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跨江?
- 日月同天:開局土匪變太子
- 圣桑
- 3214字
- 2023-09-16 13:47:19
林方寬立刻把單身狗端歧踹了,還俗娶妻。
端歧這點仗義還是有的,就沒上報他已經結婚,所以組織上居然還真不知道他結婚了。可見你們東安羅的情報系統是真的廢了。
由于他倆早已擺爛,漸漸組織上的錢和消息都不太多,林方寬一度以為自己就要老婆孩子熱炕頭地好好繼續過日子下去了,每天最愁的問題就是親兒子和老婆前夫的兒子老是打架。
——直到君政四十年,也就是十一年前,東安羅占據風練省。
在那年的盛夏,東安羅的軍隊進入開自府。林方寬當時也拿過武器當過兵了,但開自府主動投降,他也對大陶沒有多少愛國之情,就拿著武器回家了。不想一回家被梅芙狠狠扇了一巴掌,罵他是賣國賊。
他辯解說:“所有人都這樣啊!連府尹道臺都投降了,你一個婦人,我一個小道士,還要怎么樣?”
梅芙狠狠瞪了她一眼。
當天晚上,他睡得死沉,等突然驚醒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梅芙用廚刀砍死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還要來砍他。他知道自己被下了藥,但已經被嚇得清醒,畢竟還是個健康的成年男人,勉強手忙腳亂地躲開了,鄰居也聽到動靜嚇得過來看,梅芙知道自己已不可能殺死自己懦弱的丈夫,悍然罵“你們這些男人都守不住大陶,不如都去死算了!”最后捅死了自己。
林方寬安葬老婆孩子之后,用他這輩子空前絕后的行動力,敏捷更甚于少時,潛入府衙殺了當時進入開自府的東安羅主將。
雖說這并不影響整座風練省的淪陷、整個歷史之流滾滾向前繼續流動就是了。
林方寬連逃回家收拾行李都不用,他從柜子里偷了一身不太合身的下人便衣,換下自己的血衣就跑了,直接離開開自府,離開風練省,離開北方,向東南出發,重新裝成道士。
就如他幼時只穿著一身干凈衣服從父親身邊被帶走。
給東安羅當了幾十年間諜,東安羅那邊連封度牒都辦不下來,還是林方寬自己想辦法賄賂下來兩張空度牒的。本來其中一張是留給端歧用的,結果他本事大,自己也搞到了,林方寬就一直留著另一張沒寫名字的。
畢竟這玩意能拿來逃稅、逃徭役、逃刑罰,所以貴得要死,退又退不掉,賣又不敢賣。
多年之后,他重新穿上道袍,用上了當年想過無數次的計劃:殺了傳信的鴿子,逃往南方,在那張空度牒上寫一個全新的名字。他的算命水平稀爛一如當年,這年頭大家越過越不好,化緣實在是騙不到幾文錢,最后還是要靠投奔土匪,靠那些對當間諜很有優勢的看地圖、算天氣、記憶力混口飯吃。
組織上級自斷聯之后,倒是也沒再找過他。元木狹相信這是因為組織實在是力有不逮,要不然正常來說,自己家的間諜逃亡,還殺了效力國的高官,至少應該找一下吧!
結果多年之后,當年的端歧也脫了道袍,下江南來了。看這不與老學長認親的勁兒,估計還在為東安羅做事呢。
只是現在的聶和正混得不錯了。
——連這個當年的老廢物都被拉過來廢物利用了,元木狹不經感慨,這說明你們東安羅情報系統還是一群廢物,連我們這群老廢物都不如了!
在離開稷契府的車上,元木狹非常震驚地發現聶和正居然也跟了上來。
薛佑歌熱情地向白道寧介紹這位來自北方的逃難書生:“小聶寫字漂亮!比我家光霽寫字漂亮多了!我們此行下瀘建縣,必然有寫文書的需求,我就帶上聶師爺了。我聽聶師爺說,他昨天就已經見過太子爺一行人了,哎,這真是緣分!太子爺有什么寫字的需求,都可以找他代書。”
白道寧避之不及,倒也坦然受了聶和正一禮。
元木狹在下面保持著表情穩定,找了個機會就私下逮住老師弟,開門見山:“你不要試圖對太子心懷不軌!”
“我才不呢。”聶和正,或者端歧,很輕聲很輕聲地說,語氣里透露出的幸災樂禍讓元木狹恍然回憶起了好多好多年前,“你心懷家國,懷的是這個大陶國,而我呢,倒也不會阻礙你的報國之路:他們又沒給我發津貼,我幫他們看看這個新太子長啥樣,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誰也別想讓我免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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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到瀘建縣需要經過嘉虞縣,嘉虞縣與瀘建縣又隔一江。但是在還過江之前,薛佑歌就在某處叫車隊停下,指向遠處渺渺的一線江水:“那就是熠江,跨過去就是瀘建縣。”
白道寧點點頭:“明白。那薛大人為何要在此處停留呢?”
