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在了門框上,手上還有未干的血跡。是林裕盈,他回到了休息室,迎接他的是楊閆東飛奔而來的一個大熊抱。
“你他媽可太猛了!太給我們長臉了。”楊閆東樂開了花,一直以來的比武楊家向來是輸多勝少。
“我...沒法...喘氣了。”直到林裕盈臉都憋紅了,楊閆東才放開手。
蘇婉藝則是將吃的和水拿來,喂到“大功臣”嘴邊。
楊府的醫(yī)師開始給林裕盈處理起了傷口,褪去衣物,雖然此次戰(zhàn)斗中自己沒有被宇文青的刀鋒所傷,但大量舊傷卻崩裂開來,再往外滲著鮮血。
楊閆東看著有點過意不去,明明只是世家之間爭名奪利的手段,卻讓他拼盡全力去付出。
“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跟便秘了似的,不用擔心我,都是皮外傷,一些傷口崩裂了而已,我其實都不咋疼。”林裕盈看出了楊閆東和蘇婉藝的擔心笑著說道。
“楊家家長到!”隨行的侍從高聲宣告著。走廊里沉重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林裕盈朝門口看去,打量著走進來的人:他已步入中年,大約四十多歲,歲月的痕跡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淡淡的皺紋,他身材不算太過高大,站立時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樹,給人一種威嚴而不可侵犯的感覺,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還有這一雙深邃明亮的雙眸。
整體散發(fā)著一種高貴而威嚴的氣質,讓人一見之下便心生敬畏。他的舉止優(yōu)雅得體,言談舉止間流露出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教養(yǎng)。
這倒是與他的小兒子相去甚遠,他感嘆著楊家估摸著是前景坎坷,當然這是因為他還沒見過年僅二十六就擔任燕京副守備的楊赫西。
當林裕盈思考的時候看起來和他發(fā)呆的時候沒什么兩樣,以至于楊閆東看著心急如焚。
當林裕盈反應過來時,楊汝霖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
“傷勢嚴重嗎。”這可能并非他的本意,但是楊汝霖說話的時候總伴有一份傲氣,一種只可仰望的威嚴感。
“沒啥事,我都不疼。”說著林裕盈還舒展了一下雙臂。
楊閆東和蘇婉藝緊張的看著兩人,心臟都要驟停了,楊汝霖問的是醫(yī)師,他插什么嘴啊。
“嗯,的確只有一些皮外傷,此前的內傷恢復的很好。”醫(yī)師恭敬的回話。
“你覺得宇文青難對付嗎?”他的話與很平靜,聽不出他的態(tài)度和情緒。
“回父親大人,宇文家的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楊汝霖不經意的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讓楊閆東不禁渾身發(fā)顫,趕忙識趣閉了嘴。
“不好打,他的刀法愈戰(zhàn)愈勇,我從前幾勢對招中越打越不對勁,如果我不用弓箭擾亂其節(jié)奏,任由他的氣勢越打越猛的話我必定是會被抬下場的。”
“你事前并不知道宇文家的刀法,而能僅憑一招一式分析出來,實在是不可多得啊。”楊汝霖話語間流露出的是楊閆東一直沒能得到的贊許。
融洽的氣氛持續(xù)了沒多久門外走進,是老侍從穆雨,附耳貼到楊汝霖的身邊:“老爺,咱該啟程了。”
“嗯,老穆你再許我一柱香的功夫。”楊汝霖擺了擺手。
“林裕盈,你是吾兒的朋友,又幫楊家出了口氣。我這當長輩的手邊也沒什么可以相送,這個你拿好。”楊汝霖遞上來一章羊皮卷和一本線裝書。
“這是?”林裕盈雙手接過,回問到“具體的讓婉藝給你解釋吧。”
臨走前楊汝霖摸了摸蘇婉藝的頭,給她整理了一下鬢角的頭發(fā)。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對了楊將軍。”林裕盈張手叫停了正欲出門的楊汝霖。
“怎么?”他回頭看著這個貿然叫停自己的后輩。
