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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拿劍來!

曼德河畔,農夫和漁夫們最近看見一車又一車的物資向玫瑰大道沿途運去,用于備戰。而如果有細心人仔細觀察,會發現有極小一部分馬車帶著酒和金子向相反方向的高庭而去。

魚、狼、鹿與鷹的軍隊已經在頸澤以南集結,梅斯·提利爾公爵按照慣例在開拔軍隊之前宣布舉行比武大會。

本次比武大會雖然以慶祝高庭公爵第三子洛拉斯·提利爾的降生為名,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對篡奪者們出兵前的一次威懾。規模雖然有限,不過依舊引人注目,至少河灣地上下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騎士們都已到齊。

封臣貴族中只有派克斯特·雷德溫伯爵沒有出席,他忙于組織自己的艦隊,做出海前的最后調整。

加蘭和哥哥也換上自己的盔甲,向父親請求出戰機會。雖然他們出場也是和同齡的侍從們對抗,不過兩人也不想浪費這樣的機會。

維拉斯是為了上馬當騎士。而加蘭沒事就拍拍自己的腹肌,他是想試驗一些東西。

“父親如果不同意的話,我們就摘下家徽,扣緊面甲,作為神秘騎士出場?!本S拉斯這樣說。

父親不同意加蘭出戰,但是祖母奧蓮娜對二人都拍拍肩膀,然后對梅斯大人說了些什么,后者也同意了。

作為十歲不到的少年,侍從出戰是不能騎馬的,都是用訓練劍盾進行步戰對抗。不過維拉斯馬上就快到十歲了,再三央求之后,公爵還是準許他騎馬參加比武。

校場人滿為患,今天不知道有多少騎士比以往更加想要得到勝利,與那“愛與美的王冠”——一并獻給自己心目中最美麗的女人,畢竟出征之后,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會平安歸來。

維拉斯騎上他的小馬,身披雕刻玫瑰與荊棘花紋的定制金綠色鎧甲,看起來躍躍欲試,不過大家都明白,大少爺會在正式淘汰賽之前就被人體面地打下馬來。

“紅毒蛇”奧柏倫·馬泰爾看到此番形象都忍俊不禁,他今天穿上了一身薄薄的輕皮甲,黑發梳在腦后。多恩親王笑著對興奮地騎馬而來的維拉斯說:“小花骨朵,等你長大幾歲,或許我們能好好地打上一場。現在嘛……諸神都不想看到這事發生的。”

首輪抽簽結果很快出爐,維拉斯·提利爾對上了大他十歲的奧頓·瑪瑞魏斯,長桌廳的長子繼承人。后者面對連抬起比武長槍都費勁的高庭長子繼承人,只用了一個回合就將他從馬上輕輕戳了下來。

“不能說維拉斯太弱,那畢竟也是當今首相的兒子吶!”

“你說瑪瑞魏斯伯爵?哈!你以為所有首相的兒子都是詹姆·蘭尼斯特?”

紅蘋果爵士的聲音從觀眾席上傳來。

當大哥從塵土里爬起的時候,加蘭便沒再注意長槍比武的局勢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確認。

自從“戰士”在那個夜晚降臨在自己的夢中之后,他的身體素質有了顯著的提升。最顯著同時也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便是體能,是的,或許五六歲的小孩精力充沛甚至過剩是合理的,但即使是橫向對比,加蘭也發現了這一點。

小孩子的步戰比武,在大人們的眼中就像玩鬧一般,這片專門劃出來的場地觀眾也很少。所以目前還沒人發現,加蘭·提利爾這個五歲的孩子,已經連續打倒了六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教頭古德森爵士的兒子凱頓大他四歲,只招架了四下便舉不起小盾牌,嚷嚷著投降,將加蘭的手下敗將數增加到了七個。

“提利爾家的二少爺看起來很厲害啊!”隨著場中站著的孩子越來越少,有人發現了端倪。

這次出征前的比武大會,所有要上戰場的年輕人都毫無疑問選擇馬上長槍和團體比武,所以這次侍從比武的含金量可以說不怎么高。

“小孩子打小孩子罷了,但看樣子他長大以后肯定是個了不起的戰士,”圍觀的人喃喃道,“不過趕不上這場戰爭,等他成人,八成是要在和平年代里埋沒的?!?

加蘭想抬手擦汗,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和額頭隔著兩層盔甲。他的下一個對手拿著劍盾,走上前來,加蘭看看四周,發現這里只剩他們兩人。

“高庭的加蘭·提利爾?!彼▓笮彰?。

來者看起來十歲出頭,卻比他高大很多,“古橡城的亞歷斯·奧克赫特?!?

