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局？書局好啊……”

薛九娘一時轉不過來彎，李觀棋跨度太大了她有點懵。

經過李觀棋一番介紹，她才明白過來。

“書局安安穩穩，倒是個好營生。”

薛九娘點了點頭。

她又沒有修為在身，雖然有些積蓄，但脫離教坊司之后，總歸是要找點事干。

出入教坊司的客人，讀書識字的不在少數，關于書局她也聽說過一些。

奉陽有那幾大書局，由儒家把持，有許多壟斷書籍，利潤豐厚。

除開幾大書局之外的小書局，利潤就薄了。

賣一本書就賺個幾文錢，撿大書局看不上的小錢，也不至于餓死。

“妾身還有點積蓄，不指著掙大錢，開書局挺好的。”

薛九娘笑道。

要是能幫上李觀棋，那就更好。

“那就這么定了？”

“嗯，妾身回去之后就開始籌備。”

…………

從修繕處回來，李觀棋再度坐在案前。

關于書局的事，他和薛九娘已經商量完了。

重新開一個太費事，光是裝修就要幾個月。

最后，倆人一合計，決定從別人手里盤一個現成的書局。

這樣就快多了，三五天時間就能搞定。

“除此之外，還需要造勢……”

李觀棋思索。

上次《秦香蓮》火爆，除開戲本本身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教坊司提前炒好了熱度。

這一次，就要靠他自己了。

“先花錢請些說書先生，先用評書預熱……”

李觀棋自語一句，又搖了搖頭。

話本畫冊需要等書局開業，不過說書可以提前。

對于那些說書先生來說，不少評書可能都沒看過，全靠口口相傳。

不過，光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僅靠說書先生自發一個個小范圍傳播，效率太低。

還需要一些其他手段。

“嗯……有了！”

李觀棋想了想，又喚來寧珠。

“寧珠，辛苦你跑一趟各大茶館酒樓……”

…………

兩日后，一座二層小茶樓中。

明明不是飯點兒，茶樓上下卻坐滿了人，各自桌上都點了些酒水吃食，齊齊盯著門口。

不一會兒，一個說書先生推門進來。

“杜先生，等了半天，可把您盼來了！”

“是啊，您快落座，大伙都等著聽呢！”

見說書先生進門，客人七嘴八舌開口。

“好嘞，各位爺稍等，容我喝口水，這就開講！”

聽眾人催促，說書先生趕忙加快步伐，走到堂中坐下，拿起醒木。

“今兒個咱就接著說，這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第七回，也是最后一回！”

“上回書說到，這游船之上，杜十娘事到臨頭，才得知李甲要將她賣給他人，三人在船頭對峙。”

“卻說這杜十娘，本來以為李甲忠厚老實，是個可以托付終身之人，卻遇上了這種變故，頓時一片心如死灰。”

“于是她拿來百寶箱，取鑰開鎖，這箱中上下幾層，皆是抽替小箱，光是抽出第一層，就叫李甲晃瞎了眼。”

“只見第一層中，是翠羽明王當，瑤簪寶珥，少說也值個八百兩銀子！杜十娘手一揮，就將這層中寶貝全投入大江之中！”

“而后，她又抽出第二層……”

說了半個多時辰，說書先生擺了擺手，示意口干舌燥了，得休息片刻。

見先生休息，茶樓里頓時喧鬧起來。

“好！杜十娘好啊！換我我也這樣，寧可沉了這百寶箱，也不能便宜了李甲！”

“要說這李甲，也是鼠目寸光！就圖那么點錢，就要賣了杜十娘！要是老實一點，那百寶箱里的錢，日后不還是他兩個花？”

“這些當官的都是這樣，上任之前挖個坑把良心埋了，一個個又蠢又壞，忘恩負義！”

“誰說不是！就我鄰居之前，想求人幫著置辦個店面，結果那當官的收了錢，轉頭就不認人！”

聽書的客人議論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

說書先生對著壺嘴灌了口茶水，又抹了把嘴，心里舒坦。

聽客憤怒也好，夸贊也好，都是對他和評書的肯定。

“編出這段書的先生，當真是大才！”

他心里暗贊一句。

兩日前，有人將《杜十娘》評書交給他，一并給了些銀子，讓他說書。

說來也怪，這一說之下，他生意一下子火爆起來，不少茶樓酒館上趕著請他！

沒辦法，奉陽說書先生多的是，但會說《杜十娘》的，就不多了。

雖然他們也不藏私，學會《杜十娘》的說書先生越來越多，但奉陽的酒樓茶館更多！

尤其是許多火爆的酒樓，點名要會《杜十娘》的先生說書！

…………

又是三日之后，薛九娘的書局開業。

還沒開門，門口就烏壓壓擠了一大批人。

“《杜十娘》的話本，這里賣不賣？差兩回沒聽著，急死我了！”

“后面排著去，我買兩本！”

“那你先往后站，我買五本！”

“什么？還有小人書？給我也來五本！”

書局剛一開業，瞬間生意火爆。

來的都是被之前的評書，以及李觀棋名頭吸引來的顧客。

沒辦法，雖然杜十娘的故事，寫得沒有秦香蓮那么解氣。

但實在太接地氣了，甚至每個人身邊都能找出來例子！

一個普通老百姓，可能沒有考試及第的丈夫，也可能沒去過教坊司。

但沒被官員欺負，沒被人拿空頭支票騙過的，可就太少了！

而《杜十娘》，講的就是這樣的故事！

再加上大大小小酒樓茶館的傳唱。

《杜十娘》的熱度，直接爆了！

甚至，大有超過之前《秦香蓮》的架勢。

…………

又是三日之后，一張卷宗送到李觀棋案前。

“有百姓在大理寺門前請愿，請求徹查這種官員？”

李觀棋掃了一眼，露出笑意。

這比他想要的效果還要好。

居然有不少百姓看完之后義憤填膺，自發去大理寺請愿！

“嗯，大理寺那邊說，監察百官歸咱們管，狀子就交到咱這來了，其他百戶總旗覺得太寬泛，不知從何查起，暫時沒人接。”

寧珠老老實實應聲道。

“哈哈哈，沒人接？那正好，我來接！”

李觀棋大笑，扔下卷宗。

這些天里，他也沒閑著。

順著兩人生平的線索，人證物證已經搜集了不少。

“傳我令，此案由我李觀棋立案，開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