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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藥方

李修文直往值事房去,積壓的文書,都擺放在那里。

麻遠在前面引路,要了鑰匙,打開值事房的木門。進去之后,指著一個木柜說道:“道長,文書都鎖在里面,不過需要道長的鑰匙才能打開,你看?”

李修文走到柜子前,在柜子底下摸索了一陣,拿出一枚銅制長條鑰匙,拋給了麻遠。

麻遠接住之后受寵若驚,“道長,這東西交給我,不太好吧?”

李修文笑道:“麻遠,你這么露骨幫我做事,不會遭人妒恨吧?”

二人相視而笑。

麻遠將柜子打開,取出一摞文書,分門別類的擺在書桌上。

邊分揀,邊解釋道:“這些事情,大多已經解決了。只是要寫成文書,放到長治觀以做存檔。剩下的少部分沒有解決了,也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管可不管?!?

“這些就是尚未解決的?!?

麻遠揀出七八件,薄薄幾張紙,用黑色實木鎮紙壓上。

“這些解決的,已經按照妖、鬼、邪、道,排列好了。請道長過目?!?

紙張被分出四摞,屬‘妖’那一摞最為厚實,‘鬼’則其次,輪到‘道’那一項的時候只有一捺厚,邪就更少了。

麻遠拿來筆墨紙硯,為他磨好了墨,就默默退去。

李修文坐在椅子上,一張一張翻開。

邊看邊嘖嘖稱奇。

“牛也成精,豬也成精,鳥也能成精,這廣闊天地真是無奇不有?!?

這些故事,稍加刪減就是一篇好的‘志怪’小說,只是驚悚有余,文辭鄙俚,內涵不足。

其中有一篇寫豬的,他覺得最為精彩。

故事的主角已經隱去名字,以甲一代替。

“甲一,家中養豚為生,愛其豬,喜其秀氣。常以剩飯喂之,一日,豚走,甲一追之,不一日,空手而歸。”

“于妻曰:豚不見。妻慰其良久,生火做飯,和衣而睡。甲一夜不能眠,與妻云雨?!?

“又數日,另有類甲一之人,歸家,自云追豚數日,迷于林中,今日方返?!?

“假一猶在夢中,遂執木槍刺之,真身復現,原一豬也。”

看過之后,李修文也覺得太過獵奇。不像現實發生,倒像某個三流小說家杜撰。就放到一邊,準備壓在文書最下面。

看過妖事之后,他也有了一些經驗。

或襲擾,或破壞,要么戲弄。弱一點的,鄉民可以自己解決。但只要妖稍有道行,非得請道士不可。

山野道士雖傳承無序,法力低微,處理一些剛剛成精的小妖,還是沒什么問題的。至于相當于二境、三境的妖怪,在整個豐??h,也屬罕見,到時候就需要他出馬了。

他又拿起了‘鬼’那一類的,一一翻看了一番。

‘索命’‘陳冤’‘報恩’不一而足?!愒绕涠?,由于和縣尊所管的人事有所交集,所以長治觀的人不敢妄動。

最后,他看‘邪’‘道’這兩摞,發現這兩者大多交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山野修士,傳承冗雜,不入正統。

很多都是撿來的功法,沒有師長,按自己的理解,妄自習練。甚至有些都是現編的功法,之前長治觀拘拿過一個道士,號稱‘玉皇大帝下凡塵’,仔細一看才內視境界。

更奇葩的是,玉皇大帝病好了,一個女冠號稱‘瑤池王母救世人’,也跟著過來了。

也不乏道人,為了騙取鄉人錢財,以幻術惑之,或者以邪術驅趕妖怪,待萬分危難之際,再現身相救。

雖然‘道’‘邪’兩項相比其余,數量較少,但是精彩程度與重要程度,都遠遠勝過其余。

李修文提筆寫下幾個字,壓制鎮紙下面,等著晾干。這時候天已經暗了,他打開門,就見著麻遠在門外等著。

“我先去休息,你把東西收拾了,只把未處理那幾張,還有我的手書留下。”

麻遠應了句,目送李修文離去。才進值事房,將李修文看過的文書,一疊一疊往柜子里送。

這時候門外竟傳來聲音,蠻橫的將門打開,麻遠暗道不好,就要將李修文的手書混在其余紙張里。

余惟素冷笑一聲,眼疾手快,就將那張紙奪了過來。

她說道:“麻遠,那個李修文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這才幾天啊,你就變得如此忠心?”

“還敢在我面前瞞我,你長本事了是吧!”

麻遠硬挺著,抱拳道:“屬下不敢欺瞞總管!只是道長將此間事交付于我,于情于理,我都需要做的周全。”

余惟素冷哼一聲,不去管他。一個小小的雜役而已,只憑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倒是這個李修文,一進了值事房,就一整天都沒有動靜。必定有什么圖謀。

余惟素不信李修文竟然轉變的如此之快,她要親眼看看他到底寫了些什么。

剛要展開,就聽得麻遠道:“總管大人,不可!”

“如果總管真要想看,我這就去請示道長?!?

余惟素冷笑道:“我偏要看了,你又能如何?”

麻遠握緊雙拳,罕見的失態:“我只能將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道長?!?

余惟素哪里在乎這些,她纖手將信展開。看那墨跡未干,只短短一行,便想笑他,看了這么半天原來就這點感悟。

看來也是裝裝樣子,身體在里,心已經魂游天外了。

她淺笑道:“字確實有功底,飄逸俊秀,比那些酸腐文人寫的還要好。不過只是字好,又有什么用?繡花枕頭,不過虛有其表,能做什么大用!”

但她又覺得自己的判斷太過草率,李修文剛一回來,就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怎么可能這么淺薄。

拿著紙,又仔細看了幾遍。那字比尋常的字少了些筆畫,辨識倒是不難,只是遣詞酌句,又淺又白,三歲兒童都能寫出來。

他默念紙上的那句話:“僧道事做好了,妖精鬼魅之事,就都定了?!?

這句淺易的話,沒讀過書的老婦人都能輕易理解,實在不像一個道士的作風。

既然說到了僧道,那必然與‘道’一類的文書有關。她將柜中的有關文書都拿了出來,挨個翻看。

天色已暗,她點了燈盞,看著麻遠依舊倔強的站在那里,冷冷道:“我這些都看了,你還不回報給道長?”

麻遠默默退走。

余惟素,拿著文書,靠在燈前看。燈光稀微,只將文書上的字,照個大概。

她翻了幾張,就看到有娟秀小楷,做了邊注,她偏斜紙張,將亮光照在上面細細端詳。那寫字方法,似是從左到右,一行一行,實在看得別扭。

可是內容太過吸引人了,她不忍釋卷。看過一頁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找下一頁,專找李修文批注過的文書去看,越看她的眼睛越亮。她逐漸明白了李修文到底想要寫什么。

豐海縣的關鍵不在妖患,妖怪雖多,但都不難處理。重要是魚龍混雜的道士和尚,真假難辨,正邪難分,又缺乏有效的手段制約。

這才是利害關鍵。

所謂君臣佐使,治病需針對要害,開方需對癥下藥。

而這張薄薄的紙。

就是他開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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