“您下次什么時候回燕京?”林裕盈懇切的問。
“有什么事嗎?”楊汝霖狐疑的回頭。
“沒事,就是幫閆東問問。”
“等你倆科試的時候。”
“好嘞,謝謝您。”林裕盈感覺自己已經表現的很有禮貌了,但這次甚至連醫(yī)師都已經滿頭冷汗。
當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后,大家放下了緊張的氣氛。
走廊里楊汝霖跟侍從向外走著,輕聲笑道:“真有意思。”
“大人,如此冒昧,您也不生氣?”一旁跟著的穆雨小心的詢問著。
“所以才說有意思,罷了,以后我們會知道的。”
…………
房間內
“這玩意是啥?”林裕盈開口發(fā)問。
“這羊皮卷是一份委任,家長用楊家護衛(wèi)的身份許可讓你能在燕京購買武器和輕甲標準的甲胄。”
“臥槽太厲害了!解我燃眉之急啊!我正愁武器壞了沒的使呢。那本書呢?我大字不識幾個,我也看不懂啊。”
“這個……”蘇婉藝打量了一下楊閆東的方向,看他有些驚訝的失神。她將林裕盈拉倒身邊說:“這是楊家槍法的秘籍,基本都是圖畫不用看字,只不過這秘籍他都沒傳給楊閆東卻傳給你了。”
林裕盈翻開書頁淺淺的過了一遍,其中的動作圖畫都是相當的精細,他趕緊收進了空間囊?guī)В辛私惺竦臈铋Z東:“走了吃飯去,下午不還要看斗獸嗎。”林裕盈招呼著。
…………
吃完飯后已到了下午,當三人再次回到看臺場地已經大變樣了,原本方正的青磚擂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武場中央的一大片草地。
“這么大的范圍,得有好多森系靈人才能做到。”蘇婉藝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每看去都讓她贊嘆不已。
三人已經特意避開世家子弟常在的看臺,換上些樸素的衣服藏在了觀眾席的角落。
與妖獸搏斗的斗獸表演也很快來臨,亭臺上比武場的人開始宣告本次表演的內容。
“各位老爺小姐們,今天的第一場斗獸是由我們的‘妖刀客’景洪與一只從昆侖山捕獲的銀角魔牛之間進行的殊死對決,究竟是我們的刀客能屹立于場中,還是這妖邪的畜牲手下多一條亡魂呢?諸君拭目以待!”
一段開場詞念完,已經沉寂許久的場內的氣氛被再次推熱。
林裕盈看見那厚重的正對著的兩扇巨大鐵門緩緩打開,一頭渾身棕黑色毛發(fā),犄角泛著銀光的巨大牦牛沖進場內,掀起了一大片草皮。
“這品種的斗獸還真不多見,咱們算是來著了。”楊閆東看著氣氛火熱的比武場說著。
銀角魔牛已經在場地里發(fā)出了低吼,似是在警告在場的所有人,它要殺了任何敢于靠近的人。
而那個被稱為“妖刀客”的景洪遲遲不現身。
“這斗獸還能來遲呢,總不能是怕了跑路了吧?”林裕盈的問題還沒出口,就被周圍人異樣的眼神瞪了回來。
正當所有人都在焦急的尋找時,一道驚鴻的身影從觀眾席閃身而出,那是個一身黑色衣袍的男子,他手中拿著柄細長的寶刀。飛躍而下,翻身平穩(wěn)落地,動作一氣呵成,隨后伶俐的拔刀而出,隨之而來的是刀身上縈繞著暗色的華光。
這個登場方式看的所有人都是激動不已,像是一名勇士從群眾中脫穎而出,獨戰(zhàn)強大的對手,英雄的豪情和氣概將本就火熱的氛圍推的更高。
景洪還在擺姿勢的時候,魔牛就已經打了一個出其不意,勢大力沉的沖擊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銀色的角像是兩桿鋒利的長矛刺向了景洪。
只見刀客僅僅一個閃身,就躲開了全力沖擊的魔牛,還讓它栽了個大跟頭。
緊接著,景洪飛快的現身,靈圖的勾勒不過數秒,黑色的刀鋒襲向了正欲起身的魔牛。
這畜牲反應也是迅速,結出了厚厚的冰霜覆蓋在自己的身上,漸漸的仿佛是一層厚重的寒冰鎧甲,在牛身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靈技-亡刃”
景洪的靈技附著于黑刀上,威力霸道十足,一刀就在這冰霜鎧甲上破開了一道口子。可正當他想要乘勝追擊再揮出第二擊之前,魔牛就已經回應以蠻橫的沖撞。
是大力沉的撞擊一下就頂飛了景洪,若不是被振飛時用刀插入地面,他可能這會兒已經到了觀眾席了。
“你別說這畜牲還真有點實力。”林裕盈評價著。
“你知道這家伙為啥被叫做妖刀嗎?”楊閆東樂呵的說著。“他的暗系靈力只要有一招攻在敵人身上,敵人就會不斷的被這種靈力侵蝕。”
“也就是那個詞叫什么此消彼長?”
