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一章 新聞傳播學研究綜述

2018年中國新聞學研究綜述

■劉海龍 束開榮

一、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研究:中共新聞實踐與馬克思新聞傳播思想

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既可以觀照當下的新聞理論與業務實踐,也可以歷史地回眸中國共產黨早期開展新聞宣傳工作的思想與傳統。2018年的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研究兼顧上述兩個面向,在共時、歷時與空間視角等三個維度上呈現了較有層次感的研究成果。

(一)中共農村辦報傳統及其歷史實踐

與1942年延安《解放日報》改版所確立的“全黨辦報”傳統相比,自1927年既已開始的“農村辦報”理念及其實踐探索也被視為中共在革命戰爭時期對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創新性貢獻,“1927—1949年間中國共產黨提出并踐行的這一辦報理念雖說是根據中國土地革命的實際狀況而采用的權宜之計,(但是由于)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沒有設想、探討黨在農村創辦報紙這一情況,也沒有提出過有關的指導意見,‘農村辦報’作為一種創舉,填補了馬克思主義新聞觀、馬克思主義黨報理論的空白”。值得注意的是,作為農村辦報的具體做法和經驗,“對不識字的黨員讀書報”早在1929年古田會議的決議中就已明確提出,后來發展為適應蘇區實際情況的“讀報組”。[1]這一做法在黨的農村基層宣傳工作中曾經發揮了重要作用。[2]一項對新中國成立初期陜西農村“讀報小組”變遷過程的考察展現了讀報組從群眾運動到制度化、常態化的轉變,“讀報組已經抵達農民日常生產生活的維度,成為一種政治學習的日常儀式”。[3]近兩年對讀報組的研究頗受重視,但如何在歷史語境中全面理解其效果與功能,仍然存在分歧。

從歷史的縱深感中抽身,對中共新聞理論及其實踐的觀照也可以在凸顯空間視野的努力中獲得一些另類的認識。比如,基于國際共運史的視角,中共新聞理論和實踐是國際共運的產物,它的理論合法性來自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對資產階級新聞制度的批判,實踐合法性來自中國革命的成功;又比如,基于北美新聞傳播的在地實踐理解中共新聞理論與實踐,會做出新的詮釋,對美國右翼意識形態構成沖擊;此外,在全球視野下,結合批判傳播政治經濟學、后殖民文化研究和轉型政治學等學術理論資源,中國新聞理論與實踐又構成了新的規范性的烏托邦。[4]就像1968年中國的革命思想輸出西方一樣,這樣一種去語境化的解讀固然可以為西方的媒介政治經濟研究提供一種另類的參照,但是當其經過雙重跨語境實踐后重新回到本土,與在地現實還具有多大的契合性,還有待觀察。

(二)馬克思新聞傳播思想與新聞真實觀

對馬克思經典文獻中所蘊含的新聞傳播思想與觀念的持續開掘,以及在此基礎上結合中國實踐對經典新聞理論問題的哲學思辨,一直是研究者關注和回應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及其現實意義的重要路徑。2018年是馬克思誕辰200周年,縱觀其一生,馬克思所從事的革命斗爭和理論研究,伴隨著一系列的新聞實踐,由他所開創的“世界交往體系、現代傳播的時空觀、報刊的內在規律、有機的報刊運動、黨報立場與人民性等五個方面的思想淵源”,正在為當下中國的新聞理論與實踐所繼承和發展。[5]其中,有機的報刊運動是馬克思對新聞真實及其運作特征的論證,順著這一思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新聞真實觀,在堅持“事實真實”這個根本觀點、“過程真實”(有機的報刊運動)這個實現方式的觀念外,其明確的典型特征是強調新聞真實的統一性,即“統一真實”,這樣的真實觀念,實質上要求新聞傳媒要反映、呈現出一定社會在一定時空范圍內主導的、主流的真實面貌,能夠引導人們正確和全面地認識一定社會的整體情況。值得進一步思考和討論的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新聞真實觀,實際上是通過將“新聞工作”轉化為“新聞宣傳工作”“新聞輿論工作”來解決統一真實這一問題的,如何處理好新聞、宣傳與輿論三者之間的關系,是理順統一真實與事實真實的關鍵。[6]

二、新聞研究經典問題:理論脈絡與中國語境

改革開放以來,歐美新聞研究的不少成果以互訪和譯介等形式進入國內學人的視野,并逐漸成為中國新聞學者觀照中國新聞業改革在理念及其媒介實踐層面的學術話語資源,比如新聞專業主義、新聞生產社會學一直是國內學界比較關注的熱點問題。2018年,這兩類新聞研究的經典問題依然是研究的焦點,但是更加具有反思性與對話意識,將這些問題重新放回西方的新聞實踐脈絡中理解,同時在中國的語境中重新詮釋。

(一)新聞專業主義的理論旅行

新聞專業主義作為西方特別是美國新聞業主流的職業話語,一直是新聞研究者關注和討論的一個焦點問題。2018年,中國學者對新聞專業主義的關注開始回歸歷史脈絡的厘清和基本內涵的比較辨析,其理論色彩更加濃厚。

