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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鄭芝龍

李標先是提到“祖制”。

他并非要阻止天子廢除賤籍,實際上,李標本身是支持這個事情的。

李首輔為人清正,常年一身布衣,家里也只有老妻相伴,在物質上沒什么太大需求。

他指出,

天下之所以要分貴賤,一來是為了以示懲戒,將罪人世代懲治,令他人看了慘狀不敢違背,落得這么個凄慘下場。

二來,則是權貴之所以能為“人上人”,便是有著這么些低賤之人襯托。

哪怕是平民和賤籍之人相見,也會不自覺的高人一等,然后心中對生活的怨氣,也會少上那么一些。

畢竟還有人比自己更慘,對比一下,這日子還能繼續(xù)忍下去。

陛下要廢除賤籍,那必然會有得利者出言反對。

沒有了賤籍,

伺候他們的奴才又從哪里來呢?

天子登基以來,雖為世人去了魏忠賢這一大毒瘤,但轉過手又是清田又是點兵查虛冒,還派了群算賬的去地方追債……如此種種下來,在很多人眼中,崇禎天子是“過大于功”的。

他們并不喜歡這個強力有為的天子,

特別是他手里真的有一支軍隊,而且想著要對自己下手。

天子的名聲,在某些人口里并不是太好。

先帝在時,這些人抨擊天子信任魏忠賢,以至于權宦禍國殃民。

現(xiàn)在,他們又抨擊天子信任曹化淳等人,同樣是權宦,同樣“禍國殃民”。

也不看看,

可憐的成國公被曹化淳請到宮里住了幾天,就變成什么樣兒了!

曹化淳這老閹貨,手段只怕比魏忠賢還要可惡!

除此之外,天子還會去管文人的“風流雅事”,把士人風流的高雅印記說成是“花柳病”,真的是輕佻的不能再輕佻了!

現(xiàn)在若是再廢賤籍,世人說天子的閑話,只會更多更臟。

他們無法用“祖制”來阻擋天子行政,但可以用“祖制”去給天子潑臟水。

“罵就罵,朕不是個怕罵的人!”

朱由檢呵呵一笑,渾不在意。

“陛下若是不懼天下之言,那此事大有可為!”李標拱拱手,不再講話。

錢龍錫卻是趕緊接上,“天子當有天子之威名,豈能因賤籍而損之?”

“陛下之所以想要廢除賤籍,無外乎朱一馮提出要誘惑疍戶加入水師,可由此一來,問題難道就能完全解決了嗎?”

錢龍錫一臉正氣的說道,“一旦征疍戶為軍,那為了脫離賤籍之人,必然洶洶而來,朝廷財政近來雖有所好轉,但仍舊不改虧空的本質,全靠陛下內帑補貼和畢尚書勉力,這才能維持下去,可若兵數(shù)陡增,這軍餉該如何算?”

“二來,天下賤籍并非只有疍戶,還有其他,陛下為了征疍戶為軍便免了這么多賤籍,實在是用力過猛,那些不從軍的脫離了賤籍,又該做何生計?”

朱由檢只是淡然點了點頭,“錢閣老說的有理。”

“既然涉及到了軍餉財政,那畢尚書如何看?”

畢自嚴起身道,“若是能免除賤籍,誠然會有錢閣老所言之事發(fā)生,但到底是利大于弊的。”

“賤籍一廢,編戶齊民,那朝廷便能多出來許多勞動力。”

“陛下關注天下事物,應該也明白我朝魚鱗圖冊和黃冊很多年來,未曾變過……”

按照朱由檢的規(guī)矩,大家湊起來開小會,要的就是個暢所欲言,哪怕再叛經(jīng)離道的發(fā)言,也得等人說完再反駁,而且得有理有據(jù)就事論事的反駁,不能張口就是“圣人”、“祖制”,所以畢自嚴說起來也毫無顧忌。

“這是天下積弊之表現(xiàn)。”朱由檢應道。

魚鱗圖冊乃是大明朝登記土地的賬本,而黃冊則是用于登記人口戶籍的。

大明開國之時,太祖便下令核查天下土地人口,登記好后便送去南京玄武湖的中心島上封存。

畢竟,

土地人口,是實在得不能再實在的國本。

但朱由檢登基之后,因著直隸清畝分田,又跟畢自嚴他們調了下魚鱗圖冊和黃冊,發(fā)現(xiàn)人口土地比之兩百年前,并沒有太大出入。

當時朱由檢便笑了。

“太祖開國之時,上承元末亂事,正是人口凋敝之時,故而衛(wèi)所軍屯等等事物,都能夠推行下去,成為當時之善政。”

“誰知道如今承平二百多年,這人口都沒怎么增長的,可見我大明朝這么多年的日子,跟元末差不多?”

