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投資的奧妙
- 陳嘉禾
- 1631字
- 2023-09-18 18:03:12
投資決策中的美女衡量法
在喬治·索羅斯寫了一大堆關于怎么理解市場的哲學理論以后(很多理論還不是太好懂,不信你去看他寫的《開放社會:改革全球資本主義》),有人問索羅斯:“那么請問,你是依據什么來最終判斷市場的時機呢?”索羅斯想了半天說:“我要是判斷錯了的話,我會背疼。直到我改變決策,我的背才會好起來。”
一句聽起來好像是玩笑話的“背疼”,道出了投資的一個真諦,那就是綜合感覺的重要性。盡管投資中有著成百上千的數據、林林總總的指標,最后起決定作用的卻是一個綜合的感覺。許多人喜歡執著于其中的一個甚至幾個指標,比如某個估值到多少、某個利潤率到多少就一定怎樣,就難免錯過投資的真諦,變成“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
拿最簡單的例子來說,有人喜歡看低估值,比如低市盈率、低市凈率、高股息率,但是,低市盈率一定好嗎?不一定,說不定這公司今年盈利高,只是因為有一筆不可持續的額外收入。低市凈率一定好嗎?不一定,說不定這公司只是因為有一堆沒用的資產,甚至是會計減值處理不到位的賬面資產,比如一大堆虛高的商譽和無形資產。高股息率夠好了吧,分到手的真金白銀哎,但是在香港市場,我們偶爾也能見到有公司因為業務前景黯淡,干脆把現金分光了事的,甚至有上市公司為了欺騙投資者,故意一邊抬高分紅一邊融資的。這些,明擺著都不能算是好股票的標準。
有人又喜歡看公司的高成長性,仿佛成長性高就一定好、成長性差就一定糟糕(這種現象在2010—2015年間特別普遍)。其實,有時候有的上市公司業績的成長性來自會計政策的調整造成的一次性成長,有的成長來自沒有利潤的“賠本賺吆喝”,有的來自海量的廣告宣傳(同樣不賺錢),有的則來自行業最近周期性好轉的“一把梭”。而有的公司,盡管有質量優秀的可持續性成長,可是公司的估值又實在太貴,那么好公司也不一定等于好股票(看看美國科技股泡沫中一些公司的例子就知道)。
也有人喜歡看企業在行業中的壟斷地位。的確,壟斷地位往往意味著更深的企業護城河,但是能夠讓一家或者幾家企業獲得壟斷地位的市場,常常是比較成熟的市場。而成熟的下一個階段,經常就是衰退。隨著技術的日新月異,成熟市場能夠保持不走向衰退的并不太多。想想柯達所處的膠片行業、傳統能源行業,都是從成熟慢慢走向衰敗的典型。在這種情況下,行業的壟斷地位之外,往往孕育著更大的危機。
要是把討論的范圍擴大,甚至用任何標準來衡量股票都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準,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非股票類資產。美國的股票類著名投資者,也都常常對非股票類資產發表看法:彼得·林奇曾經在20世紀80年代的國債大熊市中成功賺了一大筆錢,而沃倫·巴菲特也曾經在2002年的垃圾債市場賺了不少錢。“(那時候)垃圾債的到期收益率有30%的、35%的、40%的。我們是把垃圾債當股票買的。”他的助手查理·芒格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況,“還沒到12個月,垃圾債的收益率就降到了6%。在這12個月里,根本沒什么大事發生,價格的變化真讓人看不懂。”
那么,為什么又有許多人喜歡看著死板的指標做投資呢?因為我們人類天生沒有洞察全局的能力,又渴望確定的感覺。所以,我們經常希望能抓住一些固定的標準,來掩蓋我們在試圖把握整個世界時所體驗到的無能為力。君不見,有人覺得有錢就有了一切,結果為賺錢掏空了身體。有人覺得有權就有了一切,結果為升官賠掉了自己的靈魂。有人覺得有了暴力就有了一切,結果暴力最終帶來了法律的制裁。有人認為有了美貌就有了一切,結果美貌吸引來的卻是好色的負心人。如此種種,千百年來,周而復始,層出不窮。
所以說,拿一個指標去死板地衡量投資機會,就好像拿一個指標來選擇美女一樣荒謬:你見過哪個選美大賽,是只衡量一個指標的?體重輕就是美嗎?身高高就是美?還是學歷高就是美?正確的衡量方法,就如《世界是部金融史》一書在討論何為世界強國時所說的那樣:“評價強國,如同評價美女,雖然沒有標準,但一眼望去你就知道。”好的投資,也沒有一定的標準,但是在綜合了各方面信息以后,加上你充足的經驗,那么當一眼望去時,你就應該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