加蘭深呼吸一口氣,感受體內的力量涌動。盡管從身體上說,他已經非常疲勞了,但是奇怪的是,每一次揮劍舉盾時,他都能感受到接下來的攻擊將比上一次更加迅猛。

“戰士”將巨劍輕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亞歷斯發起進攻,未開刃的長劍朝著加蘭的肩膀處刺去。加蘭轉身抬盾格擋的同時,手中舉劍砍向對手的腰。

教頭古德森的眼神有了些變化——兒子被打敗后,他就留在這里繼續觀察孩子們的比試。

技巧。

眼前的加蘭動作流暢地似乎完全沒有,也沒有必要經過思考一般,顯然是經驗使然的技巧所致。

舉盾,側身,橫步,旋身劈擊。

亞歷斯的力氣占著上風,可是卻在一直后退。這位奧克赫特家族的幼子并沒有顯得氣餒,而是保持著手臂抬起,金色盾牌上三片綠色橡葉圖案已經在劍痕下顯得黯淡了些。

加蘭看對手防守穩重,便要順著他的節奏,繼續進行這看似無意義的正面劈砍。一方面是要麻痹對方,在重復的動作中降低他的反應;另一方面,加蘭也想看看自己耐力的極限。

此時的長槍比武場上,正進行著一場焦點戰。

角陵伯爵藍道·塔利對陣多恩親王奧柏倫·馬泰爾的比武已經打響,雙方抬起長槍,對陣沖刺。

駿馬交錯而過,兩根長槍雙雙折斷。

紅毒蛇只戴了一頂小圓盔,用于遮擋飛濺的木屑。他一身甲胄是金紅相間的,不過與蘭尼斯特們不同,這色調更加暗沉,并不是那種張揚的華麗:黃金與緋紅,而更像是沙漠與血的顏色。

扯韁,轉身,換槍,再次沖刺。

奧柏倫的攻擊很刁鉆,每一次都會微調自己在馬上的位置和出槍的角度;藍道伯爵則以不變應萬變,間或刺出更加凌厲的一槍,不過結果還是同樣的。

場上塵土飛濺,仆人們在對戰的間隙為觀戰的貴賓們端上金色葡萄酒。

雙方各折斷了九根長槍。

梅斯公爵大聲為角陵伯爵加油鼓勁(他自己第二輪就被一位王領來的騎士擊下馬去了),身邊并未參賽的“白?!苯苈寰羰縿t為奧柏倫拍著掌。

第十輪,對決的天平終于發生了傾斜。

奧柏倫在馬兒互相接近的時候突然向后一仰,藍道·塔利的長槍斜斜地從紅毒蛇的盾牌上擦過去,戳在了空處。多恩親王抓住機會,趁著自己還沒完全失去平衡,腰身用力,扳回自己的重心,手中長槍直刺而出,戳在了角陵伯爵的左肩膀上。

木屑飛濺,觀眾們帶著興奮的驚呼聲成片響起。

藍道伯爵翻滾下馬,但很快爬起身來。

“拿劍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依舊洪亮無比。

侍從抱著他的佩劍,從遠處快步跑來。當參賽者在長槍比武中落馬后,他可以選擇繼續為了榮譽進行步戰,這也是最后一次挽回騎士尊嚴的機會。

奧柏倫顯然也聽見了,他丟下比武長槍,用一個華麗的側空翻從自己的黑馬上跳下來,向場邊揮手示意。

藍道拔出長劍,這是塔利家族時代傳承的武器,一把瓦雷利亞鋼劍,名為“碎心”。破碎的陽光從劍刃反射到臉上時,他依舊保持著那一絲不茍的平靜神色。

紅毒蛇則顯得很輕松,一邊朝侍從搖搖頭,一邊從他手里接過一桿要短一些的長矛。后者愣了一下,點點頭將一塊絲綢巾放下了。

劍刃揮出,鐵木崩裂。

咔嚓!

劍斷了。

加蘭看著一臉懵的亞歷斯,苦笑著將手里的斷劍扔下了。因為當時沒什么人在意五歲的少爺,更沒想到他會認真參加這次所謂的侍從比武,所以這是他從武器庫里面隨便拿的一把,沒想到質量竟如此不堪。

奧克赫特卻也沒有趁勢反擊,而是后退半步,擺好架勢。

加蘭清清嗓子,學著藍道伯爵的樣子喊道:“拿劍來!”

他嘹亮的童聲讓在旁觀戰的大人們幾乎都發出笑聲,尤其是布萊恩·佛索威爵士,他笑得簡直前仰后合。

“給他拿一把殺人用的劍!”

“看看提利爾二少爺!”

“他要換劍戰斗啦!讓那勞勃·拜拉席恩都聞風喪膽!”

不過也有人關注著這里,卻并沒有發出笑聲。祖母奧蓮娜·雷德溫向他點點頭,她身旁不遠處的艾雯·奧克赫特夫人則向自己的幼子表示鼓勵。

旁邊的長跑道上,鋼劍和長矛的交擊聲不斷傳來,人們急促而頻繁的歡呼聲就像是為自己而來的一樣。

這就是冷兵器的魅力嗎?他想著。

恍惚中,他看見藍道伯爵用力一記橫斬,將奧柏倫親王的長矛從中間砍斷,劍尖在那紅金戰甲上留下一道深痕。后者急忙翻身后移,他輕舒猿臂,用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動作向前探去,將手中帶有矛尖的那一半精準地扎向角陵伯爵的脖子。

歡呼聲從觀眾席的一角雷動而起,半根長矛并沒有扎透藍道的咽喉,而是精準地挑起了他的面甲。

紅毒蛇大聲笑起來。

“你贏了,親王。”藍道疲倦地說。

他回過頭,亞歷斯·奧克赫特也已經重新換了一面盾牌。

他想起“戰士”將巨劍輕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加蘭摘下頭盔猛擦汗水,他眨眨眼抬起頭,一把嶄新的兵刃橫放在他身前。

是哥哥維拉斯,笑著將他的佩劍遞給自己,“砍翻那小子?!彼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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