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米酒糟
- 人世間的瑣事
- 醫(yī)學(xué)心語
- 1204字
- 2023-09-29 16:12:36
父親兩大愛好之一就是米酒糟,父親喝了米酒糟,精神抖擻,干勁倍增。
有一次,父親搬運(yùn)鋅錠非常辛苦,下班回來,躺在竹椅上,疲憊不堪,只想休息。此時又是春播時期,家里有幾塊菜土要挖,母親沒直說,去泡了一碗米酒糟給父親喝,父親喝完米酒糟,興奮了,勁來了,扛著鋤頭就去了菜地。
每年我家都要做幾缸米酒糟。
做米酒糟離不開酒曲,馬鞭草是其原料,它生長在山坡路旁,我拿著剪刀在馬鞭草的上部剪下嫩枝綠葉花朵,放到竹籃子里面,半個上午就可以弄一籃子,提回家,交給母親,母親將馬鞭草洗凈曬干,打成粗粉,與米粉混勻,捏成鋼珠大的小坨坨,上面撒些母曲粉,在箥箕里滾動幾下,涼干,讓它發(fā)酵,生長白色的酶絲,成為酒曲。
我家每次做米酒糟,父親的嘴角都會上揚(yáng),眼睛彎成新月,透露出喜悅與幸福,臉上的皺紋紛紛浮現(xiàn),展現(xiàn)出歲月的痕跡。父親的笑容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善良與快樂,透示出他對米酒糟酷愛的情有獨(dú)鐘。
做米酒糟時,母親把糯米一斗用井水浸泡三個小時,將米倒入甑桶用大火蒸。
甑桶是用香椿木制作,分為甑桶、甑蓋、甑底三個部分。甑桶用木塊拼接成圓形,再用竹篾箍住,桶蓋和桶底用竹篾編制而成。
糯米蒸成糯米飯,父親從甑桶里把糯米飯挖到籮筐,再去井里用井水將籮筐糯米飯浸泡一下,瀝干水后,倒入大型瓦缸里,拌入酒曲,用手扒平,在缸中糯米飯里做一個圓型的井,便于日后糯米飯發(fā)酵滲出米酒,缸上用荷葉覆蓋,再蓋上箥箕,讓其蘊(yùn)而發(fā)酵。
三日后,滿屋酒香味。
揭開缸上的覆蓋,圓圓的酒井里面盡是冒泡的黃色的米酒,我急忙用調(diào)羹挖了一調(diào)羹米酒糟,用開水沖著,喝后口感醇香,味甜瓊漿,可謂大碗醪糟除我渴,吳剛桂酒僅稍香。
米酒糟裝入酒壇里,砂袋覆蓋,隔絕空氣,防止酒糟變酸,防止酒糟生蛆。
每天早晨熟睡的我,都會被父親揭開酒壇聲和開水泡酒糟喝的聲音驚醒,每天下午認(rèn)真作業(yè)的我,又會被父親酷愛喝米酒糟的套路引開思維。米酒糟,父親早晚都得喝,早上喝了,有精力去上班,下午喝了,可安穩(wěn)休息。
酒糟壇上的砂袋蓋,揭開頻繁,免不了有漏氣現(xiàn)象,酒糟慢慢地變酸了,越來越酸,酸得口水直流,酸得牙齒打架,父親不怕酸,照樣早晚喝的是那酒壇里的米酒糟。
酒糟壇上的砂袋蓋,揭開頻繁,免不了有污染的現(xiàn)象,生起了酒蚊,酒蚊越來越多了,手伸進(jìn)酒壇,盡是酒蚊嗡嗡的聲音,酒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手臂。時間稍長,酒蚊變成了酒蛆,酒蛆在米酒糟里涌動,父親說,吃上這樣的米酒糟可以補(bǔ)補(bǔ)身體,父親不怕酒蚊,不怕酒蛆,照樣早晚喝的是那酒壇里的米酒糟。
父親離不開米酒糟了,有一天,因要趕上班時間,來不贏泡米酒糟喝,匆匆忙忙去上班,工作額定是搬運(yùn)鉛錠,結(jié)果沒有完成任務(wù),遭到了領(lǐng)導(dǎo)的批評,還扣了當(dāng)天的工資,原因是沒喝米酒糟,沒精打采,神疲力竭。
父親與米酒糟的情結(jié),是精神,是力量。有了米酒糟,這個世界是光明的,月亮是圓的,沒有米酒糟,這個世界是暗淡的,月亮是殘缺的。父親只認(rèn)酒糟,不認(rèn)其它。正如李白寫的那樣,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