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官家酒?
- 日月同天:開局土匪變太子
- 圣桑
- 3285字
- 2023-09-16 13:47:19
等車隊跨江之后,已經過午,瀘建縣令柳俊茂帶著十幾名手下趕出來親迎,熱烈地湊向薛佑歌:“府尹大人為收秋糧親至,小官我惶恐不已。我一定努力督促我們縣的百姓積極交稅,尤其是鼓勵起大戶們早交、多交!”
這位柳縣令年紀大約三十出頭,風度翩翩,白道寧看著他心想,這縣太爺屬實帥得亮眼了些,未語先含三分笑,是個左右逢源之人。
薛佑歌反握住柳縣令的手,神色誠懇:“柳大人辛苦了!”他轉身指向白道寧,“我這次來,除了我兒子薛光霽,你見過的,我把光霽帶了過來;我還帶來了我夫人的外甥,叫白承嗣。”
白道寧聞言,立刻向柳俊茂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這是白道寧與薛佑歌商議后提出的意見:太子身份太過貴重,因此他選擇冒充成薛佑歌的另一位親屬,以方便深入了解當地情況。而薛佑歌也欣然同意。
畢竟薛佑歌與當地勾連更多,底下人有什么齷齪事情,更可能愿意跟薛佑歌共謀,薛佑歌的親戚后輩也可以一敘。
但是如果來的是太子,那恐怕底下就只會歌功頌德了,地方官都得連夜準備一副欣欣向榮的假象,可能還會找些老百姓當群眾演員,攔街相迎,做出百姓很愛戴大陶的假象。連荒山都給你連夜刷綠。
雖說大陶如今情況實在是太差了,可能地方官們作假都不敢作得這么夸張!
但是在身份上,畢竟還是普通小貴族要方便一些。
看起來,柳俊茂似乎真的不知道白道寧就是太子,看起來態度依然很隨便,只是看到他長得俊俏,人又年輕,還是眼前一亮,雙手一握,臉上笑意盎然起來:“薛大人,您外甥真是一表人才!我看還沒有加冠,不知有沒有妻室啊?我們柳家和本縣的盧家、黃家都有適齡待字的姑娘,黃家有錢,盧家的姑娘有賢名,我家的姑娘漂亮,不知道這位承嗣公子如何屬意?”
薛佑歌猛地一拍薛光霽肩膀,把兒子嚇一跳戰戰兢兢回頭瞅他,他倒是神態自若,對柳俊茂笑:“承嗣家里崇尚晚成家,他盡可以先看著。你家和黃家那兩個也就算了,盧家那個我知道,都十九了,她都交了兩年‘五算’了,等不了白家了,他家成婚晚。你不如看看我兒子!我們薛家結婚早,我也是十六歲就娶了老婆,我兒子現在正好十六歲了,你該給我們家做做媒!”
“五算”是傳自漢朝的說法,漢惠帝時期,女人如果超過十五歲還沒有嫁人,就要交“五算”的晚婚稅。
大陶的晚婚稅官方稱作“姻倍賦”,但是這個叫法有點拗口,所以就按著古稱“五算”來叫了。
大陶先后定過二十五歲、十八歲、二十歲三個年齡,自君政四十一年南逃以后,軍事農業上更加人力稀薄,為鼓勵生育,年齡標準一下子降到了十七歲。雖說以大陶的財政狀況來講,也可能目的在于創收。
這個制度主要是為了鼓勵生育。除了女人結婚晚要交稅之外,還有別的一些鼓勵措施,比如生出孩子會獎勵花紅牲畜,對窮得沒錢出彩禮或陪嫁的家庭,由官府擔保薄利甚至無利借貸之類的。
但是,顯然,真的有錢人家不在乎這點錢,真的不想結婚也就一年一年地交了。
薛光霽囁嚅著,似乎想說什么又沒敢說。柳俊茂露出笑意:“薛大人還開小薛公子的玩笑啊?我又不是沒撮合過小薛公子!這不是沒緣分嗎?”
“誒,”薛佑歌說,“小兒女家的緣分,那不是培養著培養著就有了嗎?”
柳俊茂說:“小薛公子不是也想晚幾年再結婚嗎?”
薛佑歌眉頭一皺:“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他結婚了自然就能知道結婚的好了!”
柳俊茂大笑:“薛大人別難為我做這個媒人了!天色不早,我們還是吃飯吧!”
白道寧此行帶了燒春寨子里幾個信得過的、沒有離開他之意的兄弟,包括元木狹和容小寒。此外,路冬山雖然也有別意,但他一貫信得過路冬山,所以還是帶上了。
蘇譽之一把年紀,說自己相信薛佑歌的能力,就沒有來。李橘香自詡閨秀,不拋頭露面,就也留在了稷契府城。
只有薛辭酒聽說白道寧要到底下的縣城,就鬧著要跟去玩。白道寧本來認為這一行還是有些危險的,不是給女孩子們旅游的地方,就拒絕了。
結果走到半路上,都快過江了,薛辭酒才從隨從群中冒出來找白道寧,原來她穿了身男裝,薛佑歌也同意,就直接混到隨從里跟上來了。
白道寧先是下意識擔心:“我們路上很危險的,你跟來做什么?”