此話,不過冷嘲熱諷。

黃冊和魚鱗圖不見怎么變動的本質原因,還是在于朝廷的憊懶和地方鄉(xiāng)紳的侵吞。

丈量天下這件事,實在是太過于艱苦了,根本不可能隔幾年就來一次,朝廷平時也沒有多大的心思,去關心民間土地的變動。

對掌權者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老百姓手里的田地變動,跟權貴有什么關系?

只要他們想要,那土地便會乖乖到手,怎么可能認真的走流程,去登記魚鱗圖?

朱由檢心中有計劃要去做這件事,但手上還沒有足夠的錢財人力,在直隸推行分田,其實若非天子態(tài)度強硬,權威仍在,勇衛(wèi)營的刀子也鋒利,推行起來也十分勉強。

“人口既增,那墾荒可多,哪怕前三年會免稅鼓勵耕織,但等三年之期一到,朝廷稅源便可增加。”畢自嚴又道。

錢龍錫不由皺眉道,“天下土地又有多少,足以給這些人耕種?”

畢自嚴呵呵一笑,“天下土地如何不多?”

“不說待西南安定,朝廷騰出手去改土歸流后,便能開墾出大片新的田地……就說鄉(xiāng)紳士人手中,誰沒有多出來的田地?”

“這么多的地,難道還不夠那些脫離賤籍之人種的?”

“錢閣老莫不要覺得,賤籍人數(shù)會有很多吧?”

歸根到底,

賤戶也只是個少數(shù)群體,而且分散四處,要真給他們安排起來,只要朝廷上下一心,嚴加把控,完全可以將之安頓好。

實際上,直隸眼下也有很多沒有開發(fā)的土地,要不然這么多年,也不會源源不斷的接收著來自遼東的流民,而沒引爆“人多地少”的問題。

錢龍錫最不愿聽到“清丈田地”這般字眼,一聽到便渾身癢癢,覺得有人在背后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他干脆對韓爌說道,“不知韓閣老意下如何?”

韓爌板著臉只道,“天子登基本當施恩于天下,如今大赦賤籍,亦是天子仁德之舉,老臣自然無話可說!”

“錢閣老,你我身為臣子,當為天子盡忠盡職……陛下既然仁愛賤籍艱苦,且又是以援助水師為本心,那你我又何必多言?”

“廢除賤籍之后可能產生的波動,才是你我應該考慮的!”

天下本就不安定,當今天子雖說在很多方面上過于“輕佻”和不自重——

比如喜歡跟宮中奴仆交談講話,甚至還與之同桌共食;對待臣子有時因氣而隨意處置;沒什么“親親之義”,苛待宗室親王等等。

可好歹其本意是為了治理好大明江山的,而且比起之前侍奉過的皇帝,崇禎天子已然足夠勤政,足夠英武,足夠知人善任。

韓爌有什么好反對的呢?

錢龍錫訕笑兩下,便點頭說道,“既然諸位心中已有成竹,那錢某就不再擔心了!”

其后,又有幾位閣臣發(fā)言,意思大體并無不同。

于是朱由檢爽快回復了朱一馮,并且明發(fā)圣旨,廢除賤籍,允許疍戶上岸定居。

“朕以移風易俗為心,凡習俗相沿,不能振拔者,咸與以自新之路。如山西之樂戶,浙江之惰民,皆除其賤籍,使為良民,所以勵廉恥而廣風化也。”

此旨一出,朝野之間又是一陣響動。

有多少肉食者反對尚且不提,但朱由檢等君臣都知道,移風易俗并非容易之事。

也許真正做到這旨意中的內容,仍需要幾十年的功夫,但好歹皇帝有了旨意,在名義上,給人松了松脖子上的繩套。

而針對民間的聚眾鬧事,朱由檢統(tǒng)統(tǒng)下令將之抓起來。

在經(jīng)歷過制科事件后,很多人都知道當今天子是個“不聽勸”的,勸他還會挨打,久而久之,他們自然學乖了。

更何況這廢除賤籍到底比不上制科影響大,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可能不會跟賤戶產生過多糾葛。

所以鬧了幾場,也就散了。

不過他們垂頭喪氣,朱一馮卻是精神振奮。

在收到天子密信回復之時,正值晚上。

朱一馮直接抖散了睡意,坐在床上大笑三聲,隨即披衣出門。

“你大半夜的發(fā)什么瘋!”