一方面,對新聞專業主義的理解需要考慮跨語境對接。新聞專業主義具有歐美自由主義的色彩,在歷史脈絡中形成以后,向外不均勻地輸出,需要考慮特殊與普遍的辯證以及社會與文化肌理的影響,“這些都是極為復雜的問題……但是如果硬拉西方的一派敲打西方的另一派,完全無助于解決自己的問題……是不是在媒介專業主義的基礎上,才可以談‘超越’媒介專業主義?‘超越’畢竟不是‘摧毀’。如果罔顧現實的社會語境,橫向移植任何理論,就犯了具體錯置的謬誤(fallacy of misplaced concreteness)”[7]

另一方面,對新聞專業主義在中國的落地需要處理好主體性和適用性的關系。當下中國的政治語境——政治權威-行政宣傳,經濟環境——利益集團-產消融合,社會文化——中產階級-人民群眾,以及技術現實——個人權利-公共利益等四個方面的語境組合所凸顯的主體性,決定了根植于美國語境下的“新聞專業主義”在中國的不適用性。但是,生態學意義上作為專業權力的新聞專業主義,似乎可以視為與科層體制、市場規則并列的組織社會的第三條邏輯,確實存在糾正過度依賴行政權力或是資本權力等弊端的潛力。[8]

(二)媒介社會學經典的重訪與反思

在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的美國,基于文化社會學(sociology of culture)路徑對媒介問題尤其是新聞生產的關注曾經風靡一時。短短數年間,涌現出一批被稱為新聞社會學(sociology of journalism)研究的佳作。時至今日,被國內學者不斷回溯并冠之以“黃金時代”的這一時期的這些媒介研究文獻頗具典范意義。2017年10月21—22日,浙江大學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以學術工作坊的方式,對新聞社會學經典進行再詮釋。那次工作坊的一些成果在2018年以期刊論文的形式陸續推出,較為典型地呈現了國內新聞學者在新聞業變遷背景下對新聞社會學及其問題的重訪與反思。

深入考察新聞社會學的研究脈絡,是向經典致敬的一種方式,同時也是比較容易被忽略的一種方式。新聞社會學佳作《做新聞:對現實建構的一項研究》(Making News:A Stud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Reality)中譯本的誤譯問題除了語言轉換、翻譯方式等一般性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中譯本對《做新聞》的論述語境和理論語境的誤認,特別是對社會建構論和現象學、社會學理解和把握得不夠全面,這也妨礙了我們對于中國類似問題的思考深度與廣度。[9]從對單個誤譯文本的探討抽離,研究者把經典移譯本身作為一種跨語際實踐(translingual practice)納入學術批評的范疇,甚至于尋求知識社會學層面的解釋,對譯介實踐本身的研究具有啟發性。

然而,為什么經典不再繼續?我們可以從知識生產的內部視角去探求這個問題的答案。首先是研究方法面臨的困難,參與式民族志是最耗時間精力的方法,對研究者的自我反思和臨場發揮也有很高要求;從被研究者的角度來看,傳統媒體正處于危機之中,相比20世紀70年代,其在大眾心目中的聲望早已江河日下,因此,傳統媒體機構更加不愿意開放自己的生產后臺,展示給外部研究者。其次,伴隨著媒介格局變遷,新聞生產研究旨趣本身的轉向也可以從一定程度上解釋傳統新聞編輯室(newsroom)研究的衰落,以文本為基礎的文化取向的研究逐漸興起,這種取向更加注重媒介生產過程里的文本,研究者致力于尋找各種文本之間的相互聯系與普遍模式,從而了解生產過程中的權力運作。[10]

其實,肇始于美國本土的新聞社會學“文化轉向”在20世紀90年代才真正拉開帷幕,不管是相對于70—80年代的新聞民族志方法,還是與同時代的英國文化研究路徑中的媒介社會學相比,它的入場都是較遲的。不過,美國新聞社會學研究的文化視角亦有自己的貢獻:一方面,基于意義生產對新聞從業者進行的文化分析,產生了以芭比·澤利澤(Barbie Zelizer)為代表的闡釋社群與文化權威的研究,以及以丹尼爾·伯克威茨(Daniel Berkowitz)為代表的有關新聞失范、新聞邊界工作以及集體記憶的研究;另一方面,基于新功能主義范式,產生了對新聞業的文化結構如何調適危機、新聞業的二元符碼(譬如客觀-主觀、公正-倡導、體面-煽情等)如何進行意義建構和闡釋等問題的研究。[11]上述面向上的問題,既不同于新聞生產社會學“黃金時代”對媒介組織及其運作過程的聚焦,也不同于英國文化研究早期對意義結構與意識形態建構的關注。

三、新聞業研究:危機話語、邊界工作與職業認同

近年來,數字化技術對傳統新聞業的系統性沖擊,使得中國媒體格局正在或者已經發生了結構意義上的重組。與此同時,新聞學術界對這一行業變局的回應則顯得比較從容。一方面,既有的理論與概念資源仍在嘗試對新現象進行收編和整合,另一方面,圍繞一些老話題的討論,著力表現其復雜性與不確定性。2018年,中國學者對新聞業變遷的研究比較鮮明地體現了上述兩個方面的特征。

(一)新聞業危機及其合法性建構

以“危機”來言說當下新聞業的困局,不僅是歐美新聞界也是中國新聞界的主流話語。但是“新聞業危機”話語內部對危機本質的界定不同,對危機如何影響新聞業與社會以及如何展開危機話語應對的觀點不同,對新聞業社會角色這一“元新聞”問題的深層理念也不同。圍繞美國新聞業危機型構的三種話語類型:盈利危機話語、結構危機話語以及觀念危機話語,三者之間近乎不可調和的矛盾充分呈現了新聞業危機言說的復雜性。盡管如此,“這三種危機話語都從不同方面肯定和維護著新聞性價值(journalistic values),比如真實性和公共性追求,它們都沒有因為危機的存在而否定新聞本身”[12]。也就是說,新聞業危機在動搖現代新聞業合法性的同時,圍繞這一危機的言說卻以內部調適的方式鞏固和強化了在前危機時代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合法性建構。

