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海水斗難量，可笑虔婆意不良。”

“料定窮儒囊底竭，故將財禮難嬌娘。”

“鯉魚脫卻金鉤去，擺尾搖頭再不來……”

李觀棋提筆沙沙書寫。

杜十娘的故事，從燕都教坊司名妓杜十娘結識富家書生李甲開始。

杜十娘有從良之志，遇上李甲苦苦相求，于是動了托付終身之意。

向老鴇說明情況之后，老鴇表示拿出三百兩銀子，就可贖出杜十娘，但卻扣下了她的積蓄。

李甲家中不愿出錢，杜十娘拿出縫在被子里藏下的錢，兩人又東拼西湊，好不容易才湊夠贖身錢。

臨行，教坊司姐妹假裝送行，將百寶箱悄悄送還給杜十娘，李甲并不知情。

事成之后，李甲卻變了卦，覺得攜妓女而歸難以向父親交代。

而后，更是偷偷決定將杜十娘賣給他人，要了一千兩銀子的價。

最終，臨到要成交時，杜十娘才發現真相。

她站在船頭，打開自己的百寶箱，一邊痛斥李甲，一邊將一件件金銀珠寶拋向江中，最后自己也跳進滾滾江潮。

這故事前后，和沐匣的經歷倒是相差不大，只需要順應大乾的風土人情略作修改即可。

“……完成了。”

一個多時辰后，李觀棋擱下筆。

他寫的是話本，也是最重要的原文。

后續還需要根據原文改編成評書和畫冊。

揉了揉手腕，李觀棋沒有立即動手改編，而是新取出一張紙。

他提起筆，刷刷寫下幾個地址。

“沐匣，貪墨紋銀約十萬兩，一萬兩藏在家中地磚下，地址城西通玄街第76戶，五萬兩藏于城西私宅，地址城西三甲第街……”

“趙柱棟，貪墨紋銀約三百萬兩，分二十七處藏匿，私宅地址……”

這是他從兩人生平中看到的貪污證據。

寫下杜十娘，是為了把事情鬧大，讓這兩人暴露出來。

找出貪污的證據，才是真正拉兩人下馬，乃至于扳倒兩人身后靠山的關鍵。

檢查一番之后，李觀棋喚來寧珠。

“大人，什么事吩咐？”

“你帶人去這幾處搜集證據，動作快些，有收獲就先告訴我。”

李觀棋挑出幾個地址，抽了條紙寫下，交給寧珠。

“是！保證不辱使命！”

寧珠眼前一亮，接過紙條興沖沖點人去了。

這種任務要是成了，也都是功勛，不少總旗都是親力親為，不舍得讓給麾下小旗。

打發走寧珠，李觀棋再度伏案。

話本寫完了，接下來就是準備評書和畫冊。

評書方便，需要改動的地方不多，能方便說書先生講述就行。

至于畫冊，倒是費了他不少功夫。

畢竟，畫冊字少，想要用小人書的形式講明白整個故事，那需要畫的就多了。

好在奉陽畫插畫的師傅很多，也不需要他親自去畫。

只要把每頁畫大致的內容描述出來就行。

兩個多時辰后，李觀棋直起腰。

“呼……完事！”

打量著面前三份書稿，李觀棋滿意點頭。

這里面，話本和評書都是一步到位的，直接交給書局去印刷就能開售。

畫冊則麻煩一些，需要找師傅畫好，再刻出模板印刷。

不過，總歸也不用多少功夫。

他接觸到的都是些貪官，動輒就是萬兩白銀起步。

可請一個好些的插畫師傅，在連上刻模板的錢，總共也要不了十兩銀子。

“等九娘醒來，和她研究一下書局一事。”

李觀棋自語一句。

之前薛九娘托人找書局賣話本，費了不少功夫，還損失一個貼身侍女。

不如干脆自己開一個，省得麻煩。

按奉陽的物價，開個小點的書局，兩三千兩銀子足夠了。

反正現在薛九娘已經脫籍，不用再去教坊司，剛好謀個其他營生。

如果話本暢銷，那用這個開局應該是十分炸裂的。

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大人！出貨了出貨了！”

寧珠興沖沖推門進來，遞上一張報表。

“屬下按這幾個地址去查，查到的東西都整理出來了！”

李觀棋接過一看，滿意點頭。

他讓寧珠查的是關于沐匣的部分，果然有所收獲。

相比之下，趙柱棟官位更高，還有王家作為保護傘，貿然去查可能受挫。

而沐匣就不同了，是近日才搭上薛家的線，肯定要好查一些。

“嗯，繼續吧，全部查完。”

李觀棋吩咐一句，拿起報表起身。

他要去一趟總事院。

顏仲卿讓他放手去做，他有了進展也得及時通氣。

給對方個心理準備，真動手時調遣人手也方便。

到了總事院，就看見黑色小樓平平無奇，不見霧氣環繞。

“指揮使又出門了？”

李觀棋見狀，轉去敲公仲的門。

北鎮撫司定理一，顏仲卿不在司里，公仲就肯定在。

果然，房門很快打開。

“你這是要對趙棟柱和沐匣動手了？動作挺快啊！”

公仲接過報表看了兩眼，而后點頭。

“行，等指揮使回來，我轉交給他。”

從總事院回來，李觀棋又轉到內院修繕處。

這是司里官吏受傷之后可在此療養，有顏仲卿的面子，薛九娘也暫時被送到此處歇息。

修繕處內部像醫院病房一樣，是一個個單獨的小隔間，門口寫著名牌。

找到薛九娘那間，李觀棋推門進去。

屋內，薛九娘躺在床上，胸脯一起一伏，恢復了紅潤臉色，已經沒有大礙。

傍晚時分，薛九娘悠悠醒轉。

她坐起身來，一見到李觀棋，頓時臉色羞紅。

“小郎君，對不起……”

薛九娘頭都快低到地上了，認錯態度誠懇。

“妾身自作主張，結果中了招，害小郎君奔波……下次妾身有什么決定，一定和小郎君商量著來！”

賈府詩會之時，她身中蠱毒懵懵懂懂，但也辨認出李觀棋聲音。

想到這，薛九娘眼睛里又一閃一閃。

雖然但是，那首詩真的很有氣勢啊！

“無妨，都過去了。”

李觀棋擺了擺手。

“全套的奴籍文書都拿到手了，跑一趟官府走完流程就能脫籍。”

將奴籍文書取出，放在薛九娘眼前，李觀棋再度開口。

“說起來……有沒有興趣開個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