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

完顏宗弼·兀術果然如宗澤所料，當東京城大軍與澤州軍匯合以后，他果斷放棄了膠東舊遼軍，渡過黃河安然離去。

五萬騎兵勁旅不是不想干一下子，是宗澤帶著腰弩和火炮來了，頂在腰眼上，你敢沖就給你來一下子，然后步兵野戰金軍。

萬歲山下的光景才消散多久？

還是回去想辦法吧，先把死間起出來，問問怎么回事兒？

萬歲山那伙子人馬是哪冒出來的，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

澤州北，鄄城與東明之間，一萬七千舊遼兵終于被留守司人馬追上了。

十萬大宋兵馬圍著一萬七千舊遼兵，傳令兵來了八趟，問，“降不降？”

回答居然是你要戰咱便戰。

真是奇了怪了，劉麟都死了，你膠東兵哪來的底氣跟宗澤斗？

你家金主都退回河北了好伐。

宗澤是不想打的，不值當。

一打鬧不好就是哀兵，還是急于歸鄉的哀兵，十萬兵馬得死多少？

這是淮河北僅剩的敢戰金軍兩翼之一啊。

因為這些舊遼兵去一根羽毛，宗澤都得心疼半年。

于是宗澤吩咐眾將領，“先圍著，趕快打探劉麟死了后，現在是誰在領兵。”

岳飛跟對方打了幾場，可是對方一不叫陣，二不打旗，就悶聲不響的跟你死磕。

所以至今不知對方將領是誰。

其實這事兒也好辦，之前是通盤考慮，現在是多抓對方士兵審訊。

很快，岳飛大將張憲出馬，一戰活捉了一百六十多人，第三天就有人吐露消息，敵將李成字伯友，雄州歸信人，是金國名將，弓手出身，以勇悍聞名。金兵占河北時，他在淄川聚眾，被完顏宗弼·兀術降服，暫歸劉豫，又被劉豫安置在劉麟身邊，以防不測。

劉麟被牛皋斬殺，李成接管軍權。

因為劉麟倒行逆施殺人無算，而李成平時就愛兵惜兵，非常得人心，所以在短短十幾天時間，就能把這些舊遼兵聚攏在一起，唯他號令，他在營中打出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的旗號，非常得士兵擁戴，即便貪生之人，也是迫于形勢，不敢有所妄動。

何況，如果能活，誰也不想投降，誰知道去了南宋會遭受什么樣的待遇。

七八個統制湊在一起商議，怎么辦吧，帥爺把這件事交給我們了，怎么也要有個交代吧。

硬攻肯定是不行的，他們人心如此之齊，恐怕我們會付出很大代價，那問題就來了……哪一部心甘情愿付出？

吵來吵去誰也不愿去，打是能打下來，要之何用？反而會損兵折將。

最后很自然的鬧到宗澤那里，宗澤橫了幾個統制一眼，最后看向岳飛。

饒是岳飛精忠報國也不愿意蹚渾水，于是低頭不語。

岳飛都不肯，誰肯？

最后宗澤無奈，下令，“去萬歲山，告訴李大正，逼降這批舊遼兵，這些人都屬于他。”

于是傳令兵飛奔而去。

眾統制面面相覷，招李大正部前來收降，也就是說他們要在此地圍著呢。

這天寒地凍的，萬一下雪冰封黃河，金軍就在河對岸覬覦，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說了，這次輪到宋軍十萬兵馬人吃馬嚼的，這耗費可就大了。

這里面有一個問題，凡是動用兵馬，消耗的糧草就多，在東京城貓著，消耗的糧草就少。

這是什么原因？

只有一個答案，不運動，上官可能就給一頓飯，還不管飽，行軍打仗就不一樣了，沒飯吃或者吃不飽，等死嗎？

這些道理宗澤心里門清，于是玩味的看著一眾統制，良久才曬然一笑，“放心，萬歲山沒這點眉眼高低，老夫怎么會讓他們輕易得了這些舊遼兵。”

一眾統制尤其是岳飛，對萬歲山簡直好奇到爆棚。

這一次如果沒有攻城木巨型腰弩，還有兩響火炮，金軍哪里肯撒手歸去，畢竟損失那么多，帶來的舊遼軍全都放棄了。

可是宗澤不說，沒人敢問，要怕是里面有什么隱情。

……

同一時間，對萬歲山感興趣的還有完顏構。

楊析中回去以后，當然不敢隱瞞，他也沒有宗澤那種就怕官家纏上仙家的擔憂，于是把這一次北行經過一五一十的詳細訴說。

完顏構聽完之后久久不語，作為南宋的開國皇帝，曾經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他的能力遠見手腕在整個天下都數得著。

可是遇到這種事也心下恍惚。

楊析中必然說的是實話，這點毋庸置疑。

這不是說天下哪里哪里出現祥瑞，臣下要討官家歡心，而是莫名其妙的勢力，說實話反而有功。

楊析中跪在地上，官家不發話他也不敢起身，官家一言不發，就可憐了他的膝蓋。

好久好久，連完顏構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覺得屋里已經掌燈了，他才回過神來，看著楊析中的后背，問，“宗澤怎么沒有奏折過來？”

這是最大的疑點，完顏構一針見血。

因為李大正是宗澤舉薦的，現在又出來一個楊寶石小仙子。

姓楊……

楊子?

世人皆知孔子孟子等圣人，楊子只名傳大儒深宮之間，完顏構繼位之前是王爺，儒釋道皆有涉獵。

楊朱學派是戰國時期道家學派之一。創始人為楊子。

告子、子華子、詹子(詹何)、它囂、魏牟等皆為楊朱學派。莊周受其學說影響，并不是舊時淺薄簡單的自私自利。他們對老子的思想加以發展，旨在通過對個體的自我完善進而達到社會的整體和諧。他們貴生、全生的觀點，對稍后的莊周很有啟發。

《孟子.滕文公》篇云:“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于楊，即歸墨。”

你瞧瞧，以上介紹里，可有仙人相關事宜？

完顏構第一反應就是找姓楊的歷史名人。

楊析中根本不可能了解宗澤的心理，只能沉默以對。

這個問題很明顯，宗澤是知道楊寶石的，李大正是他推出來的一個幌子。

見楊析中不應，完顏構想了想又言，“是否靖康之難東京城破的太容易，所以宗澤心里恐懼。”

這個問題涉及到二圣，楊析中更不可能說話了。

他很想說，官家，沒事兒臣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