生的分析報告和交易計劃，一般交給助理就行，可他依然會親自過目，為的就是能選拔出最優秀的交易員，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早上七點，陳斐然在實習生上班前就已經坐在辦公桌前，分析行情趨勢和未來走向，制定出當天的交易計劃，并會給重要客戶打去電話，進行溝通交流。

看著這位頂級基金經理繁忙的日常，趙鴻羽受教不少，是除了陳斐然外第二個來到辦公室的人，他坐在工位前，打開電腦，分析市場行情，準備開盤后大干一場。

誰知他的電腦工作了不到半小時，就出現死機和斷網的情況，他搗鼓了大半天，直到開盤也沒有解決，錯過了介入行情的最佳時機。

其他實習生在上午一波大行情中獲利豐厚，宋云喜果然如他自己所說，第一天就重倉賺了十萬，排名第一，如果不是要求必須要保持一個月，他就會成為第一個過關的人。

譚宇排名第二，田文靜排名第三，王翎凌小虧一萬，看上去最謹慎小心的馮子恒虧損最為嚴重，不僅排在末尾，模擬操盤第一天便達到清倉線，需要重新開號。

有人歡喜有人愁，趙鴻羽卻連賬戶都沒登上。

他急得焦頭爛額，從上午開始，便一直聯系綜合部修理電腦，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綜合部派個跟趙鴻羽一樣的愣頭青，修電腦的同時還在上網查百度，最后只得找到頂頭上司陳斐然簽字，申請換了臺新電腦。

設備調好了，一看時間，下午三點整，大盤收盤，趙鴻羽疲憊的癱坐在椅子上。

三點半前大家要交操盤筆記，總結交易心得，趙鴻羽看著表格，心中一片灰暗，出師不利，希望之后能順風順水，提筆寫了“無”。

下班前，被陳斐然單獨叫到辦公室問話。

趙鴻羽心中有些忐忑，但想想，電腦用不了又不是自己的問題，只能說運氣不好，如果領導責問，他該據理力爭，說明緣由。可反過來想，對領導來說，結果已成定局，過程再離奇，理由再充足，也不過是無用的借口，反而會讓人越發反感。

再者，陳斐然這人因趙鳶飛的事，對他有些偏見，趙鴻羽擔心此人會借機為難他，思索再三后決定，無論陳斐然說什么，都主動認下，不與他爭辯。

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要他不犯下原則性錯誤，相信陳斐然也沒理由將他開除。

想通之后，他敲響陳斐然辦公室的門，然后走了進去。

陳斐然還在看實習生們的盤面分析，順手幫他們找出需要改進的問題，然后一一回復信息，見趙鴻羽進來，并未抬頭看他，繼續低頭忙碌。

趙鴻羽立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無所適從，等他想要開口時，陳斐然終于忙完，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向后靠坐，抬眼冷冷看著他。

好半天，他才開口：“你與飛飛住一起了？”

趙鴻羽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飛飛是趙鳶飛，思路被打斷，一時間有些凌亂，“我暫住在趙老師家，有什么問題嗎？”

陳斐然站起身，來到趙鴻羽面前。

兩人身高相似，但陳斐然氣場強大，趙鴻羽不自覺便有些低人一等的感覺。

“你不覺得你一個大男人住在女人家有些不像話嗎？”陳斐然說話咄咄逼人，趙鴻羽也有些苦悶，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愿意厚著臉皮住在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家。

“你喜歡她？”陳斐然靠近一步，趙鴻羽想退后，但男人的尊嚴迫使他挺直胸膛，挺著脖子回話，“喜歡怎么樣？不喜歡又怎么樣？”

陳斐然走到旁邊，從桌上拿起一盒煙，從中抽出一根點上，辦公室內立刻煙霧繚繞。

“不管你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我希望你盡早搬出她家，你和她根本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了？”趙鴻羽有些逆反，“我雖然比不上你，可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陳斐然冷笑了一聲，走到趙鴻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憑你身上四五十塊錢的白襯衫，不到一百的西裝，和磨損泛灰的黑皮鞋嗎？”，趙鴻羽將腳收回去，心虛下來，陳斐然的諷刺并未因此停下，

“你以為期貨圈是那么好混的嗎？想靠著炒期貨發家致富，一飛沖天的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你以為你很特別嗎？

你看看封神論壇上那些能排上名的人，誰不是在這個市場上盤踞了數十年？那個沒有經歷過多次爆倉？曾經在金融圈上呼風喚雨的金融大佬們，有多少人最后慘淡收場，自殺身亡的？

你說說你，別說爆倉積累經驗，你一個連住處都沒有的年輕人，有下注的資本嗎？

我即便不做期貨，也能在這個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一生無憂，你能嗎？

你別說跟我比，就是其他實習生你比得過嗎？”

陳斐然的話如一柄尖刀，狠狠刺中趙鴻羽的心臟，讓他有些窒息，他仿佛被人給扒光了衣服，赤條條的站在陽光下，讓人看到他的底線和無望。

趙鴻羽聽夠了對于期貨市場的風險提示，卻依然被陳斐然的話傷得體無完膚。

他捏緊拳頭，全身發抖，怒不可遏，但隨即大笑了起來，“那又如何？”

陳斐然不解，趙鴻羽換了張流氓臉，懟到陳斐然面前，“我不是一無所有，我有姐姐趙鳶飛啊，她不僅長得年輕漂亮，而且還有錢有勢，只要跟著姐姐，我吃穿不愁。”

“你怎么這么無恥？”

“我無恥？跟你們這種在父母庇蔭下獲得資源和地位的二代相比，我至少光明磊落，你們不僅不以為恥，還洋洋得意地想要壓榨別人，到底誰更無恥！”

陳斐然看著他冷笑了一聲，“吃軟飯還吃得如此理直氣壯，你也是個奇才，但你怎么確定你認下的好姐姐喜歡你？”

“至少我住進她家，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怎么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呢？總比某些人，求而不得，轉而靠自己的權利為難情敵要好吧？”

趙鴻羽故意刺激陳斐然，硬實力拼不過，那就降低底線。

陳斐然面色鐵青，他氣極反笑，“你以為我是嫉妒你和她住在一起嗎？那你不僅小看了我，更是小看了趙鳶飛。”，這下換趙鴻羽變得疑惑不解，“趙鳶飛不僅過目不忘，而且警惕性極強，”，

他拍著趙鴻羽的肩膀，“你以為自己喝醉酒走錯房間，但你是否想過，她到底有沒有發現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