媒體公信力(credibility)是規范媒體-市場-國家關系的倫理范疇,在當前中國新聞業所面臨的新傳媒技術沖擊與盈利困境的雙重壓力下,其作為建構、強化合法性的工具屬性更加凸顯。但令人擔憂的問題是,出于擺脫盈利困境的現實需要,對公信力資源的不當挪用有可能進一步加深新聞媒體社會正當性的困境。研究者發現,雖然“公信力”是國內很多媒體機構在經營管理過程中考慮的中心概念,但其對新聞實踐與倫理的規范作用較弱,利用公信力在組織架構、收入來源以及采編角色等三個方面進行商業營銷反而成為比較普遍的做法[13],商業主義的統合力量進一步迫使其從規范性范疇向市場化意涵遷移。如果研究視野不再囿于傳統媒體行業,基于社會化媒體語境,官方社會化媒體賬號與個人社會化媒體賬號的信任度對公眾社會信心均有明顯正向中介效應。從二者傳播效果的比較分析來看,社會化媒體上兩個輿論場的說法并不成立,中國媒體的“喉舌”功能已經從局限于傳統媒體轉為覆蓋整個社會化媒體,以媒體公信力的視角觀之,新傳媒技術非但沒有對傳統媒體形成挑戰,反而形成一種“同化”關系。概言之,中國社會化媒體語境中圍繞公共議題形成的眾聲喧嘩,更多是“議論”而非“輿論”。[14]

廣義上,新聞業危機及其合法性赤字不僅表現在職業權威衰落、盈利模式困境以及公信力式微等行業慣例方面,也相當寬泛地存在于新聞業所形塑的媒介文化中,對它的解釋同樣關系到新聞業在社會中的角色規范與價值界定等問題。譬如,當下新聞市場中的媚俗與崇低現象,存在著一個多主體“共謀”機制,以媒介政策和媒介管制為制度性基礎,形成了一個從媒體迎合、市場認同、資本驅動、技術強化到社會斷裂的“循環影響鏈”,建構并維持著一個媒介生態,進而形成特定時期的媒介景觀。這一解釋新聞市場中“劣幣驅逐良幣”現象的理論假說,被研究者稱之為“瓦釜效應”。[15]基于瓦釜效應的媒介生態模型,提示我們從場域和關系的視角而不僅僅是以媒體組織及其職業群體的自我言說、內部觀察來思考當下新聞業所面臨的較為宏觀的文化危機及其引致的合法性問題。

(二)新聞職業話語與邊界工作

近年來,聚焦新聞從業者對新聞業及其職業實踐的自我言說或者闡釋成為國內學者研究中國新聞職業群體尤其是職業話語的一個比較鮮明的特征,闡釋社群、范式修補(paradigm repair)、集體記憶以及邊界工作(boundary work)等是經常被調用的概念資源。尤其是在面對新傳媒技術及其實踐的持續沖擊時,傳統新聞業界對邊界的闡釋顯得更加意味深長。研究發現,中國新聞業職業群體作為闡釋社群在不同維度(平臺、職業以及產品)上對行業邊界的言說均呈現為失守的態勢,由此直接引致新聞職業話語的整體轉向,“去專業化”的話語類型(政治話語、市場話語、大眾話語)成為中國新聞業闡釋話語的整體特征。[16]

進一步,如何立足中國語境,在使新聞職業話語的研究更加契合本地經驗的同時,對新聞研究的一些經典問題給出自己的回應?這或許是該領域有待突破的一個方面。因為現在的不少“研究依然是討論案例與新聞權威之間的關系,通過對過去與現在、正確與錯誤、專業與業余、圈內與圈外的區分和對比來塑造新聞權威。不同的理論之間并不是截然區分,反而是經常雜糅在一起”[17]。要知道,對新聞業邊界、權威與合法性建構的研究,其最終指向都是新聞業的社會位置,“即新聞業作為一種話語制度和文化實踐究竟能在社會中扮演何種角色、發揮何種作用、體現何種功能、提供何種價值”[18],對中國新聞職業話語的描述、分析和解釋并非目的本身,更重要的方面在于觀照新聞從業者與其他社會實體、社會脈絡中各種權力關系的互構與協商過程。

(三)新聞行業生態與職業認同

中國的新聞職業群體是否可以被界定為“闡釋社群”?這是一個有待繼續討論的問題。至少當下中國語境中的新聞從業者并沒有在整體上或者僅僅只是局部具有芭比·澤利澤所給定的兩個條件:共享的職業話語以及對特定公共事件(熱點時刻)的集體闡釋。因此,對中國新聞從業者的研究,回到職業認同層面的描述和分析似乎是一個更加契合本地經驗的選擇。

