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野鬼在大路上走過，它們搖搖擺擺，走向嚎叫聲召喚的聚集區域。

忽然，一只野鬼被絆了一跤，它爬起來后，回過頭，低頭看著剛才的地面。

那時一道陰溝，修筑在這里，是為了道路的排水。

野鬼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轉身蹣跚離開。

羅杰躺在陰溝之中，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此刻補給全失，好像老鼠一般奔行在鋼廠建筑的陰溝里。唯一可以使用的東西就是他手里的鋼管。

這也算是“拿起筆做刀槍”了，羅杰不由暗暗自嘲道。

這根鋼管在他手里，只能說是聊勝于無，在失去了慣用手的情況下，面對那些工業級別的義體，他幾乎連一合之力都沒有。

對羅杰來說，此刻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他自己的耐心和知識。

他小心翼翼地攀爬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仿佛這幾年做獵人的所有成長，所有經驗都是為了這一刻。

避開眾多的耳目，羅杰小心翼翼地攀上了一座冷卻塔，從這里，他可以居高臨下，看清楚高爐前的情況。

吼聲的來源和野鬼們聚集的方向正是那里。

這一看，他就被完全震撼住了。

紅色的眼睛仿佛點陣一般，匯成了一座信息的海洋。

這些看起來無序的紅色點陣融合起來，在羅杰的視線內成為了一道又一道精妙細致的幾何圖形。這些幾何圖形潮起潮落，如同萬花筒，不斷地變化著。

原來這些野鬼之間是存在交流現象！它們之間通過義眼的閃爍，重新構件了自己內部的語言！羅杰呆怔了許久，久久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中。

面對這個可能震驚世界的現象，生命危險，逃跑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羅杰此刻的思維瘋狂地發散，無數的新想法噴涌而出，顯現在他的眼中。

在回到聚居點前，他必須要研究清楚這個現象。

……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野鬼集群們持續了一晚上的神奇交流終于結束了。

幾個獨眼野鬼傻乎乎地，拖行著自己的身軀，緩慢地向著自己睡覺的地方挪去。

它們一步三搖，緩緩挪進了高高的冷卻塔。

冷卻塔最為惹眼的結構就是它那看起來占據了塔身大部分的拱門了。這種高高地拱門可以供那些裝滿了焦煤的運輸車通行，并且讓這些焦煤在那里被塔中儲存的大量水冷卻。

兩個傻乎乎的野鬼經過了拱門，眼看就要走出去時，它們蹣跚拖沓的雙腳似乎絆到了什么東西。

機關瞬間被觸發，巨大的鋼柱狠狠落下，壓在了兩個野鬼的身上。

羅杰從拱門中跳出，手腳麻利的掏出鋼管，狠狠刺入了這些野鬼的腦組織。

接著，他熟練地拆下了面前這些野鬼的紅色義眼，然后從自己的額頭里抽出兩根接線，簡單殺毒后就直接連接了上去。

這種義眼是工廠統一標定的，在煙塵、黑暗和火光中的都有較好的視物效果。當開啟夜視模式是，吸收光線較多，義眼就會發出紅光。

對于羅杰試了試，通過不斷地切出切入夜視模式，整個紅眼就閃爍了起來。

羅杰將這兩只義眼想辦法固定在了某處撿到的安全帽上，再將它戴在頭上。

接下來就該驗證他的“溝通假說”了。

羅杰拄著他那跟削尖了的鋼管，踉踉蹌蹌地，跟隨著那些野鬼留下來的痕跡開始尋找。

第一次實驗，他不敢到野鬼過于密集的地方去，為了求穩，羅杰選擇尋找偏僻獨居的野鬼測試。

然而，還沒走幾步，羅杰便腦后一涼。

什么巨大的東西跳到了他的身后。羅杰的后勁似乎都能感到緩緩噴過來的鼻息。

他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要發抖，不要露餡，接著，他緩緩轉過頭來，看向那個巨大的家伙。

是昨天抓住他的猩猩野鬼，它發現獵物逃跑后，便不顧光亮，一路追逐過來。

羅杰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它口角流涎，五個巨大的紅色義眼排成了一個大大的“X”形狀，死死盯著自己。

看它咬牙切齒的樣子，羅杰就知道，它還能夠認出自己，知道自己是從它嘴邊飛走的，到嘴的那只鴨子。

出師不利，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不行，哪怕是死馬當活馬醫，自己也要嘗試一遍這個實驗！

這么想著，羅杰咬緊牙關，閃爍起了自己的義眼。

閃爍的頻率是按照之前他的觀察統計，野鬼們最常表達的單元。

應該是一個表示友好的詞。

看到閃爍的義眼之后，猩猩野鬼頓了一下，顯然是愣住了。

有效果！羅杰看著對方的反應，以更快的頻率閃爍起了義眼。

如過這個友好詞匯有作用，羅杰肯定能夠學會更多的“單詞”長此以往，學會野鬼們的語言不在話下！

野鬼愣愣看著面前的獨臂人，忽然憤怒地咆哮了起來，它揮動雙手，將整個地板錘的咚咚響。

該死的！羅杰當即反應了過來，對方此刻對他閃爍的頻次，也是這么一句話。但是看它捶胸頓足的樣子，明顯不是這么一回事。

雖然沒有學過語言學，但是從小就聰慧靈秀的羅杰很快就明白了現在的事實。

他通過觀察學會的第一句溝通信號是一句臟話！

而面對著眼前的這個滿腹狐疑的猩猩野鬼，羅杰經過重重考驗，克服了無數困難，在自己的智慧和勇氣下，抓住了最準確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這根救命稻草前，羅杰對著這個一下就可以把他捏死的家伙說了一句臟話！

看著面前顯得異常憤怒的猩猩野鬼，他再也顧不上其他的情況。轉過頭就開始瘋跑。

先逃命再說！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此時此刻，由于猩猩野鬼的捶胸頓足，有大量的野鬼都靠攏了過來，圍繞著兩人。

而羅杰一時焦急，忘記了關閉自己設定好的義眼屏閃。

就這樣，他不光對著猩猩野鬼發出了這個信號，還對這周圍所有圍觀吃瓜的野鬼發出了型號。

他從炸開了鍋的野鬼集群中飛奔而出。看樣子，今天一整個白天都不會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