他夫人被吵醒,十分不滿的嘟囔著,睜著迷蒙的眼睛看著朱一馮給自己套靴子的背景。

“哼,老夫要救人于水火去了!”

“你就睡的跟著豬一樣吧!”

說罷,朱一馮抬腳直接走人,徒留他夫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

不過沒多久,他夫人突然瞪大眼睛,也沒了睡意。

“那老狗是不是在罵我豬!”

其第三子朱長源正跟隨父母在福建任職,侍奉二老,于是也被朱一馮叫起。

“走,今日合該讓你做事立功!”

朱長源還有些迷糊,甚至沒聽清父親的話,但已然習慣了父親的做事風格——

朱一馮自為官以來,做事便極為勤勉認真,初次外放為信陽知州時,曾連夜審核了信陽之案件,結案既迅速又精準,未曾偏頗;后面升官為兵部郎中,因覺得部中人做事太過于拖沓,先后起草了《邦政條例》和《左牌事宜》,指導下面的人工作,大大提高了效率。

任職福建以來,更是因著自己是地方上的前幾名,做事更加風風火火,根本不想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而要不是當初被俞咨皋和魏忠賢先后惡心,朱一馮這般年紀,在官場上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也不至于上疏辭官告老。

“走,敲鑼打鼓的走,往海邊去告訴那些疍戶,讓他們上岸!”

朱一馮不做轎子,直接騎馬,還不忘吩咐其他人,“去找鞋子過來,有多少雙找多少雙!”

“天亮之后,當是一番新天地了!”

朱一馮哈哈直笑,隨后拍馬向前,朱長源都沒能趕上興奮的老爺子。

而等到朱長源拍馬趕上老父親后,這才不解問親爹,怎么突然如此。

朱一馮摸著胡須道,“為父自然是為大明江山高興!”

“得逢明主,來日你且看著為父入閣為宰吧!”

想到這里,朱一馮又是一陣哈笑。

朱長源還是不明白,“三月前不還是嚷嚷著要辭官嗎?大哥二哥已經(jīng)在泰興收拾好了老宅,就等著您和娘回去住呢!”

朱一馮瞪眼,“辭什么官?老夫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老夫不僅不辭官,還要把這位子繼續(xù)往上提一提!”

“你也給我出息一點,考功名不得,就給我去參軍!”

朱長源頓時“啊”了一聲,想為自己的未來辯解一二,朱一馮卻是不再理他了。

很多東西,

等后人自己到了這樣的位置,有了相似的經(jīng)驗,自然而然便會懂得。

此時多說無益。

不過一想到自己不過是抱怨性的上了個“請廢疍戶賤籍”的奏疏,就得到了這般意想不到的結果,朱一馮不由得生出幾分當年初為官時,要為生民立命的豪氣來。

海波蕩漾間,又有一輪紅日漸漸升起,照耀天地。

……

“來了!”

登州港口,以袁可立為首的一眾登萊官員,正翹首遠望,看著那逐漸靠近的大船。

這是鄭芝龍的船!

“讓他靠過來!”

袁可立一揮手,讓站在高處的旗手發(fā)出旗語,指揮大船進港。

“這海盜真心投靠朝廷,不會有詐吧?”

王來聘橫刀立馬,站在袁可立身旁,為其守護。

總兵楊國棟微笑道,“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管他有沒有詐!”

“我登萊水師也不是好欺負的!”

自打袁可立復任,而且得到了天子的大力支持后,登萊水師的物資充足,整備訓練也上了個臺階。

雖受限于操練新手花費時間漫長,至今未能補充太多兵員,但已經(jīng)成軍數(shù)年的登萊水師,也并非不能打——

要是不能打,遼南那么多地方和東江鎮(zhèn)的設立,又從何而來?