薛佑歌指了指旁邊的農田,大多數田地已經收割,扎成一垛一垛的稻莖堆著,其中偶爾雜有其他顏色,一戶人家晾著紅辣椒,顏色鮮艷得像要跳出來:“從這里開始,就是黃拯名下的地了。這些都是黃拯的佃農。我好像跟你說過,黃家也中過進士,所以一直到黃拯和他女兒這代,還能給佃農免稅。”
不過這年頭的免稅,實際上也是打了折扣的免稅:雖說大陶對地方控制力變弱,但是地方內部的控制力反而是增強的。中央說不用收的稅,地方還能巧立名目收一波。
只是有了官定的免稅權,至少能大打折扣,依然還能吸引很多窮苦農民賣身為奴,享受這少交稅的待遇。
但即使有免稅權,白道寧還是沒想到,土地兼并能兼并到江對面來:“這可還是嘉虞縣!”
薛佑歌微笑著點點頭:“是啊!這一截子熠江都算得上是他們家的水。不過他們行事還算客氣,沒敢截熠江的流,所以跟上下游關系也還不差。”
薛佑歌頓了頓,繼續說:“夕露省地主多,地少,所以黃拯在全省已經算是數得上名頭的大地主了。太子是燒春縣的人,亥栗省我估計也差不多,沒幾個跨縣的大地主。亥栗省一省就出了江南地七姓之三,地怎么夠分嘛。要我說啊,大地主還是得看蘇家,就是蘇譽之太傅他們蘇家,他們家可以說是跨省的大地主了!風練、良虎、夕露、南直隸,還有遜鐘,至少這五個省吧!他們家兒子女兒生得多,說不定還不止。風練投給東安羅了,他們家的地契倒是名字沒變。”
白道寧以前主要聽的都是蘇家滿門忠烈的壯舉,對土地兼并之事并不了解,聞言沉默了一下,含糊其辭:“我以為土地還是要能分到小農頭上比較好,分配太不平均了,底下農民會不滿意。”
薛佑歌說:“太子很有見地!本來就是,搶地搶得狠了,是拔筋抽骨。”他又一指熠江,“不過,史記有句話講,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能耐的人就能搶到更多的地,有能耐的人就不會把地吐出來,這我也沒想到好辦法呀!”
白道寧心中一動,意識到薛佑歌在暗示他些什么,只是還不到說明的時候。他聞言一抱拳:“小子年輕,只能以后慢慢學這些了。”
“哎呀,”薛佑歌說,“年輕好啊,我看太子這么年輕,已經很聰明了,我覺得太子以后總能想到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包括你來搶的、原屬于黃家的這些土地么?白道寧心想。
剩下的一些細節,薛佑歌交給自己兒子來為太子爺作繼續介紹,薛光霽貼近白道寧說道:“因為黃拯向稷契府交稅還是只用通過瀘建縣,他自己的名字也是記在瀘建縣縣志上的,”薛光霽說,“所以我們還是說,他是瀘建縣人。不過他家的地也本來就大多數在瀘建縣,只有一些在嘉虞縣這邊。”
“其實黃老爺第一次說自己見到龍,是很早的事情了,大概有十年了吧?”薛光霽補充,“那年我好像才剛進鐘家的族學!不過當時我們都單純以為只是黃老爺吃多了晴元散,吃瘋了。我們早幾年還有吃了晴元散以后發瘋殺了老婆的,父親是從那以后才開始跟管喝酒一樣管吃晴元散的。”
白道寧覺得這東西聽起來像毒品:“晴元散?”
“啊,亥栗省沒有這個嗎?”薛光霽露出一點詫異的神色,“據說這東西一開始是海派和明派廟里賣的,他們說只能廟里吃。這東西就是吃完以后會出現幻覺啊,他們就覺得跟見了神一樣的,就有那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什么,意境……反正就那套說辭嘛。哎,有些人無聊嘛,就偷偷多買了這東西來吃。還有人說吃這個能見死去親人什么的,據說黃老爺就是父親死后開始買晴元散吃的。哎,這玩意就是致幻嘛!”
白道寧明白了,這是吃不死人的見手青,吃完了會見小人:“這個東西會成癮嗎?”
薛光霽沉重地點點頭:“太子見解極深,這種東西,就像是賭博、喝酒、嫖娼啊,有些人心態不堅,就是容易上癮!”
白道寧也點點頭,心想聽起來意思是普通人倒不會成癮,還是比正宗毒品好些。
薛光霽繼續補充黃拯的情況:“是后來黃老爺的消息越傳越離譜,我們才開始警惕起來的。他又是什么三龍映,又是鵩鳥賦的。最近正好您又從東邊的燒春縣來,又應上了什么龍鳳斗的預言……他黃拯算什么龍?他跟您并列,直是完全把您的能力給說得如他一般了!”
白道寧想著那個把自己比作“鳳凰”的詭異讖言,心里頭還是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