“你還真能現學現賣。”楊閆東本身今日的遭遇讓他悶悶不樂,但對林裕盈卻還是表現出那份溫暖。
自己和林裕盈已經不只是朋友了,他們是兄弟,平時插科打諢,但卻能捕捉到你細微處敏感神經的知心兄弟。當他替自己問父親行程的時候,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回過頭來想,這份兄弟間的關照令人心里暖洋洋的。
當然,林裕盈不會理解高山流水,琴瑟之友的那種形容詞,他只是樸素的知道,別人怎么待他,他就怎么待人。
“哎呦!”林裕盈彈了楊閆東一個腦瓜崩。“發(fā)什么呆啊?”
“沒事……我是在想萬一咱們遇到這樣暗系靈力的人怎么辦。”
“好辦,不讓他傷到我不就完了。”
“行行行,我等你那天跟暗系交手,看你還能不能樂的出來。”
此時比賽場上已經是被打的一片狼藉,好不容易鋪設的草坪現在也已經是七零八落,魔牛的每次沖擊都跟田間的耕牛犁地一般席卷起滾滾煙塵。
但林裕盈能看出來,這銀角魔牛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的速度越來越慢,相對應的景洪的動作甚至能夠多添加一份優(yōu)雅,驚險的戰(zhàn)斗現在徹底成了景洪的表演。
“靈技-暗域”
漆黑幽暗的詭譎靈力法陣在景洪腳下浮現,將那銀角魔牛牢牢地困住,被暗靈力死死束縛著。
景洪慢步來到近前,任憑這畜生如何掙扎、嚎叫或是低吼都于事無補,這一股黑色的力量如同沼澤一般你越是想要逃離就陷得越深。結局已然注定,凌厲的刀光落下,場地中陷入了沉默,妖獸的嘶吼聲隨著他的生命一同逝去了。
而臺下報以的是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人們對于強大的景洪報以最為熱烈的喝彩,景洪也收刀入鞘,向比武場中的所有觀眾行禮。
“以妖刀斬鬼除魔,以利刃懲奸除惡!讓我們?yōu)槲覀兊难犊途昂闅g呼!稍等一炷香的時間,第二場斗獸馬上開始!”
比武場中的工作人員開始費力地將銀角魔牛的尸體抬下去,森系的靈人們也在恢復被破壞的場地。此時觀眾們也開始各自閑聊起來。
林裕盈此時看完這場比試,正和楊閆東,蘇婉藝討論著這個妖刀客。
“婉藝姐,他是不是跟你是一個系的?”
“嗯...這個比較復雜,我...”蘇婉藝有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楊閆東則開口幫她解釋道:“這是個秘密,能跟他說嗎?”楊閆東征求著蘇婉藝的意見。
“你們倆都是我信任的人,告訴他吧。”她點頭道。
“婉藝姐她出身隋家你現在也知道,而隋家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席卷經營了百年的各大世家,除了朝廷的靠山之外,他們對于暗系和影系靈力的修行有一套獨門的功法,讓他們在刺殺這個行當上獨樹一幟。”
“說簡單點就是隋氏的嫡系子弟在‘冥決’的輔助下能夠同時擁有暗系和影系的兩種能力,當初脫離你的控制就是影系的能力。”蘇婉藝親身解釋著。
“那你們這修煉潛能夠大的啊,別人都只有一系而你卻能有雙系。”林裕盈點點頭。“那你這音系靈力呢?”
“滾滾滾,我這循聲定位的本事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呦這不是昨天還囂張無比,今天卻打的十分掙扎的林裕盈嗎?”刺耳的挑釁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
原本為了避免事端,三人已經沒去世家子弟常在的看臺了,為的就是不被發(fā)現,卻不曾想仍然能遇到這些人。
你又是哪家的家犬啊?”楊閆東不耐煩的轉過身。已經不知罵退了多少上前找茬的世家子弟的他現在卻是拔劍四顧心茫然,他環(huán)視了一圈卻沒發(fā)現說話的人。他試著用靈力去追尋這一縷聲音,卻因為嘈雜的交談聲無疾而終。
很快人潮一擁而上圍住了林裕盈一行人,百姓們都想近距離見識見識當今風口浪尖的人物。
“就這小子?毛都沒長齊呢。”話語中盡顯不屑。
“切,我還以為是什么隱世的高手,不過就是個只會些陰招的小人。”他的聲調故意拉的很高。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這么隨便就把頭發(fā)割斷,一看就是不忠不孝。”一個老人家說著。
“是吧,我早就說了,這種人一瞅就是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
“就一流氓小混混。”
人群中傳來的話語越來越不堪入耳,林裕盈面上強裝鎮(zhèn)定,指關節(jié)卻也已捏的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