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我有些不明白，船之前不是在咱們蔚山停著嗎？為什么要開到釜山、帶少東家他們兜圈子？哦，今天還借了崔叔的辦公室來演戲?！?

聽自己的得力助手這么問，李叔長嘆了一口氣。這晚輩頗有些管理碼頭的才能、做事也身先士卒、而且對社團和自己非常忠心，是一個可以善用的好副手。

但比起自己培養接班人的初心來說，這小子還是差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而這樣東西，自己偏偏還給不了他。

這樣東西就是腦子。

抬手拍了拍恩碩的肩膀，李叔語重心長的說：“恩碩啊，你既然知道這出戲其實是讓兩位少東家nim提前來碼頭上認個臉熟，那你覺得是一次性把兩個地方都認全好；還是和李會長nim那邊再演一次雙簧、找機會再來一趟釜山好呢？”

“哦~您這么說我就明白了。”

“也不只是這么一個原因，你也知道最近釜山音樂節的主辦方壞了規矩。從來都是他們收門票賣周邊、我們本地人幫著干點臟活累活糊口，這次忽然起了一堵墻...這不是欺負人是什么？”

“阿西，這幫蓋塞給，把沙灘都用墻圍起來，周邊的小店吃什么？李叔，您說吧，讓我怎么做？”

“我和老崔昨天去看過了。你們村兒慧林丫頭家的店面后門就正對著這堵墻，她家里很不容易啊。所以我尋思著，你帶人給她家修條直達音樂節沙灘的路吧。”李叔說完后，打開辦公桌上的紙扇慢慢搖了起來，這都十月了，也不知道他扇個什么勁兒。

“啊？”恩碩大驚失色：“李叔，我雖說是本地人沒錯，可我不會修路啊...帶人去挖路還差不多?！?

“呀，我和你小子說點事兒怎么就這么費勁兒呢？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你把她家門后的墻毀掉路不就有了嗎？”

“嗨！您就說砸墻不就完了嗎？什么修路...別打、您別打，我這就去安排?！甭牰鞔T這么說，李叔氣得扇子也不搖了，收起來連連砸向他腦袋。

“你先別跑，我問你，昨天你去看過了，釜山老崔這邊怎么就能順利完成會長nim那個下載歌曲的任務？”

“咱們蔚山的兄弟們很多不識字，崔叔他們這邊有夜校。”

“講屁話，我們那兒也有夜校教他們認字?！?

“是啊，但您老不是帶頭不學嗎？”

“莫？我都這把年紀了學什么？倒是你，光靠談判做事能行嗎？再說了，這玩意兒我今天早上研究過了，并不難，鼠標點到歌曲界面就會出現歌手的圖片。不識字...不識字數數也數不明白嗎？六個人的女子組合就兩個，全是大高個兒的那個是林二小姐nim所在的組合；咱們要點的是另外一個。”

“你過來看，這個...像小學生一樣的這個矮個子，下載這個組合的歌，懂了嗎？”

“噢~六個人、其中一個小學生體型，您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回去我就帶人辦好?！?

......

“碼頭上賣力氣的都很單純，都是討生活的可憐人，你們倆不要害怕?！迸R出門時，金老爺子是這么說的。

雖說家里長輩們很是放心的樣子，金承哲和李光洙一大早出門去蔚山碼頭時，還是帶著些沉重的心情。

二人沒想到的是，碼頭上的叔伯們真的都很熱情。雖說帶著他們轉悠了不少地方、走了不少錯路，但那一船木頭的去處終究是搞明白了：“兩位小伙子來錯地方了，是道寧木業那邊弄錯了單子、船還在釜山暫扣著呢。”

這事兒弄得！蔚山和釜山就相隔56公里、一個小時的車程而已，兩個人又開著面包車來到釜山。

“我其實挺好奇一件事兒，你是攝影師，裝器材什么的經常開面包車也就算了。裕武叔一個大學教授，為什么也喜歡面包車？”半路上，李光洙這么問著。

“巧了，這問題以前我問過我爸。他說面包車的拉廂寬敞，裝些行李什么的都方便?！苯鸪姓芘牧伺姆较虮P的把手：“都是交通工具而已，能到地方不就行了嗎？”

“這倒是。”

釜山一位皮膚黝黑、頭發花白的李社長接待了他們倆。

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什么七星幫...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眾人又是在碼頭上轉悠了一圈，李社長很快帶他們找到了這艘船。

