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自遠(yuǎn)方來。
由遠(yuǎn)至近,震動著氣流,破空而來,精準(zhǔn)的響徹在演武場中,眾人的耳畔。
“嗯?”
金子安臉色一變,高聲道:
“是哪位朋友到訪?今日我尖峰武館向清心武館討教武功,莫非是要插手嗎?”
方才一臉輕松的金子安,此時充滿的忌憚的望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連帶著兩家武館之人,也一并望去。
只見百丈之外。
一道人影,踏立高閣之上。
“插手?你想錯了?!?
一道聲音傳來,那人已然消失在原地,音落之際,就已來到眾人之間:
“我本就是清心武館的弟子,學(xué)武練功,讀書寫字,莫非還要看你任意欺辱?”
眾人之間,楊旬負(fù)手而立。
只自踏立時,音起音落,一道道無形的氣勢便如江濤海浪一般涌出。
擠壓著眾人的心靈。
“你,這怎么可能?”
金子安的身體兀自下壓,‘嘎吱’的脆響不斷自體內(nèi)傳來,渾身氣血運轉(zhuǎn)的速度都慢了好幾倍,仿若一個普通人一般。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來者的境界。
“你,你不過是練肉的境界,就算再怎么有天賦,怎么可能有這種力量?”
金子安咬牙切齒道。
就差一點點,只差最后一場戰(zhàn)斗。
尖峰武館從此就可以踩在清心武館的頭上,真正成為同析城中頭一號的勢力了。
為此,他付出了代價。
甚至和那好似鬼怪般的幽冥教之人做了交易,這才得了催使黑氣的法子。
現(xiàn)在,居然還有意外發(fā)生?
“很意外嗎?”
楊旬不可置否道:“氣血修行,根本法,武技,有時候武者之間的差距,甚至要比人和豬的差距都要大?!?
武功是什么?
一種能夠讓武者發(fā)揮自身力量的東西,品質(zhì)越高,質(zhì)量越好,就越能讓武者本身獲得超乎自身極限的力量。
君不見這尖峰武館的弟子用了那幽冥教的武功,就可以吊著同境界的人打嗎?
自遠(yuǎn)處之時,楊旬已然窺見。
也借此對這種黑氣有了更深一步的認(rèn)識。
“黑幽冥教的黑氣,似乎是精神力量的一種經(jīng)應(yīng)用,其中似乎還摻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有損人體根本……”
楊旬眸光閃爍,察覺了其中奧妙。
當(dāng)一個武者所修的根本法,凝練氣血的法子,修行心靈,催使精神力量,甚至每一擊都可同時利用精氣神三者力量的時候。
其存在會有多么恐怖?
自演化融合開始,楊旬的修行進(jìn)度就快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尤其每一步功法都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的品質(zhì),使得楊旬力量的發(fā)揮太過超常,甚至于媲美練臟境界的老牌高手。
“楊師弟……好強!”
紀(jì)青檸眸光閃動,念頭紛飛。
她修家中秘法,心靈力量要比尋常武者高出太多,自然感受到了楊旬身上那若隱若現(xiàn),如同山巒高峰一般的氣息。
“這小子,深不可測啊……”
紀(jì)明杰心中一定,安下心來,精神放松之時,卻也不免泛酸。
這才修行多久,怕不是比他都強了。
當(dāng)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小子……這小子!”
金子安面不改色,心臟卻是跳的厲害:
“幽冥使大人說過,這幽冥氣雖然強大無比,可對使用者的體質(zhì)也有著要求。
不符合者,每每使用,都相當(dāng)于在支付自己的壽命,相當(dāng)于慢性自殺。
我必須速戰(zhàn)速決!”
當(dāng)下,黑氣涌現(xiàn),掙脫壓制,隨即大揮袖袍,高聲道:
“小子,最后一場,由我來出手!”
話音一落,立刻就是盈滿喧嘩。
“呸!不要臉,一方武館館主,居然好意思和小輩挑戰(zhàn)比斗?”
“果真是老不死的,不要面皮!”
“你們怎么不說一起上呢?干脆一起圍攻楊師弟算了!”
清心武館的弟子一下就炸了。
剛才場面壓抑的厲害,現(xiàn)在終于見到點希望,又見到這種事情,哪能不怒?
“好啊,老規(guī)矩?!?
楊旬不再負(fù)手,而是放于身側(cè),微微彈指間,饒有興趣的看著金子安:
“勝負(fù)俯首?!?
“贏,拿走一切。輸,失去所有。”
“你我武者本就是如此,哪里來的那么多彎彎繞繞,心機算計?”
“……”
金子安默然一瞬,隨即抽刀而出,神情肅然的望向數(shù)十丈外的楊旬:
“是我小瞧你了,你雖年輕,卻已是我等同道中人,或許還要超出一分。”
側(cè)刀而立,寒光爍爍。
金子安此時臉上反倒沒了之前的張狂,而是面帶敬意的看向楊旬,將其當(dāng)做自己的對手。
“我擅使刀,已有十載之余,是非對錯,就在生死之間決出吧!”
