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頭插鮮花,手執(zhí)折扇,信心十足的站在了林登面前。
此人相貌看的林登嘖嘖稱奇,心道此人怎么長得跟畫中的趙匡胤似的。
只是趙匡胤那模樣,頭上插著一支臘梅花······那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別扭了。
他自以為帥氣非凡,風(fēng)流倜儻,實際上就是一個大黑胖子插著花,活活像是一堆插了鮮花的牛糞。
見林登默然不語,他便笑著搖了搖頭,準(zhǔn)備做自我介紹。
這時候從樓道那邊又傳來了聲音,兩人焦急的大呼,吸引的眾人都朝著那邊望去。
“汝仿,你慢點!”
“汝仿!切記!莫要胡鬧!”
聲比人先到,等他們到了前面,林登等人也才看出來,又是兩個大黑胖子,模樣上和這人也頗為相似,只是年老了一些。
林登這揣度幾人關(guān)系時,身前的大黑胖子,卻是不悅的轉(zhuǎn)身,躬身行了一個禮節(jié)。
他面露不悅的抱怨道。
“父親,叔父,我不是說了,你們兩個不用來了,我自然知道該怎么和林兄相處!你們不用多說什么!”
后面的人卻是已經(jīng)眼冒怒火了,毫不客氣的罵道。
“侄兒,你懂相處?你懂個屁啊你!你整天就知道闖禍!這里可比不得我們那里,你那么一點身份,在這里算個屁啊!簡直什么都不是,你就不要自己沒事找事了。”
“這話我就不愛聽什么,我堂堂宗室,天黃貴胄,怎么就什么都不算了,你看這里還有一個前朝宗室,錢家人呢,莫不是前朝宗室,比我趙家人還牛不成?”
年長的黑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身邊那位直接把趙汝仿拉到了身后,兩人這才介紹道。
“在下趙善新,字明光,身后那位是犬子趙汝仿,林兄莫怪!這位是家弟趙善契,字明義,我們現(xiàn)居泉州,此次三人同來臨安赴考。”
林登看著身前這位比自己大了一輪的黑胖子,表情有些僵硬,強(qiáng)咬著自己的牙齒,忍住噴涌而出的笑意。
“林某見過兩位兄長!萬不敢當(dāng)!”
“哈哈,那我就斗膽稱一句賢弟了!”
林登瞥了眼后面的黑胖子,趙汝仿的臉上滿是屈辱,輩低一階壓死人啊!
“那二位兄長來此,是否也有意參與這比試呢?”
聽了林登這話,趙善新面色有些糾結(jié)猶豫,隨后開口道。
“按理說我是不應(yīng)該和賢弟搶的,因為賢弟的才學(xué),可謂是眾所周知,只是我······”
林登擺擺手,表示自己能理解,又看向旁邊的錢吳后裔錢易直,說道。
“所以你看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你隨意,我四書五經(jīng)皆可。”
“所以這比試竟然是論四書五經(jīng)嗎?”
林登捏捏眉心,向張任國詢問道。
“莫非各路大比,也是論四書五經(jīng)嗎?”
張任國瞪大了眼睛,表示很吃驚,他還未回答,錢敬直便搶先哼了一句,面露不屑。
“你又冷哼什么,就不會好好說話嗎?”
“我哼你無知,連這事都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錢家,自然知道。”
林登斜了眼,剛想再和他嘲諷,旁邊的蘇叔和連忙拉住他,在耳邊說道。
“林兄,你說他可以,可千萬不要再扯上錢家了。”
見林登目光中有疑問之色,蘇叔和連忙為他解釋道。
“錢家畢竟是前朝宗室,又是不戰(zhàn)而降,入宋以后,便多有皇朝的許多優(yōu)待,至今可謂是名人輩出,錢家不可辱啊!”
林登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把先前想罵的話憋了回去,他在心中暗暗思道。
這臨安比不得漳州,還需謹(jǐn)言慎行,不能因為出些莫名其妙的風(fēng)頭,就得罪了別人。
招搖過市,不是為人處世的道理。
想到這里,他連參加比試的心思都淡了。
與錢敬直爭風(fēng)頭,代表福建路參與比試,贏得花魁的青睞,又究竟有什么好處呢?
自己來臨安,是為了結(jié)識有識之士的,更是為了科舉而來,不是為了爭花魁來的。
實在沒有必要。
“可以,那就四書五經(jīng)吧,誰來出題?”
聽到要比試的科目是四書五經(jīng),有幾個人眼神都直了,面露激動之色。
他們也紛紛表示要參與三人的比試,最后趙善新,林登,錢敬直,薛舜俞,陳一新,陳云,吳炎,陳桂,葉孝錫等總共三十多人,都要和林登他們一起比試一番四書五經(jīng)的學(xué)識,爭一爭這次的風(fēng)頭。
他們?yōu)榱嗣孀由线^得去,說的也都是冠冕堂皇。
什么“圣人之學(xué),不敢不爭先!”
“大道之爭,當(dāng)仁不讓!”
“獨學(xué)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與諸位同道切磋的機(jī)會,老夫定然不能讓過!”
“諸君見諒,我也想和天下同道一起探討圣學(xué),解我心頭之惑······”
林登打著哈欠,沒有多說什么,錢敬直則是勝券在握,不屑與之爭執(zhí)。
太和樓實際上是多座樓宇組合而成的,中間以凌空復(fù)道相連,林登等福建諸考生,便只占了一座高樓。
這三十多人下到了堂中,屏退了歌舞伎,上面閣子中的坐著的眾考生,便都能看到他們的比試。
林登無所謂的隨意坐下,眾人也依次落座,錢敬直就坐在他對面,直瞪著他。
隨后再由幾個福建衣冠之家舉薦,選出了一名不在樓下比試的行列中,又是飽學(xué)之士的人出來。
他們聚在一起商議了一番,便一同去浦城的閣子中,請出一位精瘦的中年來。
看上去約莫有三十多歲的年紀(jì),林登暗暗琢磨,這壯年人卻是盯著林登笑了笑,看得他心中納悶。
直到此人走到前面,作了一番自我介紹后,林登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便是張彥清!
張彥清他也曾聽說過,朱熹來之前就囑咐他說,自己有多名弟子,也要參加這次的考試,若是林登遇見了,可以結(jié)交一番。
林登當(dāng)時便把這幾個人名記在了心中,只等到入京安頓下來之后,便去尋得這幾人,一起聚一聚,看看有沒有可以結(jié)識的英才。
沒想到卻在這種場合下遇到了。
想來也不奇怪,福建的碩學(xué)名儒,又通四書五經(jīng),確實極有可能出自朱熹門下。
卻看這位師兄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