何況海盜如何能跟朝廷官兵比劃?

楊國棟在登萊總兵已久,以前還是東江鎮(zhèn)義州參將,對水上之事頗為了解,是知道所謂“海賊王”之真實水平的。

永樂朝那勢力滔天的“海賊王”陳祖義如何?

成祖都被他氣的懸賞750萬兩,要拿他人頭了!

結果鄭和第一次下西洋的時候,就將之剿滅,并且押送其人回京斬首。

嘉靖朝號稱“凈海王”的汪直又如何?不還是要乖乖接受朝廷招安,然后被朝廷梟首了嗎?

鄭芝龍此時雖然勢大,但比起這兩位前輩仍舊遠遠不足,海上仍有不少人與之競爭。

而手上沒有水師力量的朱一馮打擊他的手段,也十分簡單,先是挑撥離間,然后是聯(lián)絡海上紅夷要夾擊之,讓他上岸下海,都逃不過朝廷的追擊。

有這般兵鋒所指,這才逼的鄭芝龍選擇了順從朝廷。

“海盜漂泊大海之上,居無定所,沒有太大的駐地,自然沒能耐造許多大船,船上也沒能耐裝太多火炮……”

“你別看這船體面風光,要朝廷肯撥錢下來,圣旨一下,沒兩年就能弄出來更大的寶船,把這鄭芝龍的座駕給撞翻了!”

“而且朝廷有多少人?海盜有多少人?”

“一群游犬,安能抵擋猛虎?”

楊國棟侃侃而談,說的王來聘心向神往。

要朝廷真有那么多厲害的大船,那遼東韃虜只怕是要愁的哭出聲呢!

不過自己這身力氣,也不知道在海上能施展出來多少。

想到這里,王來聘不由得撓了撓頭。

他自打來登州后,便被袁可立安排去剿匪山東,以做歷練。

至今為止,也算效果顯著,從初時只會一股腦的親自帶隊猛沖殺人,如今也會用上些兵法了。

不止剿匪剿得順利,讓山東官道附近為之一清,并且成功帶出來了一支隊伍,不至于當個空頭將軍。

但不論如何,王來聘還是沒上過船,在水上打過仗的。

好在只要韃虜還在遼東,他就有上船靠岸做先鋒的機會,王來聘并不著急。

袁可立負手而立,迎著海風,看著船只靠岸,隨后下來了幾個看上去精明強干的年輕人。

“鄭芝龍見過老大人!”

鄭芝龍大步走來,對著袁可立單膝跪下,行了個十足十的大禮。

他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面貌不但不丑惡嚇人,反而頗為清秀,哪怕在海上風吹日曬得久了,膚色曬得有些黑了,也不損他的容貌。

袁可立看他這般姿態(tài),沒有一點縱橫海上的傲慢之氣,反而不顧體面,能當著眾人的面,對自己行大禮參拜,便知此人為何能在這未至三十的年紀,擁有這般基業(yè)了。

想著朱一馮和錦衣衛(wèi)那邊送來的,有關鄭芝龍的經(jīng)歷背景,袁可立面不改色的將人迅速扶起,也是一派和藹可親之像。

“海邊風大,既然接到了一官,不如先去附近的避風亭中對酒而談!”

“老大人既然都這么說了,小子怎么敢推辭?”

于是雙方帶著客套的笑容,來到了那臨海小山之上的一處觀海亭中。

此處位置極佳,既能看海之廣闊無垠,又能避開迎面而來的海風,平日里就有很多登萊士人,喜歡到此吟詩作對,登高望遠。

只是今日特殊,

此亭附近早就被人監(jiān)控起來,想要來登高的百姓也被驅散。

“朝廷的要求,一官想來也清楚了。”

“從南國運糧,送到登州這邊,可有額外的難處嗎?”

袁可立也不同人多客氣,在左右各飲了杯清茶后,他便開口說道。

從南國買糧以做填充,這是年初袁可立離京之前,同天子商議過的事情。

天子對此也極為支持。

但水師操練終究耗時,而且登萊此時主要的目標,仍舊是打擊韃虜,購糧運糧,只能算作第二目標。

袁可立沒有太多時間,再組織商船出海,前往南國之地。

可國內天災頻頻,給他們用于騰挪儲備的時間,眼見是越來越少了。

偏偏江南港口又不能輕易再行開放——

國內黨爭好不容易因為天子強勢而有了平息的跡象,不能再往東林黨的老巢上煽風點火,讓他們心思浮動了。

再說了,江南一旦開放,能不能為朝廷所用,幫朝廷運糧,那還是二話呢!