經過對接后，道寧木業釜山店的職員們很快幫著把木頭都裝車運走了。直到這時候，也不過剛剛到午飯飯點而已。

“...真的不吃頓便飯嗎？唉，好吧，這樣，恩碩啊...這小子是釜山本地人，他帶你們在附近的小店隨便對付一餐吧，我就不再強留二位了?！崩钌玳L如是說。

碼頭這邊太有禮貌了，倒讓兩個年輕人自感羞愧。

那就逛逛吧。

“慧林啊，鄭慧林！三瓶橘子汽水。”中午隨便吃了點，名為鄭恩碩的年輕人帶他們來到一個前店后家的小店里。

“呀，現在是鄭恩地，中學時不就改名了嗎？”一個大約一米六的大嘴女孩兒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三個玻璃瓶：“恩碩oppa？你怎么回釜山了？”

“咳咳，別多問...工作需要罷了，那個...李光洙xi，您在看什么？”

“那邊賣的是豆腐魚湯嗎？哦莫，這我可得去喝點...鄭恩碩xi要一起去嗎？承哲...哦對，你從小就不愛吃魚?！?

“李光洙xi真是有品位！我們村的鯽魚豆腐湯味道超贊...走走走，我也有日子沒吃過了，咱們同去。對了，既然都是85年生的，你直接喊我恩碩就是了。”

“那你也叫我光洙就好...”

說話間，一高一矮、一瘦一壯兩個身影勾肩搭背走遠了，只剩金承哲留在店門口。

金承哲拿著自己的汽水，苦笑著搖了搖頭：早知道帶上相機了，這半小時怎么打發時間呢？

“承蒙惠顧，六千韓元?！编嵍鞯赜酶娇谝粽f完后，朝他伸出了手。

咦？貌似他倆剛剛確實沒付錢？金承哲眨了眨眼，很無奈地從兜里摸出一疊五萬元面值的紙幣、從中抽出一張遞給對方。

這是今年6月才發行的大額紙鈔，他今天隨身帶了許多。倒不是為了顯富，考慮到七星幫有綁他倆做肉票的可能，來之前他換了一些——真遇上了，先付個首付，好歹那幾天能吃好點喝好點不是？

做過制片人的就是不一樣，什么事情都考慮得很周到。

很周到的金制片沒發現自他掏錢后，鄭恩地的目光就直直地盯著他手上的鈔票看。

她一邊不動聲色地踢了自己弟弟一腳，一邊用漫不經心地語氣問：“oppa是最近新加入七星幫的嗎？雖然是本地口音，您看著很面生??？”

嗯？金承哲來了興趣：“是呀，這不，幫前輩付點飲料錢嘛。你家里也有前輩在幫里做事兒嗎？”

“那倒沒有，我爸爸在海外務工，媽媽白天在碼頭食堂里幫著做點飯菜什么的。”鄭恩地找零的手腳越發慢了起來。

金承哲的心思顯然不在這里，他佯裝白紙一般：“鄭恩地xi是吧？你家里有沒有什么信物...說來慚愧，我今天才來，還真沒見過?！?

他不急，鄭恩地就更不急：“店門前長方形的小旗子不就是嗎？畫著簡筆畫的那個?！彼檬种钢噶酥?。

金承哲隨著她的指向看過去，又一次看見了這個圖案：簡筆畫畫的是一位長發年輕女子，左下角還有個紅心。

啊這...今天多次在兩邊碼頭上看到這個，他還以為這是什么本地的明星。而且...這畫像有些眼熟是怎么回事？他認真看了幾眼，把圖案記在心里。

“oppa，這是另一款我們本地才有的汽水，您要買一點嘗嘗嗎？”

金承哲回過神來，看向柜臺方向，女孩兒的弟弟吃力地抱著一箱六瓶玻璃瓶的汽水、從簾子后面走出來，放下以后，又往屋里走。

這孩子其實沒進屋，偷偷從門簾里探出頭、朝金承哲傻樂。

唉...看到這，金承哲右手又伸向了懷里：“多少錢？”

“oppa再給我一張就夠了?！?

