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

用戰略眼光理性看待網絡版權

閻曉宏

網絡IP是近兩年出現的一個新詞，從它的字面意義上看，包括著作權、專利、商標等，但其中主要是著作權，在網絡文學中更是如此。網絡IP的興起，反映出人們對網絡傳播內容知識產權價值的認識發生了重要變化。

一、公眾獲益是平衡作者和使用者的目的

10多年前，網絡一片亂象，人們談論最多的是ICP和ISP，它們是內容提供商和網絡運營商，當時的互聯網是無序的，無論是影視作品、音樂作品還是文字作品的作家都很弱小，許多網站打著公益的名義，無償使用他人作品，還美其名曰“免費時代”。

免費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未經許可大量使用別人的作品。拿別人的作品來免費，既違背法律的原則，也是不道德的，但當時大家并沒有認識到這一點。在這種環境下，作家幾乎拿不到錢。各類作品的創作者，在作品創作完成后，能否拿到錢，是其勞動成果能否獲得相應報酬的一個標準，也是其能否維持生活、繼續創作的一個前提條件。

如果互聯網的秩序優良，網絡作品傳播效果顯著，但是作者未從中盈利，那就不能稱之為好。因為作品的創作與使用之間沒有達到平衡，這不僅意味著作者和使用者之間雙方利益不平衡，更重要的是，只有在作者和使用者之間達到平衡和雙贏，作品才能最大限度地被傳播，公眾才能獲益。公眾獲益，才是平衡雙方利益所應該達到的終極目的。其實著作權的制度，在當時總體來看是沒有問題的，關鍵是沒有執行好現行的法律制度。

現在情況發生了根本變化，網絡IP對文化傳播的貢獻很大，特別是網絡文學不僅有眾多的讀者，而且走出國門，對此，《人民日報》專門刊發文章做了長篇報道。

首先，作家、音樂家能夠在網絡中拿到報酬，應該強調的是，雖然現在作家、音樂家通過作品的網絡傳播拿到了報酬，但并不是越高越好，關鍵是把握好度。其次，網絡進入到付費和免費共存的時代，需要明確的是，這里說的免費指的是網絡平臺拿到作品合法授權后的免費使用。最后，網絡IP在網絡中的價值越來越被重視，在某種意義上，誰拿到了網絡IP的控制權和使用權，誰就是贏家。

二、好作品與現代傳播能力是發展社會主義文化的關鍵

網絡傳播的各類作品，包括影視作品、音樂作品、文字作品等在文化傳播中更根本的是基礎性的資源。在網絡中首先應該有好作品，其次才能廣泛傳播。在作品和傳播兩者的關系上，作品是源，傳播是流。

但是，就目前而言，網絡優質IP是稀缺資源。就網絡IP的數量來講是極其龐大的，就其中版權而言，數量毋庸置疑是世界第一，而只談數量是沒有意義的，這是互聯網內容產業發展的一個誤區，并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精越好，越專越好。甚至也不能一般地講網絡IP的原創，或者版權的原創，就網絡IP的原創和版權的原創來講，數量是巨大的，而且大多數傳播價值是不高的。我們需要把目光聚焦到網絡IP和版權的優質內容上，但它的數量很少，是網絡傳播中的稀缺資源，優質的網絡IP雖然數量很少，但是傳播的能量很大，我們要唱響網絡主旋律，傳播正能量，所憑借的只能是內容積極健康向上，審美情趣高雅，擁有眾多讀者的優秀作品。

發展壯大社會主義文化，關鍵因素：一是要有好作品，二是要有現代傳播能力。因此，創作好作品，判斷好作品，控制好作品（能否拿到好作品的授權許可）是極其重要的。首先我們要能夠準確判斷作品的價值，并非所有的作品都是有價值的，大多數是有權利但沒有傳播價值的，我們如何以犀利的目光選擇好的作者、好的作品，這是一件非常專業、非常復雜的事情，在這里我們更多指的是，挖掘名不見經傳、有巨大潛力的優秀作者和優秀作品，而不是追逐已經在市場上具有相當影響力的著名作家和大牌藝人。

三、網絡環境下傳統授權模式面臨挑戰

就如何使網絡IP、網絡版權交易降低成本和更為便捷這一問題來看，在網絡快速發展的背景下，傳統的授權模式受到很大挑戰，如何在現行法律制度下探索更好的授權方法，這是很重要的問題，也是實踐中的難題。

我們在努力探索和破解這個難題的同時，也需要有一種與時俱進、實事求是的態度來看待現行著作權法律制度的修訂問題，中國的著作權法現出臺已逾20年，但僅經過兩次局部修改，現階段進行一次較大修改以符合實踐發展的需要，也勢在必行。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條件下，有形財產、無形財產的交易規則，本質上是一致的。一般而言都需要通過民事的契約合同來確定，不同的是無形資產能轉移財產權，但其人格權是不能被轉移的。

四、著力解決好作品授權與使用矛盾

現在網絡IP的版權交易和競爭，已經由傳統的作者和使用者之間的交易和競爭，轉變為公司和公司之間的交易和競爭，代表作品一方的公司與代表平臺一方的公司之間的博弈和競爭。

在這個過程中，伴隨著眾多的版權糾紛、矛盾和訴訟。大多數情況下是通過民事主體的調節和訴訟來解決的，但這并不意味著政府無須介入，也不意味著政府不能介入。發達國家有很好的例子，知識產權就總體而言是由民商法協調的，知識產權作為推動社會的重要力量，它既需要民商規則來調節，也需要國家對其運行秩序進行維護，當知識產權和版權的運行秩序出現問題時，就應當在法律的授權下，給予必要的干預。

在當前和今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網絡IP、網絡版權既是一個爭奪的高地，也是一個矛盾糾紛的焦點。我們需要用戰略的目光來看待這個問題，在實踐中著力解決好作品的授權和使用的矛盾，這樣才能推動網絡文化、網絡內容產業的健康發展。

（本文系作者在2017杭州版權交易大會上的演講，刊發時有刪改。作者為全國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副主任、中國版權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