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書看著這厚厚一堆的資料。
他再也無言以對了。
但是這案子卻的確不是他干的,他只是一個一時起了貪心的普通人。
原來,他并不叫侯文書,他只是一個廣陵縣的一個普通平民趙小五。
當時,他在沿途中遇到了侯文書,于是,就去和他攀談了幾句。
這才知道,侯文書是新任押糧官,侯文書第一次進京,雖然是官道,畢竟沒有走過。
于是,他就向趙小五打聽沿途的情況,風土人情之類的。
趙小五人也很實在,就和他聊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相熟了。
后來,趙小五要回家去收了,也就和侯文書分道揚鑣了。
可是幾日之后,趙小五去他媳婦的娘家時,卻在路上看到了侯文書的車馬,他以為有遇到了他,就走上前去,打算和他暢飲一番。
等他走到了地方才發現,根本沒有什么侯文書了。
人不見了,車輛旁邊還有打斗的痕跡。
趙小五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在這里等了很久,還是不見侯文書出現。
于是,趙小五一時升起了貪念來。
他是一個普通平民生活壓力大,可是聽說這當官很是不錯,因為之前和侯文書相熟,他對于押糧這些事已經全部了解了。
就連‘磁粉鐵筆’侯文書也拿給他看了看。
當時讓趙小五十分崇拜,侯文書也是一個小小的押糧官,自然很喜歡這種吹捧。
所以,他還將這個筆怎么用之類的,以及以前發生的空印案和胡惟庸案怎么回事之類的全部給趙小五吹噓了一番。
這讓趙小五對于這些事情,都有了了解。
還有什么李琪和呂妃的風流韻事啊,李善長和胡惟庸的事情啊,胡惟庸不聽李善長的話,這才被李善長害死之類的,添油加醋的大說特說了一番。
侯文書覺得對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也不會有什么危害,就什么都不保留的說出來了。
正是因為這樣,趙小五對于這些事情也算是知道了一些,現在侯文書已經不見了,說不定就是被土匪給綁了,但是這官家的糧食還在這里。
趙小五原本是想將這批糧食自己吞了,可是他想到朝廷丟失了這么多的糧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到時候若禍上身就麻煩了。
倒不如自己冒充侯文書的身份去替他將這個糧食給交了,也順便看看這大明的都城怎么樣。
說不定還有什么獎賞之類的呢!
反正他對于侯文書的事情也了解很多了。
所以,他就冒充侯文書從官道押送糧食前往金陵。
沿途中也遇到了很多驛站,他只去過一次,別人讓他出示公文,讓他簽字。
可是他哪里會寫字啊,他最多會寫幾個數字。
加上每個人的筆記不同,這樣去寫就很容易穿幫了。
因此,他就不進驛站休息了,由于他本來就是普通農民,有一身自保的本領,什么野菜野物都可以充饑,就這樣慢慢地就到了金陵城了。
到了金陵城就很方便了,這里的人都見多識廣,隨便一問就知道糧食應該往哪里交了。
他就將糧食交到了戶部登記,并毫不掩飾地使用“磁粉鐵筆”把數字寫在了公文之上。
這種大搖大擺的方式,直接就被錦衣衛逮個正著,將他抓住打入了詔獄。
進了詔獄之后,還沒有挨幾鞭子就全部都招了。
他只是將他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至于冒充朝廷命官這個事情他還是隱瞞了。
畢竟這個是直接要掉腦袋的。
至于其余的信息,對于他來說又沒有什么妨害。
果然,他說出了這些之后,在錦衣衛詔獄也就不在受苦了,而是每日好酒好肉的生活著。
這比他當百姓可以舒服太多了。
后來,就被刑部的人押到了這里。
三法司的官員聽完了趙小五的描述,認為這是他編的,十分的荒唐。
只有朱柏認為他說得是真的。
他剛才看那些資料的時候,完全是看不懂字嗯樣子。
而且從他的神色來看,也的確不像撒謊。
朱柏為了驗證真假,他起身走到了趙小五身邊,拿起了他的手。
他手上有著厚厚的老繭,皮膚也有些黑鄒,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讀書人一個官員能有的樣子。
而是一個長期耕地務農的百姓才有的特殊標志。
他沒有撒謊。
他道聽途說的一些消息,居然幫助了朱柏成功拿到了呂妃和李琪暗中有私情的證據。
這實在是好笑。
就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和人口失蹤案有關呢!
于是朱柏說道:“諸位大人,你們看吧,這個趙小五身上的這些特征就足以證明他說得話了,如果你們實在不信,可以去他家調查也是一樣。
就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和你們說得案子有關呢?
最多也就是冒充朝廷命官這條罪過,但他將糧食送到了金陵,而不是在途中遺失,也算是有功一件,這樣一來一去,功過相抵,也就罷了。
對于一個百姓小懲一下也就算了。”
唐文彬見朱柏有意要弄走趙小五,他想去了之前他們商量的對策,一定要將此人除掉。
所以,他不同意朱柏的說法。
“湘王,你說他所言是真,身份是百姓但是你怎么能確定侯文書的失蹤于他沒有關呢?說不定就是他將侯文書殺害,然后才來冒充他的。
所以,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他必須在刑部大牢關押。”
朱柏見這唐文彬如此強硬,他態度也變得更加威嚴。
“現在一切都是猜測,你們有什么資格將他留在刑部!
他先前就是在詔獄的,本王不追究你們硬床詔獄之罪都算是看在彼此都是執法部門的份上,給你們一個面子。
現在這個趙小五是錦衣衛辦案的一個關鍵人物,你們要押走,就是阻礙錦衣衛辦案,后果自負!”
說著,他給了后面錦衣衛一個眼色,讓他們上來將人帶走。
唐文彬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已經咬牙切齒,不管不顧了。
他記得李善長說的不惜一切代價。
他見錦衣衛將趙小五將人帶走,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魚死網破。
朱柏帶領錦衣衛的人剛剛走出刑部大門不遠。
一根雕翎劍就射向趙小五的胸膛。
趙小五一命嗚呼了。
朱柏大怒。
“這幫人現在這么勇了嗎?
來啊,給我殺進去!”
錦衣衛也被氣憤至極,聽到朱柏的號令一個個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朝著刑部沖去。
刑部的人卻關上了大門。
“給我撞。”
朱柏讓人撞開。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將錦衣衛全部圍住了。
為首一人大聲說道:“錦衣衛聚眾鬧事,全部拿下。”
朱柏大為佩服,在心里自言自語道:“這誰啊,敢搞錦衣衛,牛的!”
于是,朱柏站了出來,問道:“來者何人,可知錦衣衛是什么機構?”
此人哼了一聲,道:“五軍營左掖軍統領費常安!”
“費聚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
朱柏呵呵一笑!
費常安見朱柏對他不屑一顧,他本就是被人利用的,自然沒有人告訴他錦衣衛指揮使是誰。
面對這種挑釁,他哪里還有耐性多說什么。
于是,他拔出佩劍,指著朱柏,吼道:“全軍聽令,拿下錦衣衛,活捉此人!”
“是”
隨著費常安一聲令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左掖軍就對錦衣衛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