“哦？這有點貴??？”

“您看看這個玻璃瓶的瓶身，這是20周年紀念款，很稀有的?！迸阂荒樥嬲\。

“jinjia？”金承哲想了想，寶藍似乎就喜歡這些小玩意？買吧，純當是做好事兒了。

等他抱著一箱汽水朝停車位走遠了，弟弟立刻從門簾后跳了出來：“鄭恩地，售價一共一萬八千元的汽水...我親眼看到你收了他十萬元！”

鄭恩地一臉肉疼掏出一千元：“你似乎看錯了？”

弟弟指了指她的褲兜：“看得很清楚不是嗎？”

她又掏出一千元：“現在呢？”

弟弟這次有些猶豫地指了指她的衣服：“有些模糊？我剛剛似乎看你藏外套里了？”

三千元：“現在呢？”

“怒那！”弟弟睜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伸出雙手胡亂摸索著：“我似乎看不見東西了，怎么辦！”

“哦，jinjia？看來你得去旁邊姨母家喝一碗三千元的魚豆腐湯治一下了?！?

“可以嗎？”弟弟一臉驚喜。

“唉...”望著往外跑的弟弟，鄭恩地嘆了口氣：“你就只會跟怒那演戲，我也缺錢啊...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出道的培訓費呢？”

已經一只腳邁出自家店的弟弟猶豫了很久，還是拿著錢走了回來：“怒那，我其實不是很餓...錢給你吧?！?

“這點錢夠做什么的？”鄭恩地既好氣又有些感動，她輕敲了敲弟弟的腦袋：“呀！傻小子，你沒看昨晚的新聞嗎？SM娛樂的理事說，不談東方神起，每一個練習生都要花費公司五千萬呢！三千韓幣...三千萬還差不多！”

“三千萬！”弟弟楞在當場、似乎有大腦宕機的意思，想了好幾秒，他也長嘆一聲：“我把怒那賣了也換不來這么多錢啊...”

“可不是...”鄭恩地砸吧砸吧嘴：“你把我賣了也...嗯？”這一次就不是輕敲了。

自從后院的不遠處被一堵墻隔開以后，家里小店的生意越來越差了。不過姐弟二人也有了清閑日子可過，兩個人一起坐在門口的小馬扎上看車來人往。

“今天這樣的冤大頭可不多見啊，明明有著釜山口音?！?

“確實不多見，怒那?！?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這么有錢？唉，若不是恩碩oppa帶來的，我一瓶汽水賣他十萬元！”

“十萬元！”弟弟瞪大了眼睛。他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對自家姐姐說：“我剛剛從后門跟了那個瘦高個幾步路，他們說了‘拍攝’什么的...難道是演員？”

“演員這么有錢嗎？！”鄭恩地很是吃驚：“比少女時代的歐尼們還掙得多？”

“我怎么知道，我還在上小學呢。”弟弟嘟囔著。

“也是哦，你才8歲嘛...”恩地摸了摸弟弟的頭發：“再長大一些，就跟怒那不親咯~”

“怎么會？”

...

李光洙剛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金承哲就遞給他一瓶汽水：“嘗嘗嗎？20周年紀念款，很稀有的。”

“先是吃了五花肉、剛才又吃了湯飯...很稀有的話，留給你喝吧?！崩罟怃ㄟ@下是真喝不下。

“拿著吧，后座還有五瓶呢，買了一箱?！?

“你這人總是同情心泛濫，多少錢買的？?！?

“加上一開始那三瓶，二十萬元?！?

李光洙接過看了看瓶身：“雖說是紀念款的玻璃瓶...我看全部一起也就值十萬?！?

“唉，她家那個小男孩兒...應該是親弟弟吧、他一個人搬來的，那么小的個子...躲在門簾后、傻傻的朝我笑呢?！苯鸪姓苣樕巷@得很不是滋味：“爺爺說得沒錯，都是討生活的可憐人啊?！?

李光洙回憶了一下之前柜臺后那女孩兒的長相：“也是...那姐姐丑、弟弟笨，前途一片灰暗。多花了十萬...花就花了吧?！?

“你這張嘴，要是把這份毒舌放到綜藝里去，現在也不會是宋仲基的跟班了。”

“彼此彼此，母胎solo的金先生。”

“這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交給鐘國哥，他聽了肯定不會生氣。你猜他信不信我？”

“唉...”李光洙已經在掏錢包了：“二十萬是吧？”

“不，是四十萬，忘記一段話是需要點代價的?！苯鸪姓芤荒樀?。

“好好好，算我倒霉...”道寧木業的未來繼承人李光洙大少一臉無所謂：“不過，你一家子書香門第，怎么會出你這種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