但即使是這樣,中國新聞從業者對“職業共同體”是否存在的理解也在相當意義上展現了一種二元話語結構。如何理解是與否之間的內在聯系?研究者在液態新聞業這一描述性概念[19]的基礎上提出液態的連接(liquid connection),以描述中國語境下新聞從業者的職業認知狀態:一方面,在傳媒改革以及技術特征凸顯的歷史語境中,新聞從業者始終未能被整合在同一套話語體系,代表技術、體制、市場的多重話語在新聞實踐中交疊、碰撞,反映了新聞從業者以“液態”的身份觀察公共生活的全新嘗試;另一方面,在充滿不確定性的行業變動中,新聞從業者表達了“連接”的渴望,即凝聚職業群體的一種想象。[20]

由職業新聞從業者的自我言說所揭示的新聞行業生態,也或多或少地體現在新聞實習生的職業認同中。實證研究的數據顯示,從業體驗的內在滿意度(自主性、成就感)、關系滿意度(與上級、下級、同級的關系)、對“黨媒”的偏好以及對媒體“信息闡釋”功能的偏好,都對提升職業認同具有顯著影響。不難推論,從業體驗層面對職業認同的影響因素,譬如自主性強弱、人際互動是否平等更依賴從業者的自我言說,以此暗示新聞從業者作為同質化群體的一面。但是志業志向層面的影響因素,譬如是否黨媒以及信息闡釋功能,卻更加依托于特定類型的新聞機構即所謂體制內媒體與體制外媒體的二元話語,以此體現新聞從業者作為異質化群體的另一面。[21]也就是說,中國語境下新聞實習生群體的職業認同同樣被這兩種頗具張力的維度所牽引。

四、新聞傳播史研究:新聞觀念史與報刊閱讀史

2018年中國的新聞傳播史研究中的創新之作較少直接以“事件”或“個體”來驅動研究問題,而比較青睞中觀視角的文化史、思想史研究。其中,基于不同歷史語境,對不同社會群體的新聞觀念史以及報刊閱讀史的研究較為亮眼。

(一)新聞觀念史及其實踐研究

一般而言,涉及特定觀念的歷史研究者往往希望看透那些隱藏在表面差異性背后的普通邏輯的,或偽邏輯的,或感情的成分。[22]2018年,中國的新聞傳播史學者對新聞觀念的關注多是在比較研究的視野下試圖對特定類型的新聞實踐做出邏輯上的解釋。這里的“辦報實踐”主要分為兩類:一是中國早期的報界職業實踐,二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后中共黨報實踐。

中國早期的報界職業實踐可以在粗線條的新聞觀念溯源或開端的研究中獲得一定程度的解釋。雖然國人自辦報刊的職業實踐在19世紀下半葉才逐漸興起,但早期的在華中文外報所抱持的新聞觀念是前者理解何為“新聞”的實踐源頭。研究者以差異化的辦報主體——傳教士與外商,區分了兩種有關“新聞”何為的觀念類型——“益聞”與“風聞”。前者強調“載道”,突出新聞真實性;后者傾向“傳事”,以謀利為要旨。這兩種新聞觀念的發展和互動,在某種程度上形塑了19世紀末至20世紀上半葉國人辦報實踐過程中被逐漸凸顯的“言論本位”和“新聞本位”的兩種傳統。[23]值得注意的是,“風聞”觀后來被以《申報》為代表的商業報刊發展到一個極端,即有聞必錄。那么,這個明顯不合常理且不具備操作價值的新聞理念,何以被當時的新聞界廣泛接受并長期堅守呢?一個可能的尋求答案的方式,是將這個觀念的發展脈絡放到清季民初“政治干預與職業抗爭”的二元框架中去解釋[24],通過爭取“有聞”就可以“必錄”的自主性空間,結合當時西方“言論自由”思想的傳入和散布,以職業權利對抗政治權力的姿態為特定時期的職業報刊實踐建構社會正當性。

中共黨報理論在20世紀40年代中期臻于完備,在特定時期辦報實踐中被論述的新聞觀念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逐漸被細化至地方黨報系統。觀照彼時中央對央地關系的調整,發表于1958年7月的《毛澤東同志給劉建勛、韋國清同志的信》,很鮮明地體現了毛澤東試圖以省級黨報為抓手調動地方工作,契合在此前后他對“地方”的重視和權限下放的戰略思路,“其間的過程,作為執政模式的構成方面,黨報模式以及它所蘊含的賦權結構,在根本架構始終穩定的同時,又不乏相機調適的空間和途徑”[25]。抗戰期間,中共在解放區和國統區的辦報觀念及其實踐在1942年4月延安《解放日報》改版之后凸顯為延安黨報范式與城市辦報實踐在新聞宣傳方面的差異。不過很快,作為中共在國統區“唯一公開的輿論陣地”的重慶《新華日報》也開始按圖索驥地改版,成為“《解放日報》式的新聞日報”。但是城市辦報實踐向延安黨報范式看齊,并不意味著兩種辦報觀念之間的張力完全消失,作為一種調適的過程,“《新華日報》基于城市辦報的環境,譬如,重慶(彼時的陪都)政治關系錯綜復雜、報社辦報條件艱苦等,也會表現出區別于《解放日報》的獨特性”[26]

(二)閱讀史與報刊的讀者實踐

閱讀史是近三十年來在年鑒學派、新文化史和書籍史影響下逐漸形成的新興學科,它從產生之初起,就具有社會史和文化史的雙重性格。[27]2018年,新聞傳播史研究者基于閱讀史視角對中國近代報刊讀者實踐的關注凸顯多元維度,在特定社會形態與文化棱鏡的交光互影中探尋報刊與讀者的互動空間。

