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阿媽“走”了·父親“蔫”了·“清一色”
- 鄉愁,香稠
- 震話不黃
- 992字
- 2024-02-07 14: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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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走”了·父親“蔫”了·“清一色”
1978年4月24日,星期一,晚上八點許,母親拋下我們老老小小,“走”了,沒再回來!
三十四歲!只有三十四歲!實在是太年輕了呀!
——“年輕”叫“后生”發音“厚桑”。
她用生命的最后氣力吐出的一句話,是說給用耳朵緊貼她嘴唇的父親的,也是留給我們三兄弟的,“‘吾’三個弟弟苦命啊!”
——“吾”:我。
——“弟弟”:此處專指兒子。
當晚,我把自己的頭深深地埋在被子里痛哭了一場。此后,每每想到母親這句臨終遺言,心頭仍是揪心的痛!
這以后,沒有了母親的父親就整天沉浸在了喪妻的氛圍里,無精打采,無所顧忌。家里無論有大事還是小事,都顯得毫無興致、沒有精神,也無心關注。簡陋的房屋里更是常常看不到他老人家的身影。我們三兄弟包括爺爺,都不知道我們的父親一天到晚在外面忙活什么,只曉得沒見他往家里拿回來過一分錢、為家里分擔過一件事。
盡管如此,每年臨近清明,父親總會獨自準備起祭奠母親的各項準備,尤其會在相關的祭品上格外細心的用毛筆寫上母親的名字,認真、專心的程度不亞于在進行高考答題。
書寫時,父親總喜歡把我母親的名字“引官”寫成“英葵”。粗看兩者沒啥聯系,可在新場本地人的口語里,“引”和“英”均發音“因”,“官”與“葵”均發音“規”,但字面上的觀感、含義、意境卻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了。前者太直白,也沒見到給我家引出什么“官”來。就是曾經有的“芝麻粒”大的官,如果大隊書記算得上“官”的話,也早就煙消云散了。如此看來,這“引”字,不是引進的“引”,是引掉的“引”啊,超級無語。后者就不一樣了,顯得很女性,那么的小家碧玉。這名字里頭啊,寄托了我父親對我母親太多的眷戀和愧疚吧。
——“芝麻粒”發音“子魔烈”,也可以叫“腳腳頭”發音“甲甲豆”:最末端、最細小、最微不足道。
母親過世后,家里明顯陰陽失衡,老中青三代人馬“清一色”爺們了,本就不大的屋里一下子缺少了色彩和溫馨。
從此以后,我們三兄弟成了“沒媽的孩子”。之后會不會像根草,不得而知。
——“沒媽的孩子”叫“沒娘囝”發音“嘸娘暖”,沒“娘”了,自然沒“暖”了呀。
從此以后,我家的祖宅里,再也沒有養過狗了。
從此以后,盡管母親的患病與曾經的獻血沒有必然聯系,在我家,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對“獻血”都顯得那么的諱莫如深、避之不及。
從此以后,我爺爺又成了家里的主心骨、當家人。
從此以后,我哥哥打定主意,初中畢業了就不再讀書了,出門掙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