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酒,蟹黃膏,葡萄枝條,紅米醪糟。”
“就這四種東西,供奉那長流清泉。”
柳若一邊說,一邊把郭騰腦后長發梳理打理。
綢帶纏繞額頭,繞過發后,兩相一捆束。
簡單發型就打理好了。
李惠來到郭騰面前,暗暗點頭。
這小騷蹄子,倒有兩分功底。
見到李惠開心,柳若心中緊張也舒緩。
她總從李惠嘴里聽不能忤逆郭騰,不能忤逆師娘。
實際上,跟在李惠身后,柳若最不能忤逆的,是她才對。
見李惠眼有滿意,柳若如何不心中寧靜。
兩個女的各自如何,郭騰沒有關注。
他的腦子全在思索柳若所說的四種貢品。
女兒酒是泗水府第一酒,一壇女兒酒,少說也得要十兩銀子。
別說一般人家喝不起。
即便是婁知縣,他也喝不起。
他一月月例,也才十兩銀子。
一壇女兒酒,他就成月光族。
蟹黃膏。
螃蟹這玩意秋天才肥美,平日時間,螃蟹哪有蟹黃。
還有冬天時間,螃蟹還不知道縮在水下哪里。
這玩意獲得難度,也可想而知。
單說這兩樣東西,馬家一月供奉兩次,就知道馬家這三百年財力如何。
想到這,郭騰內心又極為難受。
靠他娘!
老子什么時候才能舔馬家的包?
至于葡萄枝條和紅米醪糟,這兩個東西比較好獲得。
但也僅僅是比較好獲得罷了。
紅米醪糟這玩意也不便宜。
葡萄枝條這玩意倒是好找。
可沒人會沒事掐了葡萄藤吧。
還指望秋天結葡萄呢。
一般果農也不讓你做毀農之事。
“馬家實力,可見一斑。”
郭騰忍不住感慨。
“大郎說得是極。”
“若非馬家實力雄厚,怎能拿得出來這些東西供奉。”
李惠也感慨一聲。
初一十五這般供奉,一月供奉,少說百兩銀子。
百兩銀子,普通人家都可以買上百傾良田,從流氓化身員外。
“大郎關心馬家家神,是想把這家神請回家中嗎?”
“馬家死絕,這家神少了供奉。”
“若是大郎去求,說不定能把這家神請到家中,庇佑子孫。”
見到郭騰感慨,柳若揣測郭騰內心,說出這番話來。
只是,她揣測了郭騰內心,卻沒有聯系實際。
若是這家神有用,馬家又怎可絕種?
“我活著,便是一家之神。”
“又何必向外請神。”
郭騰正聲回答,話語霸氣,長發飄飄。
此番睥睨。
讓柳若驚滯崇拜,讓李惠側目不喜。
她不喜歡郭騰像王德發那樣霸道。
霸道至極,身邊既無好友,又無至交。
就連城中藏匿紅顏,也沒有誰在知道王德發死后,過來再看一眼。
出殯之時,除郭王兩家人,再無其他人家相送。
這種霸道,不好。
她墊起腳,一巴掌拍到郭騰腦袋上。
“為人要謙遜。”
一巴掌拍到郭騰腦門,升騰氣勢被這一掌頓消。
郭騰臉上霸氣也消失不見。
“噢。”
摸摸腦袋,郭騰應了一聲。
李惠年長,曾照顧他小幼。
又是發妻之一,一輩子白頭偕老。
她的話,不能不聽。
“去給師娘請安吧。”
“再不去,怕是師娘派人來請了。”
“也是。”
來到王家后院,向許巧如問安。
一番問答,回答利落,郭騰去往縣衙。
不暖泉需要的四種供奉已經知道。
那接來下的問題,是怎么搞到這四樣東西,在里面添加污穢,給不暖泉來個大的。
一路思考,郭騰想到如何添加污穢。
無非尿水,糞便,還有月事紅。
這種污穢,別說不暖泉看到氣死,就是普通人看到這些東西,也氣的目眥欲裂,頭發豎起。
可問題還是那個問題。
四樣供奉,怎么弄到?
女兒酒可以拿錢買。
蟹黃膏,這玩意不知道縣內或者府城餐館有沒有。
葡萄枝條,去哪家田地摸一個就行。
我一縣捕頭,摸你一個葡萄藤還摸不得?
紅米醪糟,這玩意問問縣內酒坊,看看有沒有。
心中打定主意,郭騰來到縣衙班房。
劉思云不在,不知道是出門了,還是沒過來。
馬展堂倒是坐在班房。
看見郭騰,起身向郭騰問好。
“大郎早。”
“馬二弟也早。”
放下手,上下打量馬展堂。
“昨日你久久未回,我還以為你被糞霸圈住毆打。”
“看你這樣精神,看來沒有被糞霸欺負。”
公廁這玩意,實質上也是和糞霸搶奪利益。
幾千人的肥水,那得裝多少車?賣多少銀錢?
糞霸沒反應過來還好說。
反應過來,少不得要揍信使馬展堂一頓,給郭騰摔臉色。
“大郎說笑,那些糞霸聽聞生意,剛開始時頗有不耐,不愿理睬我。”
“夜晚我回家時,他們便派了人,送來禮物。”
“約定今日午時,邀請大郎去安時樓坊吃酒。”
馬展堂指指身邊桌子。
郭騰看到桌子上擺放了一個禮盒和布帛綢緞。
打開禮盒,盒內二十兩銀子。
布帛三端,綢緞一匹。
這禮送的不輕。
“我記得你昨日一早便出門吧,怎么夜時才回來?”
郭騰把二十兩銀子從禮盒中拿出來,取走十兩,放下十兩。
布帛拿走兩端,綢緞拿走一匹。
十兩銀子,再劃出一兩,余下九兩。
一兩銀子及布帛,推到馬展堂面前。
“多謝大郎。”
東西推到自家面前,馬展堂也不推辭,向郭騰敬謝。
“應得之物,說什么謝。”
“你給我說說你昨日其他時間去哪了?”
馬展堂昨天幾乎算是消失一天。
如果不是他段體外三境,有拳腳在身,實力遠超常人,郭騰真的有點擔心他是不是遭了意外。
“倒是昨日馬家村寨出了點事情,我推脫不開,便去了。”
“誰知道一去一天,耽誤不少事情。”
“大郎若不嫌我嘮叨,我便把昨日村寨內事情告訴給大郎。”
“還請馬二弟仔細說說。”
郭騰也挺好奇,馬家村寨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能讓馬展堂困在馬家村寨存在一天時間。
事情倒也不多。
就兩件事。
可哪兩件事都不輕巧。
馬家主家,即馬德邦一家死光光,現在村內田地,應當如何歸屬?
若重新歸屬,那是不是得讓縣內主簿前來,重新劃分田間田地。
馬展堂昨日被叫了回去,就是想讓他在縣衙內走走關系,把這些田地重新畫下來。
這事馬展堂也沒轍。
他一小小捕快,和主簿及知縣可沒什么關聯。
郭騰問詢,他很麻溜的把這件事講出來,看向郭騰。
很明顯,他希望郭騰幫他。
“這事之后再議。”
郭騰并不覬覦馬家村的土地。
即便添了馬家的包,得到地契,郭騰也會低價賣給馬家村人。
本就是人家的東西,低價賣給他們,已經是占了大便宜。
若是拿了地契,態度強硬。
郭騰忍不住擔心一件事。
畏、敬來源于人,可使非人強大。
人之懼對非人來說是劇毒。
那人之恨,又會對非人帶來怎樣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