其一,從報刊政治立場與讀者選擇偏好的關系中管窺報刊讀者的閱讀心態。清末革命思潮的激流涌動雖然具備相當的群眾基礎,但是在革命報刊與讀者群體的關系中,前者顯然更加主動,“報刊對革命所持立場,直接影響著讀者的閱讀偏好。讀者對報刊的選擇閱讀,又表明報刊具有明顯的輿論導向作用”[28]。也就是說,彼時讀者置身時局的閱讀心態在較大程度上由報刊所抱持的革命話語所規訓和形塑,其基于身份色彩、價值觀差異對報刊新聞、言論的解讀和研判所彰顯的能動性和獨立性十分有限。

其二,描繪戰后普通知識群體作為報刊讀者的政治角色與文人論政的底色。研究者對《觀察》周刊“讀者投書”欄目的個案考察發現,相較于精英文人社群,普通知識群體雖然在《觀察》周刊掀起的文人論政熱潮中始終處于話語空間局促、政治表達碎片化的從屬、弱勢與邊緣的地位,但是他們在對公共話語場域的營造、公眾輿論演化與生成機制的推進、身份認同與“知識人社會”的建構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29]

其三,在中共革命史與政治史的雙重語境中勾勒黨報的閱讀史。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作為黨政一體的特殊黨報《晉察冀日報》,其在讀者構成(黨政軍民學)、讀者獲取報紙的渠道(以當地黨政軍系統扶持的訂閱系統為主)、閱讀方式(以讀報小組為主)、讀者反饋與參與(以報刊群工部與讀者來信的互動為主)等方面都與當時的商業報刊以及國統區的黨報系統形成鮮明對比。[30]由此觀之,全黨辦報的理念在全方位規范黨報實踐的同時,也有力地塑造了地方黨報的讀者體驗及其與黨報的互動模式。

上述新聞觀念史與報刊閱讀史的研究者都不執著于報紙的特定內容,而是選擇將視野聚焦于特定時空語境下的報紙(媒介)及其實踐本身與新聞觀念的形成、演化以及讀者關于報刊的想象、建構之間的復雜關系。如果這不僅僅是中國報刊史研究者開始“再思”繼戈公振先生《中國報學史》問世以來即開創的偏重報刊內容的研究傳統,順著再思的旨趣,這似乎也進一步意味著我們有必要跳出以工具論為前提,以報刊性質、內容及其社會作用為尺度的媒介觀,轉而在技術層面重視媒介形態本身的邏輯及其動力,在人與媒介的關系上強調彼此的相互介入、生成和改變,在研究格局上將報刊史理解為報刊/媒介視野中的人類歷史,由此闖出報刊史書寫的新路向。[31]

此外,2018年新聞傳播史學者也有涉及經典的《大公報》研究,基于報人個案對大公報的考察提示了一些早前比較容易被學界輕視或忽略的材料。譬如,新聞史學界一般認為《大公報》的轉向過程主要是由王蕓生、楊剛和李純青等地下黨員主導和推動的,其實作為《大公報》長期的社評撰稿人周太玄,在其參與上海、香港、重慶《大公報》報務期間,從傳播進步思想、開展知識界統戰工作、與新華書店合辦印刷廠等多方面促進了《大公報》后來的轉向過程。[32]還有學者關注近代文藝期刊的媒介建構,譬如1930年代《青島畫報》通過對青島城市意象的選擇性描畫和凸顯,在苦難的中國塑造了一個不同于彼時北平與上海的“世外桃源”,展現了大眾媒體在與本地城市形象的媒介再現中探索“現代性”的另一種路徑。[33]

五、新議題:非虛構、算法新聞、新聞創新與“后真相”

所謂“新”,并非是指2018年才引起學術界廣泛關注的時鮮話題,主要是指近兩年新聞學界給予較多關注,并且已經有一定成果積累的新議題。基于此,這里遴選了非虛構、算法新聞、新聞創新以及“后真相”等四個議題。2018年,學者們對這四個議題的探索和研究,在多元視角中呈現逐漸深入的趨勢。

(一)作為經驗方法與話語范式的非虛構

作為一種文學寫作類型與新聞業務實踐的非虛構(non-fiction),自20世紀80年代就開始受到國內文學理論界與新聞研究界的長期關注。[34][35]但是,如何理解近年來非虛構寫作作為一種話語范式的社會實踐再次強勢進入并盛行于新聞報道領域?它與新聞業在當下的危機轉型以及更為宏觀的政治經濟語境有何關系?在某種程度上,新的技術和政治經濟語境中,一度面臨“去權威化”危機的宣傳/新聞話語通過技術重組再度強勢出擊,與以平臺資本化為核心邏輯的商業化新聞生產傳播模式形成兩極,對以追求公共性為旨趣的專業主義新聞業形成碾壓之勢,在本土新聞業面臨技術驅動的業態轉型和制度變遷的雙重壓力的歷史關頭,非虛構新聞話語從處于潛流狀態上升為當下新聞話語的主導模式之一。[36]由此觀之,非虛構寫作的敘事特征及其話語實踐可以被理解為在傳統機構新聞業所倡導的公共性觀念悄然退場、專業主義實踐迅速衰落之際的真空期所成功實現的“補位”。

