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照的拍攝比預想中順利，收工的時候夕陽正把天邊染成蜜糖色。

夏未也解開腦后的發繩，長發披散下來的瞬間，隨手抓過張真源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往肩上一披。

“謝啦，擋擋晚風。”

外套上還留著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著陽光曬過的味道，和她平日里接觸的那些香水味都不同。

張真源盯著被她裹在肩頭的外套，喉結動了動：“我自己可以拿。”

“可我冷啊。”夏未也歪頭看他，眼尾微微上挑，“張會長這么體貼，總不會跟我搶外套吧？”

他果然閉了嘴。

看著她穿著明顯寬大的校服，袖口都快蓋住指尖，卻依舊步履輕快地走在前面，張真源忽然覺得那件穿了兩年的舊外套，好像變得順眼多了。

走到岔路口時，夏未也忽然停步，把外套脫下來遞還給他。

布料上沾了點她發間的香氣，和他的味道纏在一起，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下周照片出來，記得發我一份哦。”

“嗯。”張真源接過外套，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

夏未也笑了笑，轉身要走，卻被他叫住。

“你……”張真源卡了殼，想問她上次說的“約了人”是誰，又覺得這話太逾矩，最終只憋出句，“路上小心。”

“知道啦，張會長。”她揮揮手，身影很快融進暮色里。

張真源捏著還帶著余溫的外套，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學生會群里在催下周的活動策劃，他卻盯著聊天框里夏未也那個還沒通過的好友申請出神——那天從酒吧回來他就加了她，到現在還是灰色的“等待驗證”。

＊

照片出來那天，張真源破天荒地沒先發給宣傳部，而是點開了那個沉寂許久的好友申請界面。

他盯著輸入框里的“照片拍好了”刪刪改改，最后索性發了句[原圖，自己存]。

發送成功的瞬間，手機幾乎立刻震動起來。

夏未也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他直接把文件拖了過去。

過了幾秒，她發來的消息，一個吐舌頭的表情包，后面跟著：[張會長低頭看我的時候，耳朵紅得像番茄]。

張真源的耳尖瞬間又開始發燙。

他點開那張照片，畫面里的夏未也笑得眉眼彎彎，而他自己微微低頭，眼神里的局促根本藏不住，耳根確實紅得顯眼。

他正想回點什么，夏未也的消息又彈了進來：[晚上有空嗎？請你喝奶茶，謝禮]。

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很久，張真源回了個“好”。

奶茶店靠窗的位置，夏未也正用吸管戳著杯里的珍珠。

“說起來，你是不是聽了很多關于我的壞話？”她突然開口，語氣很隨意，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

張真源攪動奶茶的動作頓了頓。

確實，從入學起，關于夏未也的傳言就沒斷過——換男友像換衣服，對誰都敷衍，玩夠了就抽身。

這些話他聽了兩年，也信了兩年，直到遇見她本人。

傳言果然不假。

“還好。”他含糊道。

“還好就是聽過咯。”夏未也笑了，“他們說我玩弄感情，說我渣，對嗎？”

張真源沒否認。

“那你覺得呢？”夏未也抬眼看他，燈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揉了碎星，“跟我接觸下來，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這個問題像塊石頭砸進張真源心里。

他想起墻角那次帶著侵略性的靠近，酒吧里那個戛然而止的吻，還有剛才照片里她明媚的笑……

她確實主動，確實帶著點玩世不恭，可他偏偏在這些里，品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此刻，她眼里沒有玩味，只有認真。

“不知道。”張真源老實回答，“但……和他們說的不太一樣。”

夏未也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這次的笑比照片里更真切，連帶著眼角的弧度都柔和了許多。

“算你有眼光。”她吸了口奶茶，聲音悶悶的，“那些所謂的‘前任’，大多是別人湊上來，我懶得應付，又被他們添油加醋傳成那樣。”

她沒多說，張真源也沒多問。但他心里某個堅硬的角落，好像悄悄塌陷了一塊。

離開奶茶店時，夏未也忽然指著他的手機：“把你的壁紙換了唄。”

“啊？”

“就用我們那張宣傳照啊。”

她笑得狡黠，“讓那些說我壞話的人看看，張會長都愿意跟我拍合照，說不定就沒人亂傳了。”

張真源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等他反應過來時，手機壁紙已經換成了那張照片。

畫面里的兩人挨得很近，陽光落在發梢，暖得不像話。

夏未也看著他的手機屏幕，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貓。

“張真源，”她忽然湊近，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蠱惑的意味，“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張真源的心跳驟然失控。

他猛地抬頭，撞進夏未也含笑的眼眸里，那句“沒有”哽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夜色漸濃，街邊的路燈次第亮起，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張真源看著身旁笑意盈盈的夏未也，第一次覺得，或許“玩弄感情的人不配幸福”這句話，也不是那么絕對。

至少在她身上，他開始希望，這句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