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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放飛”

令我們三兄弟倍感傷心的是，母親沒能等到父親平反昭雪的那一刻。更令我們郁悶無比的是，父親沒有珍惜這個無疑是可以重整旗鼓、再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按理，我父親的生活軌跡重新步入了正軌，機會難得呀。殘缺、零落的小家，正需要他去擔負起做父親、當家長的責任。

想不到啊！也許曾經的打擊太過沉重了，讓父親失去了心愛的妻子，耽誤了孩子們應有的教育和培養，也許再想回到過去、重拾往日的輝煌已成奢望，也許曾經追求的純粹抱負、激情歲月已一次次被滾滾紅塵所擊破、敲碎，更或許無論身體還是心境都已自由懶散慣了……我父親好像并不領組織上的情，只能算是勉強接受吧。從他的表情、話語里，再也看不到、聽不到絲毫的意氣奮發、激情澎湃，猶如一口即將干涸的古井、一潭瀕臨枯竭的死水。

——“勉強接受”叫“嘎悶廂”、“嘎噠噠”等。

兩年后，父親灰頭土臉地離開了磚瓦廠，重新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四處隨心所欲地飄蕩起來。

自此，我父親徹底看破了紅塵，得過且過的自我“放飛”了，又過起了在家喝茶聊天、出門聽書打牌，過一天兩個半天的“神仙”日子。也許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不值一提，一切皆為浮云。

——“得過且過”叫“依捂賽捂”、“睡了碰著天”發音“困子傍撒體”、“塌底棺材”發音“特底柜腮”、“挺死埋棺材”發音“挺細碼歸腮”、“做到哪里算哪里”發音“組到哈跶隨哈跶”、“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發音“西鍋壁罰到哈跶隨哈跶”、“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發音“伸豆噎刀掃豆噎刀”等等：無奈的認栽、認慫、躺平。

爺爺的臉又陰沉起來，脾氣也愈加暴躁了，整天不停的念叨、埋怨。我哥哥專心鉆研木工技藝，開始自食其力，已經不用爺爺操心了。我弟弟還小，正無憂無慮著，爺爺還不用上心。唯有我，好不容易憑借復讀“混”進了高中，不讀出個樣子豈不白白浪費了四年的“撈金”時間和爺爺低聲下氣的苦苦哀求。我把頭深埋在課本里，也甭管看得進看不進，以期落個清靜。

——“專心”發音“醉心”，還可以叫“用功”。把心沉“醉”在了其中，這才是“專心”的真諦啊。

——“自食其力”叫“吃得做得”發音“丘得組得”。

——“操心”叫“叮囑”。

我家的氣氛重又晴轉陰暗、暮氣沉沉，壓抑得心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