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公共租界

過了靜安寺，就是租界范圍了。最早先來到上海的列強只有美、英、法三家。

為了維護自己在上海的利益，打擊后來者，英美在一八六三年將租界合并成了公共租界。

后又與清政府約定：除法租界以外，今后各國均加入公共租界，不單獨劃界。也就是說后來的列強在上海想要租界只能加入公共租界，不能有自己的租界。這樣就將上海劃為了他們的勢力范圍，保障了他們的利益，打擊后來者。對此清政府也沒什么損失，也就順勢而為了。

后來日本想在上海設日租界，英美就以此條反對，日本人沒有辦法，才選擇加入公共租界，以公共租界內的虹橋為核心發展。

所以嚴格意義上說，上海一共就兩個租界。一個公共租界、一個法租界。

蘇州河上，船進入到了到上海市區，速度更慢了下來。因為兩側停留了大量的木船，橫七豎八，烏泱泱的連成一片，抬眼望去，甚至不見首尾。

船上還有人居住，充滿著生活的氣息。有婦女在船頭做飯、洗衣，有孩童在船間來回奔跑、打鬧。但不見青壯，可能此時出去謀生了吧。

看見大船過來，船上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觀望，生怕大船碰到他們的小船，若是將小船弄翻，安全倒是其次，諾大的上?？蓻]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小心翼翼地滑過擁擠河段，來到蘇州河和黃浦江交匯處，站在河上向東方望去，右邊就是大名鼎鼎的外灘。

船只右轉便看見了外灘碼頭，一共有七個碼頭，龔世宏說以前有十個，有三個被吞并收購了。

當時他也想搞一個，但這不是有錢就能買的，得打通英國人的關節，英國人也不希望他這個合作伙伴變為碼頭上的競爭對手，就此作罷。

船向第一個碼頭駛去，這個碼頭叫怡和碼頭，是怡和的私人碼頭，前面還有許多船在排隊等候。

等船到了位置，排在隊伍之中后。

“你在船上等我會，德銘”

說罷，龔世宏便和阿二上了旁邊的一輛小擺渡。不消片刻，便看見龔世宏和一個西裝革履，大肚子的英國人走上了碼頭。

距離太遠，聽不清說了什么，只見那英國人指手畫腳一番，嘴皮子動了一番。引航員便開始示意本方上前。

?？吭诖a頭之后，碼頭上的印度管事抄著一股咖喱味的漢語對碼頭工人發號施令道：“這艘船少，先下這艘”

至于是不是真少已經無所謂了，一個由頭罷了?？偛荒苤竿鬆斀忉尠?。

見工人開始搬運，龔世宏也將龔德銘引上前。

“這是我在倫敦劍橋的同學，詹姆斯，你叫詹姆斯叔叔”

龔德銘還在嘴中醞釀著前世英語課本上的見面三連，詹姆斯反倒先開口了。

“這是德銘，我聽你父親說起過你，看著很精神”

一開口就是漢語，雖然夾雜著英國語音很拗口，但不妨礙能聽懂。

這反而把龔德銘整不會了，話在嘴邊打轉遲遲說不出口，感覺周圍人都在看他，不由得更拘束，反復就吐出來一個“啊”字。

這情形反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消除了見面的陌生感。

“來，里面坐，我帶你們嘗嘗新到的咖啡”。轉身就帶著龔家父子往路對面建筑走去。

咖啡是黑的，還不加糖，喝得龔德銘胃打轉。詹姆斯和龔世宏沒有什么反應，可能是喝習慣了，也可能是養氣功夫到家。

聊了聊閑趣，龔世宏便將兩張紙遞給詹姆斯。

“這張是此次船上的貨物清單，另一張是我需要的貨物清單”

龔德銘抬頭看去，第一張單子上寫著棉紗一百一十噸，大米十五噸。其他就看不清了。另一張是一個列表，除了衣服，皮鞋，手表，發電機，發動機等一系列商品，還有事前龔德銘和龔世宏商議的全套的洋火廠設備。

詹姆斯帶上眼鏡，拿起兩張紙看了看，第一張瞟了一眼便放在一邊，第二張看了許久。

“這些貨目前都有存貨，也不違反規定，只是這洋火生產設備我得向香江調，你們下次來拿。”

“可以，沒問題”

然后拿起旁邊的電話叫了個人進來，將清單交給他。

“這張你拿去入庫，這張你按著上面備貨”

“好的，總經理”

詹姆斯是上海地區的總經理。眾所周知，總的就是什么也不管，具體都是下面各部門負責，更多是決策，協調。

怡和下面有好幾個管事，多是華人，他們負責著各部門的運行，詹姆斯則是上面派下來負責上海這邊的，俗稱空降。只是他英國人的身份，也不會有人故意和他過不去。

正事談完就是私事了，龔世宏叫了一聲，門外的阿二拎著兩個箱子走了進來。

龔世宏打開一個箱子。

“你看，這是上好的元青花，前段時間別人送我的，你幫我鑒定一下”

“哦，元朝，蒙古，我知道，我知道”

兩人就那花瓶擺弄半天，還煞有其事的拿著放大鏡在那觀看，龔德銘不時也在旁邊插幾句話，氣氛一片大好。

等桌上的電話響起，龔世宏適時起身告辭，詹姆斯也未曾挽留，將龔世宏送到樓下。至于另一個箱子，大家都心照不宣，未曾提起，仿佛不曾有過一般，里面是啥，懂的都懂。

禮查飯店

兩人正用刀叉對著牛排大快朵頤。服務員問二人需要什么的時候，還一臉認真的介紹有多少菜品，哪些是美國特色，跟后世德云社報菜名有得一拼。

龔德銘看了半天沒有找到什么想吃的，加之腹中饑餓，便點了個德州烤肉，給服務員愣住了，居然沒有，可能服務員還以為是山東德州。讓龔德銘恨不得拍著兜說不差錢。

龔世宏已經習慣了兒子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接過菜單。

“兩份牛排，七分熟，焗龍蝦，意面都按兩份的上，再來一瓶香檳酒?！?

“好的，先生，馬上來”

其實國外牛排全熟的也不少，很多老人，小孩，或者消化不好的人都會選擇全熟，傳到國內這樣吃反而被人看不起，真是，唉。

“你后續打算怎么辦？”

“父親，天廚你知道嗎？”

“嗯，知道，他們的佛手牌味精據說很是暢銷”

這不怪龔世宏對味精不了解，以前的味精是給平民用的，給那些吃不上雞鴨魚肉的人用。富人的大魚大肉就已經很鮮了，用不上這玩意。只是我們現在的雞鴨魚肉都不鮮了，才頓頓加味精。

前段時間看老飯骨大伯說他們以前切黃瓜，切開滿屋都是黃瓜味，頗有感慨。作者上次吃到的有黃瓜味的黃瓜還是小時候在農村，沒事就和幾個小伙伴往土里一鉆，黃瓜衣服上擦擦就吃。

那時候的黃瓜是那種短的，顏色偏白?，F在全是那種長的，通體綠色，除了好看，也只剩好看，也不知道是誰培育出來的，真的就是強扭的瓜，不甜，只解渴。

“我打算去天廚看看，看能不能合作，在蘇州也建一個廠”

“那要我陪你去嗎？”

“當然要啊，不然我可能連大門都進不去”

哈哈哈

“他們要是不合作怎么辦？”

“不合作，那他們就得多一個可怕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