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實現丹藥自由后,陸平安的修行進度很快就追上了同期的學徒。
看著越來越像武學天才的陸平安,教頭孔玉林只道是自己年紀大了,看花了眼,沒曾想新收的幾個學徒里,最出色竟然是他最看不好的文弱書生。
但仔細琢磨了下,孔玉林又漸漸釋然。
畢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白日里又不勞作,除了練功再無其他瑣碎雜事影響修行。
進度快些似乎也說得過去。
另一邊,陸平安雙耳不聞窗外事,每日都按照行功圖譜打熬氣力,雖說稱不上‘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卻也是聞雞起舞,從不懈怠。
這一日傍晚,作為武館‘走讀生’的陸平安照常往家趕去。
在抵達椿壽街,快要到陸家府邸的時候,他止住了腳步。
在陸府門口,一架裝飾華貴的馬車大喇喇的停靠在路道正中。
車廂周圍皆有絲綢裝裹,窗牖處則被一簾繡著云紋的縐紗遮擋。
也不知是誰的車架。
陸平安目光從車上挪開,快步走到家門口,剛邁過門檻,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忽然響起。
“平安,你可讓我好等!”
陸平安尋著聲源望去,就看到一個手持折扇,穿著青衫的‘文化人’朝他招手。
陸府管家陸良則陪在對方身旁,看架勢應該是剛從待客廳出來。
陸平安心中疑惑。
眼前無懼感冒的文人是國子監祭酒家的公子,他與之并不相熟,卻不知對方此時過來是打的什么主意。
“平安,最近為何不見你來監學讀書?需知學進于振而廢于窮,你怎能如此墮怠?”
“......”
面對突如其來的關心,陸平安心生警覺。
他和楚南瀟可不熟,在國子監里他不過是一個文采平平,家世也平平的人,怎么會得到這位監學大才子的關注?
事出反常必有妖,陸平安壓下心中疑惑,拱手道:“有勞楚兄關心,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雖不在監學,卻也每日仍勤學不倦,不曾懈怠。”
楚南瀟略微語滯,隨后皺眉道:“荒唐,歷屆狀元之才哪個不是秉燭苦讀十年才得回報。你可見過走萬里路就能當上狀元的?若是如此,那行腳的客商,打馬的驛使不都成了狀元?”
陸平安搖頭道:“非也,狀元之才固然難得,但我大虞朝的江山,可曾是靠著秉燭十年苦讀掙來的?沒了行腳的客商,打馬的驛使,又哪里來的市井繁榮,訊息無阻?”
楚南瀟看向面前連續兩次頂嘴的書呆子,有些不喜道:“書猶藥也,善讀可以醫愚。這才幾日,你竟愚昧至此?”
“算了,我不與你爭辯。總之自明日起,你需得按時去監學讀書!”
楚南瀟語氣明顯帶著上位者的命令意味,這種態度往往因人而異。
“不去!莫說明天,就是監學開在我家門口,也不去!”
陸平安可不慣著對方,他又不打算走讀書這條路,難不成還要他拎著石鎖綁著鐵砂袋去國子監練功?
他又不是許敬元!
再者,前有鴻臚寺的‘媒官’來找,緊跟著祭酒家的公子就來勸他回監學讀書,這其中要是沒有彎彎繞他是不信的!
指不定對方憋的什么壞屁等著他。
見陸平安油鹽不進,楚南瀟終于不再遮掩,直言道:“你若是不來,下次來的可就不是我了。”
“不是楚兄?難不成是令尊打算親自來請?這可如何使得,不妥不妥!”
“你...”楚南瀟險些岔了氣,這書呆子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莫說他父親事務繁忙,就是閑著也不會為了一個文采平平的呆子屈尊。
“不是家父,是宋治,宋小侯爺!”
說完這句話,楚南瀟心氣才順了些許。
宋治...陸平安心里一沉。
這姓楚的果然沒憋好屁!
“楚兄且慢!”
眼瞅著楚南瀟快要走出府門,陸平安忽然心生一計。
“又有何事?”楚南瀟語氣頗為不耐。
陸平安有些難為情道:“楚兄,此乃私密之事,我們到這邊談。”
說著,陸平安拽著楚南瀟跟做賊似的來到自家墻角。
“到底何事?”
他本不愿做那茍祟之事,但架不住對方力氣忒大,簡直跟個粗鄙武夫似的!
被拽到墻角,楚南瀟掙開袖子,心里愈發不快樂。
這姓陸的似乎有些克他。
“楚兄,此事說來話長......”
幽幽一嘆,陸平安神色悵然。
“楚兄既然提起了宋小侯爺,那想必對我的事有所耳聞。”
“實不相瞞,那宋家小姐乃是千金之軀,外貌身段更是珠圓玉潤,豐腴多資,不說巧奪天成那也稱得上是端莊持重,有大家風范。按理說在下能被此等佳人相中實乃天賜的福澤...”
聞聽此言,楚南瀟目瞪口呆,宋家小姐何時竟如此優秀了?
“如此福澤,我身為堂堂七尺男兒本不該相拒,可...可我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啊!”
“難言之隱,莫非......”楚南瀟下意識看向對方腰際。
陸平安以袖遮面,另一只手連連擺動,示意不要再往下說了。
“總之,非我不愿承受佳人之情,實乃佳人承受不了我之缺陷。”
“楚兄切莫將此事告知他人,否則我也無顏茍活于世了!”
楚南瀟眉頭微皺,有些不確定道:“你誆我可以,可要是誆了小侯爺......”
“我身為八尺男兒,怎會隨意開此等玩笑?”
“等等,楚兄什么意思,莫非還打算將此事告知旁人?”
“你最好是。”楚南瀟定定的看了眼陸平安,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原地,陸平安收攏情緒,面色平靜的看著楚南瀟走出府門。
眼下除了去朱雀大街赤條條的跑一圈之外,也只有這個辦法能讓那位宋家千金放棄了。
至于他口中的難言之隱...
不喜宋家,想將那宋治套上麻袋灌滿碎石丟進河里便是難言之隱!
轉身回府,身后老管家陸良亦步亦趨的跟著。
“公子,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陸平安停下腳步看向陸良。
“你都聽見了?”
陸良無奈點頭。
你二人在那邊大聲密謀,老夫想聽不到都難。
“哪來的真假,我本來也沒說自己到底有什么難言之隱,說到底都是你們自己瞎猜的。”
“那公子到底行不行?”
陸平安很想說一句‘肯定比你行’,但本著尊老愛幼的基本禮儀,他還是拘謹的說了一個字。
“行,很行,超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