此外,聚焦非虛構寫作者的個體經驗與田野過程本身,它作為一種“內隱”“默會”的方法實踐與人類民族志的勾連值得關注。[37]其一,選題取向的重要特質是通過挖掘日常生活切片的結構性意義,不再忽視“尋常”的價值;其二,對亞文化生態系統的考察,通過對特定的共享意義群落的扎根,理解該亞文化群體內部流通的意義體系;其三,以超越傳統采訪和被訪關系的方式介入與對象的互動關系塑造。[38]也就是說,非虛構創作的方法論路徑離傳統新聞的生產慣習更遠,離人類民族志方法實踐的幾個基本規范更近,但這種比較分析更多在于為非虛構寫作尋求方法論的資源和規范,并不一定意味著非虛構在觀念實踐層面同新聞生產的價值傳統之間具有明確的邊界。

(二)算法新聞及其業務實踐的價值反思

2018年,算法新聞成為學界與業界共同關注的超熱點話題之一,不管是新聞產制流程的自動化、平臺型媒體的聚合分發還是用戶內容消費的定制推薦,都彰顯了算法對中國新聞業的強勢介入。與此同時,中國學者圍繞算法推薦的信息過濾、價值偏向、認知窄化等問題的批判性反思,為當前算法新聞的業務實踐提供了“冷思考”的契機。

一方面,不同平臺(Facebook與谷歌)依照自身的技術水平、組織結構以及價值觀所建立的算法機制,本身已經內嵌了系統性與結構性的偏好,那么如何建立對算法機制的可信任框架成了頗為棘手的問題。[39]而且,算法構造的過濾器所組成的“過濾氣泡”(filter bubble)助長了“信息壁壘”的建立,由此進一步促使用戶在信息接觸與接收方面的認知窄化,盡管這更多歸因于媒體內容提供方還是用戶個人因素尚存爭議。[40]

另一方面,算法經由工具理性、計算機科技面貌在新聞分發領域所獲得的合法性不堪一擊,因為算法判斷用戶與內容是否匹配的邏輯規則無法逃離編程人員的“輸入”環節,不同平臺使用哪些因素計算用戶與內容特征、各因素的權重指標,其都以商業秘密為由自行決定。[41]因此,算法的運用由人類所主導,常受到來自經濟、政治等非技術力量的影響,在看似客觀的代碼中運行著人的意志。[42]

此外,搜索引擎中的新聞呈現亦是算法全面介入新聞業的一個重要面向。然而,公眾對搜索引擎幾乎一無所知,其算法機制和運作原理一直被視作核心商業機密而諱莫如深。[43]以谷歌為例,它基于網頁排名算法所建立的新聞等級體系,設定了媒體網站相對靜態的鏈接排序,以此把控信息在檢索過程中的流動,即使是基于用戶使用習慣和社交關系的“千人千搜”模式,也并不意味著搜索引擎對新聞內容的呈現更加多元和開放,相反“如果用戶對此一無所知,他會認為所有人的搜索結果和他的都一樣,不假思索的信任會形成搜索引擎依賴”,進而形成信息繭房和觀念極化。[44]

(三)新聞創新及其實踐研究

近年來,有關新聞創新(journalistic innovation)的學術討論與新聞業的數字化潮流密切相關,其所關注的主要問題是新聞實踐對新興數字科技進行應用和結合的過程,關于新聞與數字科技的互動構成了當代新聞業研究的重要主題。[45]

因此,新聞創新既是新聞界挽救自身于危局的一種正在被不斷嘗試的手段,也是新聞研究者考察新聞業變遷的一種資料來源和理論視角。就后者而言,如何系統性地立足于中國新聞業實踐的本地經驗,從而將新聞創新研究引向深入?就政治經濟語境而言,對中國新聞業創新實踐的考察,尤其要注意特定的新聞創新主體在權力場域(制度、資本、國家等)中的位置。以社會文化視角觀之,新聞創新作為結果在何種程度和意義上影響新聞業,需要進行文化層面的闡釋;從技術物質路徑來看,技術的介入有利于拓寬我們對新聞場域中多元行動主體的理解,從而打破傳統新聞研究中新聞編輯部和新聞組織的中心性。[46]

繼續技術物質路徑的思路,技術要素如何被納入新聞創新的組織邏輯,是立足于媒介融合視角展開新聞生產研究的重點。但是,在更為寬泛的層面上,研究者提出組織化新聞生產控制邏輯轉移和生產過程的透明化可能只是表象,新技術更深遠的影響和新聞傳播更深刻的變化往往發生在組織化新聞生產規范之外,互聯網用戶對新聞的發現、分享、評論,使得新聞不再是刊出(publish),而是公開(publicize),一種協作式新聞布展(collaborative news curation)意味著新聞創新的多主體并不拘泥于傳統職業化新聞生產的邏輯[47],而是以互聯網多中心“節點主體”[48]展開動態新聞傳播實踐。

如果將視角繼續拓寬,與傳統機構新聞業的創新相比,根植于互聯網媒介域的自媒體新聞創新實踐在生產過程、制度安排、文化評價等方面有什么獨特性?值得關注的是,自媒體的新聞創新實踐基于“互惠平等”的參與式新聞生產機制,“去制度化”的制度設計,以及在“業余”與“專業”之間所形成的相互依賴、互惠共生的關系為新聞實踐提供了某種實踐理性。[49]即是說,區別于傳統職業新聞業的制度化運作,自媒體的新聞實踐創新了一套內生性的生產與理念方面的規范,具備在某種程度上促成新聞創新研究視角轉向的潛力。

(四)多元視角中的“后真相”