薛辭酒蹭到他身上:“我要跟著你嘛!”
白道寧對這種違背他命令的行為非常不滿,雖然心里也忍不住犯癢癢,但還是把她掰開了:“我已經禁止你來了,你要聽我的話。”
薛辭酒嘟著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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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俊茂帶著薛佑歌一行人來到一家裝潢豪華的“官家酒”面前。
白道寧看著牌子問:“這是瀘建縣官面上辦的產業嗎?”
柳俊茂聞言一笑:“這個‘官家’,就是說這家的老板姓官,這就是官家的酒!可不是指官府的官。”
白道寧聳聳肩:“這個叫法可占便宜。”他心中不禁還有些詫異,薛佑歌接待白道寧一行人是直接帶到薛府招待,怎么柳俊茂會選擇一家私營的酒館?
柳俊茂說:“是呀,我以前還想讓他們家改個名。但是他家老板真的姓官,他家酒真的好喝,就隨他去了!”
“官家酒”的小二們殷勤招待縣太爺和府道臺,老板官文濱親自出迎,恭恭敬敬地把幾位爺請上了雅間。白道寧帶著元木狹、容小寒和非要黏上來、他又不好當眾趕她的薛辭酒。
柳俊茂一落座,就熟練地點了某某、某某姑娘來唱曲。轉回頭還對白道寧笑:“你是第一回來瀘建縣,孟夫人是大楊府人,你以前在大楊府嗎?”
白道寧謹慎地搖搖頭:“不,家父是亥栗省人。”
“亥栗省。”柳俊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又笑,“我最近聽說亥栗省那里出了點事,是個樂子……要是大陶如今還如以前一樣通訊發達,我都該知道樂子后續了。不提這個,亥栗省乃是我朝第一大文化昌盛之所,我早心向往之,還惦記著讓我小兄弟去亥栗省讀書。據說李飛昂先生早就不收學生了,但是傅興文先生和李鶴軒先生還收學生,不知承嗣公子知不知道情況啊?”
白道寧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么一見之緣就要問他孩子填志愿的問題,謹慎回答:“我才學淺薄,對大學之道并未多作了解。”
柳俊茂“嗯”了一聲,不再提及此事,轉頭介紹官家酒的歌姬:“官家酒的老板娘,官夫人收留了挺多十幾年前陸陸續續逃難來的姑娘,有些就留在這里唱曲兒了。我們縣上,主要是黃家喜歡這樣排場,他卻不喜歡在自己家養姑娘,所以才養得起官家酒。別的一般小縣城哪養得起這樣大的館子?一般都是在大家的府上招待嘛。”他為白道寧一指薛佑歌,“譬如薛老爺,他肯定是在府上招待人的。”
白道寧點點頭:“我確實一直是在舅舅府上做客。”
薛佑歌說:“柳大人這里就這一點不好,酒樓人多口雜,要講體己話只能在縣衙談正事時正襟危坐地說,不能一邊吃酒,一邊就把事辦了。”
柳俊茂露出些詫異的笑意:“我們瀘建縣有官家酒,我自己府上都沒有修這么氣派的會客廳,哪能在我們平時吃家宴的小桌子上招待薛大人啊?再說,薛大人這次來是征糧的,我們確實有好幾年都拖著兩季田稅晚交了,我還當薛大人此行全是正當理由,沒什么體己話要說呢……不過征糧能有什么體己話要說?我們稷契府丁田交稅不是都說訖了么,府省也沒聽說什么要緊事要加稅?”
他故作沉思狀,隨后哈哈一笑:“酒樓其實也能說不少體己話!譬如說,幾位老少爺一會兒要是看上了哪位官家酒的姑娘,都盡管跟我說,我給哥兒們做正室的媒好像總是不成,介紹位小夫人總還是可行的吧?”
薛佑歌也一笑,大聲說:“這種體己話確實能在酒樓說!”隨后又猛地放低聲音,“不過我和光霽見慣了你們縣的歌兒,這位我的外甥公子,恐怕他的小夫人,您縣里的歌姬身份上上不去——我家二女兒都給這位公子做妾室了。”
柳俊茂顯然吃了一驚,端著酒杯一下子沒有動靜。
而薛佑歌看著他的反應,自己倒是挺樂的,轉頭對薛光霽說:“你剛回來,我不知道他們跟你說過沒,我把你二姐姐許給承嗣做妾了。你以后要是想你二姐姐,恐怕得遠走到——走到亥栗省才能去見她。你大姐姐嫁到風練省,我十二年沒見過她了,我尋思亥栗省比我們還靠南,總不該再丟給東安羅了,你以后見你二姐姐的機會還多。”
薛光霽看起來非常茫然,越聽越慌,傻傻地問:“什么二姐姐?”
白道寧一聽就知道,是薛佑歌只有一個親生女兒,薛辭酒顯然也不是真當親女兒在養,薛光霽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可能還啥都不知道。
薛辭酒小幅度地翻了個白眼。
柳俊茂顯然是知道薛佑歌親生女兒不夠養女來湊的把戲的,聽得忍不住樂:“小薛公子這話問得,你家男女大防管得嚴,是好事,是好事!”
他面色嚴肅起來,身體前傾,聲音放低:“亥栗省姓白的要人我所知不多,不知承嗣公子的父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