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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命里的放過

小時候自己經(jīng)歷過這樣一件事:

那時我們住在粵北一個礦山,那山很高,海拔大約有一千多米,因為這礦山開得久的緣故,平時很少見到野生動物。記得那已是秋天了,一天早晨,房外邊一陣異常的喧嘩聲把我吵醒了,我跑到外邊才知道:原來有一頭麂子誤入了礦區(qū)。

這是一頭漂亮的小麂子,它有一身淡黃色的小絨毛,上面散落著一些黑色和白色的斑點(diǎn);它四肢修長,休格并不健壯,卻也不失矯健。我父親和鄰居們已把它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他們手中都拿著一根木棍。我也隨手撿了一塊石頭,加入了圍捕的行列。

吶喊聲越來越大,包圍圈越縮越小,小麂子正在艱難地左沖右突,它顯然已是走投無路了。在絕望中它急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環(huán)視著四周,此時我忽然與它的雙眼對視了。我發(fā)現(xiàn)那是一雙充滿悲哀與凄涼的眼睛,閃動著淚光,生動而真實。我的心靈被震撼了,那雙眼睛里有著與人類相通的地方。我覺得它不應(yīng)該成為人們餐桌上的美味,而應(yīng)該在大森林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麂子大概看出了我的猶豫,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它朝著我這邊奮力一跳,姿勢是那樣優(yōu)美,距離短到以至于伸手就可以把它抓住。在人們的呼聲中,小麂子跳出了包圍圈。到手的獵物跑了,我成了鄰居們埋怨的對象。

生命中有許多東西是需要放過的。放過,有時是為了求得一份心靈的安寧,有時是為了獲得一個更廣闊的天空。放過是一種境界,是一種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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