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跑到一條死胡同里。
這明顯是一條死路。
林靈見了,也沒埋怨何予晨。
追兵不過是幾位捕快而已,她完全打得過。
把他們打趴下再跑,也是一樣的。
兩人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開,林靈往前一步,對何予晨說:“站我后面。”
何予晨感覺自己的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在家吃李云依的軟飯,在外吃林靈的軟飯。
何予晨倒是不排斥吃軟飯,畢竟軟飯往往又大又白,只是他們現(xiàn)在有更好的選擇,完全沒必要和捕快們爭斗。
“林姑娘,我們翻過這墻便能得救。”
林靈沒有聽何予晨的,她說:“捕快不是我的對手。”
何予晨急忙解釋:“墻后是總兵府。”
林靈并不理解何予晨的意思。
“什么意思?”
“江州總兵陸魏武的府邸!捕快們不敢觸他的霉頭!咱們先在他府里躲上一陣,夜深了,再回迎春樓去。”
捕快的追喊聲越來越近,林靈當機立斷,抓著何予晨的胳膊便飛上路宅的墻頭,而后再飛躍下去。
這墻后面是陸府的小院,待客之用,尋常沒人過來,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何予晨折騰了一圈,系統(tǒng)的體力強化效果漸漸退去。他不可避免地頻繁喘氣。
不過他此前強化過體質(zhì),這點疲累對他的身體造不成什么影響。
林靈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發(fā)現(xiàn)沒什么異樣后,對何予晨奇道:“你是怎么知道,還有這種地方的。”
林靈確實很驚奇。
此事若她來做,必然是像何予晨說的那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跑回迎春樓。至于之后再被發(fā)現(xiàn),她也只好殺出重圍,再換地方。
像何予晨這種先避難,后轉(zhuǎn)移的辦法,她此前從未用過。
何予晨笑道:“你走后,我站在迎春樓上俯瞰周圍,離通判府最近,捕快又不敢查的,只有這處。江州總兵,執(zhí)掌一州兵馬,府上就有親兵駐守,尋常捕快根本不敢盤查。”
何予晨的隨意解釋,讓林靈心中百感交集。
她起初只以為,何予晨是憑借一腔熱血,用病弱之軀,沖動地來救她。
卻完全沒想到,何予晨是從一開始,就有救她的打算。
而且這救人的行為,包括藏身地點的選擇,都不是沖動,而是縝密思量的結(jié)果。
林靈看著何予晨。
她與何予晨認識蠻久,但相處不深。不過這兩天接觸下來,她發(fā)覺這家伙雖然是個贅婿,但做事總有一種周全可靠的感覺,很是讓人放心。
“林姑娘還有力氣嗎?”何予晨道。
林靈雖然事前便受了傷,但與幾位捕快周旋,還不足以讓她傷筋動骨。
“自然是有的。你想做什么?”
何予晨接著說:“麻煩姑娘出去看看。將周圍幾間房屋的情況摸查清楚。摸查的房屋越多越好,但要小心,別被府上的兵衛(wèi)發(fā)現(xiàn)。”
林靈不明所以。
“我雖有信心不被旁人發(fā)現(xiàn),但我走后,你自己便危險了。何況此地無人,為何還要去看別的房屋?”
何予晨想得很明白:“捕快無權(quán)搜查陸府,但是通查司可以。事關(guān)通判公子,通查司不會怠慢。咱們二人在這附近消失,通查司一定會詢問捕快,并來陸府一看究竟的。我估摸著,再有兩盞茶的功夫,通查司便該來了。姑娘的動作需要盡快。”
何予晨雖然如此解釋,可林靈卻不大相信。
通查司的權(quán)限她是知道的,他們能搜查總兵府,法理上也說得過去。
不過何予晨卻將通查司何時來,如何來都說清楚了,這就有點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林靈重新回到無人小院的屋中。
“此處向南,是丫鬟們住的宅院,再向南,是廚房和柴房。向北是……”
林靈將所見所聞,盡數(shù)告訴何予晨。
但何予晨卻不關(guān)心這些詳盡的信息,他問道:“哪里的路面沒有雜草,人又最少?”
林靈一愣,想了想道:“此地向西兩排房屋后,有一間屋子,周圍沒什么人。”
“連丫鬟也沒有嗎?”
“嗯。”
何予晨點了點頭,“好,我們就去那里躲著。”
林靈道:“你不會武功,貿(mào)然出去,被人發(fā)現(xiàn)的風險很大。”
何予晨道:“我緊緊跟著你便是,留著這里,等著通查司來搜,才是死路一條。”
林靈不明白何予晨為何篤定通查司會來。不過,出于對何予晨的信任,她還是帶著何予晨,小心翼翼地溜到那間周圍沒人的屋子里去。
到了地方,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是一間書房。
里面都是些書籍典故。也有很機密的東西,包括奏折,江州官軍的排兵布防,甚至有陸魏武和其他官員的書信來往。
二人剛到書房沒多久,便聽外邊亂了起來。
林靈聽力好,一下聽出是通查司的人和陸府的管事在鬧矛盾。
“你說的沒錯,通查司果然來了。”
何予晨笑了笑,算是對林靈的回應(yīng)。
林靈還是不明白:“可是你為何篤定,通查司一定不會查這間屋子?”
“路無雜草,說明此地備受重視,沒有人影,說明此地生人勿進。兩樣結(jié)合,便說明這里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何予隨意拿起一份書信。
“兵將,理應(yīng)只忠于梁帝。但陸魏武,卻和其他官員有書信往來。如果有人成心針對,這里的每一封書信,都可以作為江州總兵結(jié)黨營私的證據(jù)。通查司是三司之一,直屬梁帝。你說,陸魏武敢讓通查司的人進來嗎?”
林靈聽得何予晨的話,頓時恍然大悟。
可是她還有一事不明白。
她指著這屋子內(nèi)狹小的行動空間道:“這里狹窄,我的武功不便施展。萬一他是清官,你猜錯了,那我們面對通查司,豈不變成甕中之鱉了?”
“如果天下真有那么多清官,姑娘和清河會不會失業(yè)嗎?”
林靈一愣,忽然覺得何予晨的話,十分有道理。
如果清官當?shù)溃煜绿剑贌o冤屈,她們清河會為何還要“反粱復齊”?
吃飽撐的嗎?
何予晨繼續(xù)解釋道:“我們李家做的是糧草生意,為了江州官軍的糧草單子,沒少動關(guān)系,送禮物。這個陸魏武,收了李家不少銀子。他這副做派,不可能是什么清官。姑娘放心好了,通查司查不到這里。”
何予晨話音剛落,外邊鬧哄哄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
“來人,把這屋子打開!”
“大人!使不得啊!這里是書房重地,我們府上的人都不便靠近。”
“人命關(guān)天。我等奉知府之令搜查山賊,管事莫要自誤。把房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