2016年“后真相”(post-truth)入選《牛津詞典》年度熱詞,引發了政治學與新聞學等研究領域的廣泛關注。僅2017年,國內學術界對這個概念及相關現象的討論文章就達119篇。[50]2018年,中國新聞學研究者就這個新興話題持續發力,與2017年相比,不少文章的研究視角更加多元,探索也更加深入。

一個比較基礎也是比較宏觀的價值問題是,后真相對我們所理解的媒體與民主關系產生了何種沖擊?如何應對?政治學者基恩(John Keane)對后真相語境下的媒體寄予厚望,不過他所強調的并非媒體基于傳統職業規范對“真相”的追逐(因為對“真相”的理解本身就是個問題,后真相在全球的蔓延使這個問題更加復雜),而是媒體扮演更為主動的角色:作為“監督式民主”(monitory democracy)的行使者或者為公眾參與“監督式民主”提供渠道和平臺,幫助公眾學習如何更好地做出詮釋并判定不同詮釋之間的沖突。[51]即是說,與其將后真相視為對新聞業經典價值規范“追尋事實背后的真相”的沖擊和顛覆,不妨將其視為鼓勵新聞界和“硬道理”(hard truth)說再見的一次機遇。

如果進一步從理論層面展開追問,后真相是否真的意味著真相出局?“后”作為前綴,它究竟在何種程度上實現了對真相及其背后的一整套真相探尋機制的解構?后真相與解構、顛覆西方主流知識體制及其所編碼之社會結構與秩序的后現代思潮步調一致,只不過它集中挑戰的是作為現代性之一部分的真相體制(regime of truth)。作為一種類型的表述,后真相概括了“現代性”和“真相”的歷史性,但這并不意味著它顛覆了現實的外在性、事實的可知性、事實對真相的制約這一現實主義認識論前提[52],而這正是現代新聞業尋求、核查、鑒定事實與真相的哲學基礎。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研究者認為新聞業應對當前困局的關鍵主要在于新聞界需要走出如何維系職業壟斷的命題范疇,并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重構并參與公共生活所必需的交往模式。[53][54]

立足中國語境,尤其是社會化媒體消滅時距、生產碎片化、不確定傳播文本的過程中對大眾媒體傳統優勢的沖擊,由后真相所形塑的傳播景觀又如何呢?與西方相比,中國的市場化大眾媒體在后真相面前表現得尤為被動,它們在平臺資本所主導的信息生產門檻及其輿論生發機制的挑戰面前,幾近無招架還手之力,“時間和速度終結了任何機構以文本的方式來認定事實的可能性,事實的傳播主體成為幽靈,導致多極化傳播主體在互聯網信息平臺上的狂歡”[55]

(原載于《國際新聞界》,2019年第1期)

引用文獻[References]

[1]黃瑚,徐蓓蓓.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對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創新性貢獻[J].新聞與寫作,2018(10):56-61.

[2]周海燕.意義生產的“圈層共振”:基于建國初期讀報小組的研究[J].現代傳播,2017(9):27-38.

[3]沙垚.新中國成立之初農村讀報組的歷史考察:以關中地區為例[J].新聞記者,2018(6):50-57.

[4]趙月枝.全球視野中的中共新聞理論與實踐[J].新聞記者,2018(4):4-16.

[5]陳力丹.繼承和發展馬克思的新聞傳播思想[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6):5-12,126.

[6]楊保軍.統一性: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新聞真實觀的典型特征[J].新聞大學,2018(1):27-34.

[7]李金銓.“媒介專業主義的悖論”[J].國際新聞界,2018(4):119-125.

[8]虞鑫,陳昌鳳.政治性與自主性:作為專業權力的新聞專業主義[J].新聞大學,2018(3):8-16.

[9]李紅濤.塔克曼到底在說什么?經典移譯的語境與《做新聞》中譯本的誤譯[J].國際新聞界,2018(6):22-45.

[10]陳陽.為什么經典不再繼續:兼論新聞生產社會學研究的轉型[J].國際新聞界,2018(6):10-21.

[11]陳楚潔.意義、新聞權威與文化結構:新聞業研究的文化-社會路徑[J].新聞記者,2018(8):46-61.

[12]王辰瑤.反觀諸己:美國“新聞業危機”的三種話語[J].國際新聞界,2018(8):25-45.

[13]王海燕,斯巴克斯,黃煜.作為市場工具的傳媒公信力:新媒體技術沖擊與經濟壓力下滑雙重壓力下中國紙媒的社會正當性困境[J].傳播與社會學刊,2018(43):123-154.

[14]張洪忠,何苑,馬思源.官方與個人社交媒體賬號信任度對社會信心影響的中介效應比較研究[J].新聞大學,2018(4):98-107,154.

[15]杜駿飛.“瓦釜效應”:一個關于媒介生態的假說[J].現代傳播,2018(10):31-36.

[16]尹連根,王海燕.失守的邊界:對我國記者詮釋社群話語變遷的分析[J].國際新聞界,2018(8):6-24.

[17]白紅義.邊界、權威與合法性:中國語境下的新聞職業話語研究[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8):25-48.

[18]白紅義.邊界、權威與合法性:中國語境下的新聞職業話語研究[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8):25-48.

[19]陸曄,周睿鳴.“液態”新聞業:新傳播形態與新聞專業主義再思考:以澎湃新聞“東方之星”長江沉船事故報道為個案[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7):24-46,126.

[20]周睿鳴,徐煜,李先知.液態的連接:理解職業共同體:對百余位中國新聞從業者的深度訪談[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7):27-48.

