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村里的小孩與大人們一樣忙,他們要放牛,扯豬菜,殺柴,施肥,抓鰍魚,撿田螺。
只有下雨天,小孩們才有自己歡樂的王國。
記得有一天,雨云漫天,微風輕拂,細雨綿綿,村子里的大人們戴著竹編斗笠,穿著棕織蓑衣,下地干活去了,在家的小孩們天性的童真別有一番風味。我起床較晚,洗漱完畢,出去找伙伴們玩耍時,可他們三三兩兩都在玩得不亦樂乎。
出門就見到虎子和庚牙子在滾鐵環,他們的鐵環是在鎮上小市買的,環把是自己做的,用環把套住鐵環,技巧用力,推動鐵環前行。他們的玩法是,推著鐵環滾動前進五十米,五十米距離設置有木凳作的坡度,石灰灑的彎度,看誰滾得快,滾得穩,誰能首先沒有停頓地到達目的地,先到為贏,后到為輸,三滾二勝,輸者要從贏者胯下爬過去,滾來滾去,虎子輸了,當虎子從庚牙子胯下爬行時,庚牙子故意夾緊兩腿,卡住虎子,虎子火了,用力一拱,庚牙子沒站穩,像狗吃屎一樣地摔在地上,我笑得前俯后仰。
走到村莊東巷,四秀幾與西妹幾在踢燕子,燕子是她們用鴨的羽毛做的,用一坨不干不濕的菩薺大小的泥巴,上面插十幾根鴨羽,再用小塊爛布包著,用線扎住,燕子就做成了。她們踢燕,動作優美,一腳站立,一腳彎鉤,彎著的一只腿踢得燕子上下跳躍,有時她們還把腳鉤到自己的背后,踢得燕子前后翻滾,我站在旁邊,為她們拍案叫絕。
走到村莊的廳堂,王麻子與東癩子在掀三角板,那時三角板是用紙煙盒做的,將紙煙盒的內外兩層拆開,對頂折角,再腰折一下,剩余的另一頭,塞進紙板縫里,就成了三角板。大人們紙盒煙抽完了,把廢棄空盒丟在地上,小孩們檢起,就成了三角板制作的材料。那是煙盒有經濟煙,有大前門,有大中華,有火炬等牌子。王麻子和東癩子掀三角板的玩法是,誰用自己手中的三角板把地上躺著的三角板掀翻,地上三角板就歸誰,沒掀翻,自己的手中那個三角板掀時打在地上,就成為被掀對象。王麻子掀三角板很有技巧,贏了很多,高興不得了,好像贏了很多錢,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走到村的西頭一家四合院,幾戶人家的小孩在玩買房子。玩法是在地上用石灰粉灑成左右四格,共八格,其中一個格劃成大小不等的分格,把塘里摸上來的螺絲剔除肉后,其螺絲殼用線串成螺絲環,單腿跳起踢動螺絲環,在地上八分格內活動,沒踢出去,算成功晉級,可反背不看,丟螺絲環,螺絲環落在特殊格內,可繼續踢螺絲環,她們玩得十分認真,我想參與,被他們拒絕了。
走到村莊的塘邊,雞牙幾與一爪毛兩人冒著毛毛細雨在塘緣漂瓦片,他們身旁堆了許多碎瓦片,是屋檐下檢來的,他們拿著瓦片以熟練的技巧在塘的水面上漂摔,那瓦片能淺入水里又鉆出水面,鉆出水面又淺入水里,反反復復,直線快速地往對岸漂去,精彩極了。
我去試試,瓦片不聽話,直接沉入水底,不愿漂起來,逗得雞牙幾兩人笑脫牙。
我們村莊小孩盼望下雨,好玩,好聚一起玩。這就是我經歷的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村莊小孩們娛樂的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