話音徐徐落下。
無形的壓抑,籠罩整個演武場。
方才還喧鬧至極的眾人,一下都安靜了下來,不敢出聲。
呼~
風(fēng)聲吹過,落葉而來。
唰!
只自一瞬,兩人齊齊動身。
數(shù)十丈的距離均是一步而過,氣血涌動間,好似縮地成寸一般,踏步而行!
在眾人眼中,兩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只能夠看到道道殘影留下。
只有紀(jì)明杰和紀(jì)青檸能夠看到兩人行蹤。
“受死!”
金子安低吟一聲,揮刀而出。
嗡!
隨著一聲嗡鳴,大片雪白的刀光如匹練一般覆蓋而來,斬向楊旬的頭顱。
更有刀光如網(wǎng),鎖住了楊旬的行動路線。
將地面斬出道道溝壑!
使刀十載,金子安可以肯定。
自己這一擊若是打中,便是如紀(jì)明杰這般與自己實力相仿的武者,縱使不死,也要硬生生的吃上一擊!
“氣勢倒算兇盛?!?
刀光臨面,刺骨的森寒已然沖擊著楊旬的五感,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斬首。
可楊旬只是雙臂環(huán)抱,在空中劃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圓,掐指成印:
“可惜,除此之外,皆是不堪!”
刀鋒臨面,楊旬捏指成印。
于那凝練到極點的罡氣之中,自上而下,似天女散花般,輕輕一落。
漫天的氣流,席卷的刀光固然一滯。
轟!
純白色的氣痕瞬間擴散出去,如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充斥在整座演武場之中。
剎那之間,好似地動山搖!
“不,這是何等力量!”
金子安眼眸睜大,眼見著拳與刀赫然相撞,那血肉之軀毫無損傷,而自己的長刀卻是寸寸崩裂,精鐵鍛造,竟是一觸而潰!
連帶著整座演武場內(nèi)的氣流,都被一擊打空,排擠到長空之外。
長刀潰散,匹練也似的刀光瓦解。
而此時,還沒有結(jié)束。
楊旬這一擊的真正力量才真正的到來!
嘩啦啦~
忽的,眾人耳邊響起江河咆哮的聲音。
眼前似乎有著一道道無形化作有形的線條顯現(xiàn),仿若氣流被擠壓成型。
“不好,全都離遠(yuǎn)點!”
紀(jì)明杰瞳孔一縮,周身立刻罡氣狂涌,大聲呵道,同時拉著紀(jì)青檸倒退數(shù)十丈。
嗚嗚~
氣流倒灌,填補缺漏。
頃刻之間就是狂風(fēng)大作,將還未離開之人拉扯,撕裂。
青石澆筑的地面也隨之瓦解,被卷入空中,磨成齏粉。
不過是一擊而已。
一招對一式,眨眼之間,就有如此令人心神驚駭?shù)膱鼍鞍l(fā)生。
“我,不甘!”
金子安渾身浴血,踉蹌著起身。
他曾想過,自己或許會落入下風(fēng),可從未設(shè)想過,居然會被完全碾壓?
分明只是一擊,一個練肉境界的武者,這種力量,恐怕都已經(jīng)到達(dá)了更高之地步了吧?
想到此處,金子安眸光微亮。
“更高的境界啊……”
能修行到高深境界的武者,那個是易于之輩?
一朝修行,困局練臟境界如此之久,不得寸進(jìn),仿若前路已絕。
誰,又能不瘋狂呢?
呼~
楊旬長吐一口氣,舒緩體內(nèi)有些洶涌的氣血,平緩體內(nèi)的激蕩。
這般駭人表現(xiàn)。
便是楊旬體魄驚人,氣血強大,凝練純粹到了一種極為恐怖的境地,但畢竟本身也只是練肉境界,并不是那么容易發(fā)揮的。
但,就目前而言。
也已經(jīng)足夠了。
“你,輸了。”
楊旬眸光微垂,眼見著金子安那如燭火般漸漸熄滅的氣機,面無表情。
黑氣,果真與心靈有關(guān)。
方才他催使神意,果不其然的阻撓了金子安使用黑氣的速度,延遲了一瞬。
“是,我輸了,恭喜你贏得了一切……”
金子安平靜道:
“但你能夠贏到幾時?”
此時此刻,金子安都在驚訝自己的平靜,臨死將至,反倒沒有想象中的害怕。
“那就與你無關(guān)了。”
楊旬神色冷淡,拂袖而過,金子安渾身一僵,便就再也沒了動靜。
轉(zhuǎn)身,負(fù)手而立。
看也不看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一眾尖峰武館弟子一眼,楊旬抱拳:
“館主,弟子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