[21]韓曉寧,王軍.從業體驗與職業志向:新聞實習生的職業認同研究[J].現代傳播,2018(5):151-155.

[22]洛夫喬伊.存在巨鏈:對一個觀念的歷史的研究[M].張傳有,高秉江,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7.

[23]操瑞青.“益聞”與“風聞”:19世紀中文報刊的兩種新聞觀[J].國際新聞界,2018(11):22-43.

[24]操瑞青.政治干預下的職業抗爭:清季民初新聞業“有聞必錄”理念的奠定[J].新聞與傳播評論,2018(3):104-118.

[25]朱至剛.調動地方:試析《毛澤東同志給劉建勛、韋國清同志的信》的歷史動因及效應[J].現代傳播,2018(8):49-56.

[26]王雪駒,楚航,王潤澤.城市辦報范式與黨報理念的沖突與調適[J].國際新聞界,2018(8):141-155.

[27]韋胤宗.閱讀史:材料與方法[J].史學理論研究,2018(7):109-117,160.

[28]蔣建國.清末革命思潮與報刊讀者的閱讀心態[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2):98-114,128.

[29]田秋生.戰后普通知識群體的報刊論政:《觀察》周刊“讀者投書”欄考[J].現代傳播,2018(1):50-57.

[30]李金錚.讀者與報紙、黨政軍的聯動:《晉察冀日報》的閱讀史[J].近代史研究,2018(4):4-25,160.

[31]黃旦.再思媒介:報刊史研究的新路向[J].新聞記者,2018(12):4-13.

[32]王詠梅.論周太玄在新記《大公報》轉向過程中的推動作用[J].現代傳播,2018(4):42-51.

[33]國家瑋.“畫報”中的“港市想象”:以1930年代的《青島畫報》為中心[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2):71-85.

[34]梁鴻.改革開放文學四十年:非虛構文學的興起及辨析[J].江蘇社會科學,2018(9):47-52,274.

[35]鄧力.塑造人物與再現偏差:人物類非虛構寫作中諷刺修辭的效果及爭議[J].新聞記者,2018(5):52-61.

[36]黃典林.話語范式轉型:非虛構新聞敘事興起的中國語境[J].新聞記者,2018(5):35-43.

[37]周逵.非虛構:時代記錄者與敘事精神[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6.

[38]周逵.默會的方法:非虛構寫作中的民族志方法溯源與實踐[J].新聞記者,2018(5):44-51.

[39]方師師.雙強寡頭平臺新聞推薦算法機制研究[J].傳播與社會學刊,2018(43):103-122.

[40]王斌,李宛真.算法推送新聞中的認知窄化及其規避[J].新聞與寫作,2018(9):20-26.

[41]羅昶.技術賦權與多元共治:公眾視角下的算法分發新聞[J].新聞與寫作,2018(9):27-31.

[42]陳昌鳳.讓算法回歸人類價值觀的本質[J].新聞與寫作,2018(9):1.

[43]方惠.知識的政治:搜索引擎中的烏坎事件研究[J].傳播與社會學刊,2018(45):145-169.

[44]方師師.搜索引擎中的新聞呈現:從新聞等級到千人千搜[J].新聞記者,2018(12):45-57.

[45]李艷紅,陳鵬.“商業主義”統合與“專業主義”離場:數字化背景下中國新聞業轉型的話語形構及其構成作用[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6(9):135-153.

[46]白紅義.新聞創新研究的視角與路徑[J].新聞與寫作,2018(1):24-32.

[47]陸曄,周睿鳴.新聞創新中的“協作式新聞布展”:媒介融合的視角[J].新聞記者,2018(9):8-19.

[48]孫瑋.微信:中國人的“在世存有”[J].學術月刊,2015(5):5-18.

[49]龔彥芳,王瓊慧.從參與到互惠:互聯網媒介域新聞創新的路徑探索[J].現代傳播,2018(10):52-57.

[50]陳力丹,王敏.2017年中國新聞傳播學研究的十個新鮮話題[J].當代傳播,2018(1):9-14.

[51]劉沫瀟.“后真相時代”的媒體與民主:訪著名政治學家約翰·基恩教授[J].國際新聞界,2018(6):162-172.

[52]潘忠黨.在“后真相”的喧囂下新聞業的堅持:一個以“副文本”為修辭的視角[J].新聞記者,2018(5):4-16.

[53]潘忠黨.在“后真相”的喧囂下新聞業的堅持:一個以“副文本”為修辭的視角[J].新聞記者,2018(5):4-16.

[54]潘忠黨,陸曄.走向公共:新聞專業主義再出發[J].國際新聞界,2017(10):91-124.

[55]胡翼青.再論后真相:基于時間和速度的視角[J].新聞記者,2018(8):23-29.

主站蜘蛛池模板: 旬阳县| 依安县| 闽清县| 金山区| 合作市| 邹平县| 文安县| 禹州市| 临夏县| 沁源县| 武义县| 攀枝花市| 滕州市| 鹿泉市| 治县。| 灵寿县| 凌源市| 长泰县| 郧西县| 丽江市| 巴青县| 雷波县| 泌阳县| 三台县| 浠水县| 郎溪县| 嫩江县| 博客| 萨迦县| 临澧县| 公主岭市| 景德镇市| 张家口市| 石棉县| 乌兰县| 铜梁县| 丰镇市| 华宁县| 竹北市| 灵石县| 汕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