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比奈早穗披著夏目信的外套抱著腿蹲在一邊，夏目信轉過身子面壁，四月一日去拿衣服了。

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這種事情誰能想到啊？

蜘蛛絲纏進制服中去了，于是朝比奈把被凍得又干又脆的蛛絲掰掉的時候，制服也一并碎掉了。

四月一日還剛好回來...好在解釋清楚了。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巧合得像是三流輕小說作者筆下的劇情。

夏目信實在想吐槽，又說不出話來。

然后在這份安靜的尷尬之中，他聽到了身后朝比奈清脆的聲音。

“喂。”

“...嗯？”

“你看到了，對吧？”

“......”

遲疑了一下，夏目信為難地嘆了聲氣：“朝比奈同學...不要有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我要說沒看到的話，你相信嗎？”

“......”朝比奈裹著夏目信剛才遞給她的外套，蜷曲著身體，蹲坐在地上抱著腿，沉默半晌后，嘀咕道，“那你就不能騙一下我？身為一名純情的女高中生，這種事情很尷尬的。”

完全沒做好準備。

“那我沒看到。”

“不信。”

“...你。”夏目信沒話說了。

“太晚了。”

“......”夏目信不說話了。

“那...”朝比奈卻沒打算結束這個話題，她抓了抓外套的邊沿，裹緊自己，腦袋埋進了膝蓋，“...好看嗎？”

她問。

“......”

“......”

“喂，你怎么不回答？”

夏目信頭疼：“這種問題要我怎么回答啊！”

“直接說不就好了，覺得我的身體好看很丟人嗎？”

“好看，好看，可行？”

“哇啊——你說出來了！身為老師對女學生的身體動了想法好變態。”

“停停停，這句話就值得吐槽了，老師怎么了？老師是都經過化學閹割嗎？約束教師的是道德而非生理。再說我又算不上老師。”

夏目信只是劍道部客聘指導而已。

“而且——好了，跳過這個話題吧？”

“等等等等，最后問一下，最后。”

“...什么問題？”

“...什么感覺？”朝比奈小小聲地問。

“......”夏目信深呼吸，冷靜吐槽，“你是在做什么體驗調查問卷嗎？”

“你這話好過分！”

“問得也太詳細了吧？”

“因為是第一次，第一次啊，這輩子只有一次的第一次啊！就會想知道到底是感覺吧？很正常吧？”

“...不要說得這么容易誤會啊，是第一次被看到不是什么奇怪的第一次，請講清楚。”

“反正，你就說唄。”

“......”

夏目信招架不來。

他嘗試著回想了一下，最后憋出一句：“雪糕？”

朝比奈眨眨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外套下只剩下內衣的身體，然后試探地說出她的理解：“想...舔？”

“......”

“......”

少女的頂級理解，夏目信很懷疑她先前說她是“純情女高中生”。

“拜托不要用這么有畫面感的動詞啊，我只是形容顏色而已...算了。”一聲嘆息后，夏目信起身來，“我還是去隔壁房間吧？”

“欸欸欸，不行！”朝比奈抬起臉看著夏目信的背影趕緊說。

“為什么？”

“...我害怕。”

“......”夏目信又默默坐回原位。

遭遇了這種事件的少女，把她一個人放在這個房間，的確會害怕吧。

“不過你在的話，會不會轉身來偷看我？畢竟身后就是一名沒穿衣服的女高中生。”

“...所以我該不該留下？”

“那你還是留下吧。”朝比奈又說。

“行。”

夏目信老老實實坐好。

朝比奈安靜不下來，又朝他搭話：“那個...”

“怎么了？”

“所以老師，你是什么特殊部門的人員嗎？”

朝比奈還不知道妖怪的事情，她當時完全昏迷了，什么都沒看到。在她看來，這大概就是什么她難以理解的綁架案，而綁架案，正常情況下救下她的應該是警察才對吧？

為什么醒來后看見的是夏目信？而且四月一日也在？

“...差不多可以這么理解吧。”

夏目信也沒打算告訴朝比奈妖怪的事情。

雖然她遭遇了妖怪事件，可是她既然沒看到的話，那就沒必要告訴了。

對于普通人而言，妖怪事件是不可提防的。「不可提防」的意思是，知道以后除了讓自身陷入到難以解脫的惶恐中外，沒有別的作用。

“四月一日同學也是？”

“嗯，也是。”

“也就是說，你和她是同事？”

“是，怎么了？”夏目信疑惑，下意識想要轉頭問，好在反應過來克制住了。

“呀，你剛才是不是想轉頭？”朝比奈一下就捕捉到了。

“...沒這回事。”

“哼哼，狡辯也沒用，被我捉到了吧。”少女有些得意，不過得意完，她又回到了四月一日的話題，“所以，她加入劍道部，還有在門口等你，都只是工作要求？”

“嗯...應該可以說只是工作要求，這怎么了？”

“哈——”朝比奈莫名其妙高興起來，語調也顯得輕快，“我就說怎么會這樣呢，還以為夏目老師您居然是和四月一日同學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就說呢，四月一日同學那么好看，根本不可能啦。”

“？喂，雖然我完全沒這想法，但你這話實在有些討厭，什么叫根本不可能？”夏目信想要反駁。

“討論到我了嗎？”回應夏目信的，是捧著衣服走進來的四月一日。

穿著巫女服的巫女小姐，腳步輕盈，沒有任何聲音，講話也是輕聲細語，就這樣忽然響在了耳邊。

“......”夏目信愣了愣，隨后抬起頭，才看到了走近的四月一日。他咳了兩聲，說，“四月一日小姐，你回來了？”

“嗯。衣服拿到了，朝比奈同學。”四月一日似乎是沒在意夏目信那番話，回應完夏目后就轉向了朝比奈，“我的制服，先借你穿上吧。”

制服是先前四月一日換上巫女服的時候換下的，現在剛好可以借給朝比奈，所以剛才是四月一日去拿衣服，夏目信留下。

“謝謝四月一日同學。”朝比奈聲音清甜地感謝。

“那我先走了。”

夏目信解脫一樣地起身，走下樓去，留下這里的空間讓朝比奈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