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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錢我作主”
有道是,債多不愁。此話說說容易,可人家死活不借給你,你想愁都沒機會。唉,錢到籌時愁更愁啊!
——“債多不愁”發音“雜都勿擻”。
一個偶然的機會,經好友牽線介紹,我認識了一位鄉鎮企業的廠長。幾年來,他率領下的企業生產的數套鍍金紀念章很是暢銷,市場供不應求,為此大發了幾把。在如火如荼的鄉鎮企業改制浪潮中,所在的地方政府又把正青春煥發的企業賣給了他。如今的他,自然成了真正的大老板了。
幾次看似親密無間的推杯問盞后,我自認為相互已很熟,開口的火候已到。又一次相約同桌進餐,我小心翼翼地向他提出了借錢買房的請求。
唐老板似乎很隨意,卻極為熟練地把包裹著大哥大的黑色真皮包擱在右手邊的圓臺面上。從黑包上方的小圓孔中冒出的一截黑色圓棍,應該是大哥大的天線,格外的抓眼。在當時,擁有這玩意,絕對是財富的象征、牛氣的存在。可不嘛,這位仁兄的舉手投足,無不散發著一個鄉鎮企業暴發戶苦盡甘來后的春風得意。
這位仁兄當著一桌子新老朋友的面,答得倒也爽快,“喝了這杯酒,借多少都好說。”對酒精近乎過敏的我哪敢怠慢,一兩白酒一飲而盡。
“要多少?”“當然越多越好,省得再向別人開口了,十萬吧。我……我手頭一寬余就還你!”我狠狠心、咬咬牙。
他的滿口應允,讓我感動得不能自已,抓起酒瓶,給他、給自己滿了杯,忙不迭地碰杯、作揖,又來了個仰面朝天、一干而盡!心里暗自慶幸,這位朋友沒白交啊。
自此以后,我神定氣閑了好一陣,也著實睡了好幾個安穩覺。心里一直盤算著,屆時如此這般好好謝謝人家的雪中送炭。
樂極生悲啊,真到需要拿錢繳納房款時,這位老兄“人間蒸發”了,怎么也聯系不上了。
事過多年才得知,他給我“話”出誘人的“餡餅”后不久,就到市區購置了新房產,隨后舉家喬遷做“上海人”去了。
如此看來,他這個“餡餅”原本就是隨口說說的,只是我入戲太深了。我真是“深”到家了,把人家在商場上玩熟了的“口吐蓮花”的雜耍當真了,活該啊。
——“隨口說說”叫“話到蕩是到蕩”發音“我到蕩是到蕩”。
事后想想,怪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和你非親非故,憑啥借給你?白喝白吃了一頓好酒好菜,還想咋地?再說了,“我的錢我作主”,人家自己兜里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和你沒有一毛錢關系。說話不算數?腦子沒生銹吧,酒桌上的話也能當真?!就忽悠你了怎么啦?還能咬我不成?!
幾次聯絡未果,我是焦頭爛額,比熱窩上的螞蟻強不了多少,整個人如墜深淵,血液也好像凝固了,渾身連顫抖的氣力也沒了。
我的籌錢買房節奏被完全打亂。還等什么?繼續向前“要”錢吧。
同樣兜里有大錢的自然是銀行了。
一處處排隊,一次次詢問,一圈圈折騰,暈啊。
好不容易貸成了,算算那利息,實在心疼,還每月拖延不得,這“洋”氣受得!你銀行牛啥呀,你還不是靠我們儲戶養活?沒我們,你想喝西北風都找不到方位呢。
當然,說歸說,罵歸罵,到頭來,你還得低頭哈腰地一趟趟去。沒辦法,是我求他,我是孫子他是爺!
有一點我至今沒搞明白,說是因為我沒錢,所以放貸給我。可真要貸款,卻非得讓我把新房子買下后用作抵押物才可放貸。為什么不能直接從貸款里抵扣呢?我不是囊中羞澀無米下“窩”才向銀行貸款的嗎?房子都買下了還要貸款干什么?這不明著讓我去跪地當孫子欠人情嗎?這樣的神操作是哪個“高人”的“高見”呀?!不給他頒發個最佳“人造三角債獎”,真他娘的辜負了這主的“惡”心思、“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