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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床墊·分床“困”

父親倒還想得開，就此干脆來個順水推舟，把原本只作為雜物間使用的半間客堂隔出一半來，給我們?nèi)值茏雠P室。

——“順水推舟”發(fā)音“森思忒舟”。

——“臥室”叫“房間”發(fā)音“網(wǎng)蓋”。

于是，干活的師傅們一鼓作氣、趁熱打鐵，在已封閉的半間客堂正中間再砌上一垛磚墻。客堂東面的半小間繼續(xù)用作雜物間，存放各種農(nóng)具、雜物、柴火。西面的半小間就成了我們睡覺的地方了。

——“正中間”也叫叫“半當中間”發(fā)音“備當中蓋”、“當中間”發(fā)音“當中蓋”、“當中間里”發(fā)音“當中蓋里”、“貼當中”等。

我們?nèi)值艿男屡P室和父親的大臥室打通的，西外墻與第一根立柱之間，從地面到屋頂全部騰空，權作門洞了，也沒有安裝木門。可能是父親為了方便自己夜里能隨時進來，觀察一下兒子們是否睡得穩(wěn)當、踏實吧。

新隔出的房間自然需要有張床擺上的，問題卻來了。東西向放，床前的過道幾乎很難輕易走動了，房屋的空間也浪費嚴重。南北向緊靠著客堂中央的東隔墻放吧，空間利用率最高，但正常尺寸擺放床墊的架子明顯放不下了。

——“尺寸”發(fā)音“擦岑”。

父親不得已，只好去鎮(zhèn)上的生產(chǎn)資料部買了一張說是最短的棕綁床墊回來了。還是放不下呀。

——“棕繃”發(fā)音“棕浜”：棕樹麻線串成的木框床墊。制“棕繃”這門手藝可是技術活，一般人根本拿不下來。在那時的新場農(nóng)村各宅村、小巷里，能經(jīng)常聽到外地、外宅流動過來的手藝人的“棕繃修哇”、“修棕繃哉”的吆喝聲，絕對是一道響亮的“風景”。

爺爺知道了，跑進跑出一陣比劃，拿出家里由木架子圍成的矩形鋸子，把父親剛買進家的床墊兩頭都各鋸掉了一條邊框，直到床墊擱在木床架子上能南北橫放妥帖為止。幸好哦，我們?nèi)值苣挲g還小，長得又比較“濃縮”、“袖珍”，擠在這張小床上都能伸直了身子躺下來。

——“鋸子”叫“給子”。

——“鋸掉”叫“擦特”、“解掉”發(fā)音“嘎特”。

——“邊框”發(fā)音“壁框”，叫“邊思”發(fā)音“壁思”、“邊邊思”發(fā)音“壁壁思”等。

——“小床”發(fā)音“小桑”，叫“棕攤”發(fā)音“棕態(tài)”。

從此，我們和父親分床睡了。這半間客堂里的半間，這張被鋸短的木床，算是給了三兄弟一個證明，和大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歷史一去不復返了，我們長大了！當然，湊到爺爺床上去睡上一晚，算是“友情出演”，不在此列哦。

——“分床睡”叫“分床困”發(fā)音“分桑困”：此處專指家里的孩子和自己的父母分開睡覺。新場農(nóng)村的習俗是，孩子一旦長大了，就要和父母分開睡覺。當然，分床睡還得有條件的。多出來的房間在哪里？沒有房間或現(xiàn)有房間里沒有足夠的空間的話，小孩的床放在哪里？不過，不管怎么樣，哪怕家庭住房條件再差，大人們還是會千方百計地擠出空間來的。“螺螄殼里做道場”，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沒辦法呀，長大的步伐勢不可擋。

——“螺螄殼里做道場”發(fā)音“露螄靠里組道桑”：在狹窄簡陋的地方做成復雜的場面和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