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刺客,月下行兇,陳家仆役,唯唯諾諾,幾幅在林登的腦海中回蕩,他迅速想起了王二是誰,是那個被關春秋舉報的行兇者。
一直被朱熹他們嚴密看押在大牢中,用以牽制陳家,如今此人身死,不用多想,得利的便是陳家之人。
那陳家之人又為何做出這種行徑呢?
難道他們等不及了,要魚死網破?
又或者是和上次顏家那次一樣,也是有人在背后搗鬼?
思來想去,他覺得此事應該不會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
陳家若是如此簡單,就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事,他們又怎么能在漳州之地存在這么久?
還有幾處,實在是搞不明白,他帶著滿頭疑惑,往州衙中走去,此時朱熹也趕到了州衙之中,他剛吃過晚飯,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風塵仆仆的趕來。
陰暗不透光的大牢之中,一灘血水已經干涸,把地面上帶點銹色的青苔染的血紅,王二的尸體就躺在其中,正在逐漸變得僵硬,還未生出尸斑來。
衙門的仵作已來到了現場,對尸體進行一番檢查后,過來稟告道。
“官人,他是被人直插胸口而死,是他殺,不是自殺?!?
聽聞此話,朱熹那本就青紫的臉色,又深了幾分。
看著落在地上的一截斷鎖,和大開的牢門,他大概也能猜到是外部來人,襲殺了王二。
他掃視了一圈在場的衙役,吩咐道。
“讓今天下午所有的衙役來,說明情況?!?
“我倒要看看,是誰人這么大膽”
幾人唯唯諾諾的退下,不多時,下午時負責值守的衙役們,便都來到了監牢中。
朱熹此時已檢查過了牢房內的環境,知這王二,是被破門直入殺死的,這性質就有些嚴重了。
他見幾位衙役前來,臉色慍怒,正準備訓話,卻突然聞到一股酒味。
這股沖天的酒味一入鼻,他就明白了些什么,當即冷笑問道。
“官府招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喝酒的嗎?”
幾人此時還有些醉醺醺的樣子,聽聞冷笑,卻本能察覺到一陣恐懼,忍不住跪了下來,俯首辯解道。
“官人,是有一陣風,吹開了這門,他就被這風殺了。”
“官人,我看到有個鬼······”
“那是金甲神使,什么鬼怪!”
“還請官人開恩,我們這番醉酒誤事,應是受了別人的陷害?!?
前面幾人明顯還帶著些酒意,說出的話來,幾乎完全都是一些胡話。
只有最后一位,面色鐵青的衙役,說出話來還正常一些,聽了這些胡話,朱熹又命人去打了一桶涼水,潑在幾人頭上,給其醒醒酒。
一直折騰了許久,才從幾人的口中,得出事情的經過來。
原來是一名叫做蔡磊的衙役,下午時帶了一些梅酒來,找幾人玩色子來,在其故意輸錢之下,幾個人都欲罷不能,在其勸誘之下,不知不覺,便喝的多了。
這才釀出大禍來。
等朱熹再命人去尋找那蔡磊的時候,果不其然,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尋不到其半分蹤跡。
林登受了朱熹的指派,和張銘一起帶著一群衙役出去尋找。
原本還寂靜祥和的漳洲城,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梅娘和魯通等人,本來還在外面唱戲表演,見街道上有衙役走過,急忙停了表演,下去詢問。
這才從路人口中,得知了州衙中發生的大事。
這些消息,便從這些人口中在漳洲城中瘋傳,讓氣氛變得凝重。
原本在街市上閑逛著的眾人,聽了消息,安全靜謐的夜空,也仿佛都變得危險了起來,他們紛紛升起打道回府的念頭。
街上的人影一個個消失,原本熱鬧的漳洲城,不多時內,便變得宛如死城。
就在這城中逐漸變得安靜之時,有幾處地方,卻成了風暴的中心,所有的視線都往這幾處匯集,不斷的有人到這幾處地方,暗中打探消息。
這第一處便是朱熹親自帶人前往的陳家。
陳家大宅外,兩排衛隊陣容整肅,嚴陣以待的封鎖著陳家。
另一處則是漳州的幾處要道,有幾匹馬傳來了漳州城中的手令,封鎖通道,嚴查要犯。
就在局勢變得越來越緊張之時,林登也帶著人馬出了城,朝著那蔡磊的家中尋去。
這蔡磊也是漳洲城中的積年老吏,這么多年下來,自然也積累不少錢財在,在城外的村落中置辦了一處田宅來。
林登此行,便是要到此處宅子之中搜捕蔡磊。
雖然在此處尋到蔡磊的幾率微乎其微,但當下也沒有別的線索可尋。
又因為早有賊人出沒的消息在,所以此次出行,朱熹特意命令大批隨從與其同行,結成了一股浩浩蕩蕩的隊伍來。
林登比朱熹更為惜命,也沒有拒絕,當即便領著隊伍出發了。
等出了漳洲城,由人領著,往城西的方向走去,等逐漸近了去處,林登越看越覺得眼熟,眾人停在池塘旁,他指著那池塘后面的竹林,向他人問道。
“此地距離那蔡磊家還有多遠路程?”
一個壯年衙役出來回稟道。
“回官人,并不遠了,前面那個村子就是。”
林登策馬過了竹林,遠遠的能看到一個酒招子,迎風招展著,在月色下,酒缸大的字清晰可見。
他一眼就認出來此處是哪里,這里正是他們白日里來過的地方。
這處掛著酒招子的地方,其實是一家鐵匠鋪,只因那里面的鐵匠自己喜歡飲酒,所以也釀了擺出來賣,才有這么一面酒招子。
林登中午時候,從那位阿婆處喝的酒,便是從這里買來的。
想不到竟還有這番緣分在,想來,村中的那處不小的宅子,便是這老吏蔡磊所買。
他當即命人前去,圍了此處宅子來,不準閑雜人等外出。
人群的到來,驚醒了宅中之人,幾盞燈被人點亮。
又命人四處偵察了一番,見并無異常發生,他這才領著余下眾人到了此處宅子門口。
此時開門而出的,是一個面色驚慌的婦人,還儀容不整,明顯是先前已經睡下,聽人叫喚才慌忙起身。
她突逢此事,慌亂不己,胸口還在不停的起伏,神色在月光襯托下,更顯得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