想到漕運那南糧北運,剛剛出產地便會有的“巨大損耗”,袁可立知道,只要有利可圖,商人可不會在乎什么朝廷政令。

如此一來,

只能另想辦法。

袁可立都在想,要不要建議天子,仿照當年隆慶開關的例子,再在廣東設立一“督餉館”,扶持起兩廣之地的海商來。

而在袁可立思慮之時,鄭芝龍便主動送上了門。

雖然對朱一馮而言,鄭芝龍這人奸滑的厲害,根本不像個未滿三十的年輕人。

鄭芝龍作為海盜,而且是短短幾年,迅速給自己拼出來巨大家業(yè)的海盜,眼光自然比一般同行要長遠得多——

他深刻的知道,

只是靠著海上搶劫,是沒辦法做成大事業(yè)的,而且搶劫又苦又累,收益還不穩(wěn)定,不是一個良好的來財之道。

而且大海上競爭激烈,手段殘忍,今日他鄭芝龍能迅速上位,來日不知會不會有后起之秀,踩著鄭芝龍更上一層樓?

要想穩(wěn)定的賺取大量錢財,想要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以至于后代富貴,就得投靠朝廷,走官方的路子!

但直接找上門投靠,以大明朝廷的作風,必然會看不起鄭芝龍,指不定被敲詐勒索一番后,還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于是鄭芝龍一拍大腿,打算來個“先兵后禮”。

他主動派人進攻福建海岸的城鎮(zhèn),想要宣揚下自己的厲害。

反正他本就出身福建,手下很多人也都是福建佬,熟悉地形,在海邊城市中也有些人脈。

到時候里應外合,一點點人就能造成巨大騷亂,同時也不至于真的跟倭寇那般燒殺搶掠,壞了自己老家……

但這么一場熱鬧的戲下來,足夠嚇朝廷官員一跳了!

他們不知道其中深淺,只知道有海盜上岸作亂,而且進攻迅猛。

屆時,官老爺們?yōu)榱吮W∽约旱臑跫喢保隙〞胫脚眩珎}促之下,也不會有很大的效果。

而在平叛受挫時,鄭芝龍便可以飄飄然的站出來,請求招安了。

福建官員肯定會高高興興的接受,指不定為了讓鄭芝龍配合盡快招安,還會倒貼給鄭芝龍一筆錢。

畢竟招安一個大海盜,可是絕對的政績,錢跟官位比起來,又算什么!

只是鄭芝龍沒想到,福建巡撫朱一馮是個較真的人。

你敢過來,

老夫就敢打!

你過來啊!

雖然海上力量的確比不上鄭芝龍,但朱一馮自天啟六年擔任巡撫之初,便為了防備海盜,而訓練了很多士卒,成功將鄭芝龍派上岸的隊伍給擊潰。

海上的話,則是利用福建督餉館擁有發(fā)放通海憑證,為海上唯一進出口的特殊地位,狠狠拿捏住了一批海商,要求其配合剿匪,并聯(lián)系上了正想著要和大明朝做生意的紅夷,計劃給鄭芝龍來個夾而擊之!

鄭芝龍當時便跪下了,拿出不符合劇本的低姿態(tài),派其心腹前往道臺衙門,書信陳述自身“忠君報國”之本意。

與此同時,賄賂道臺其他官員,并利用官老爺們求功心切,要迅速立功的想法,讓朱一馮接受了自己的招安請求。

而當朱一馮再次找到他,告訴他朝廷對他有事吩咐,并要求其親自去登州同登萊巡撫會面交談時,鄭芝龍心中衡量一二,便決定賭他一把!

要做大生意,

豈能不做大冒險?

為了達成自己真正成功上岸,穩(wěn)穩(wěn)富貴的目標,鄭芝龍這次親自過來,賭一把自己不會變成下一個“汪直”。

而袁可立的態(tài)度和要求,也讓鄭芝龍確信,他的目標有很大成功的可能。

因為朝廷還要讓他去南國購糧運糧,雙方正是互相需要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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