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塵突然感覺自己雙腿仿佛穿上了卡卡羅特用來負重的靴子，沉重不已。

有一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

他動彈不得。

柳歌是他在魔音教的名字，不會有第二個柳歌了。

也就是說，現在該他走上去了。

柳塵和厲飛塵一樣是臥底，甚至比厲飛塵的處境還要危險。

他甚至有一種自己看到了鳳清霜笑容的錯覺。

鳳清霜已經等不及想讓他死了。

“喲，柳大忙人，該你了，你不會是臥底吧？”

楚傾明這話自然是開玩笑，好朋友之間的損法就是這樣，但從他的笑容中就可以看出他根本不相信柳塵會是臥底。

還真是。

柳塵在內心里回了一句后，強作鎮定，學著半開玩笑地說道：“監獄長是臥底，我都不會是臥底。”

“說的也是，小爺我多聰明，任何臥底在我面前都將繩之以法，我的兄弟怎么可能是臥底？”

楚傾明用手拍了拍柳塵的后背，笑道：“快去吧。”

我快不起來啊……

柳塵頓覺頭暈目眩，感覺天地都發生了顛倒，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吐出來。

他發覺許多人在看著自己，明白自己現在不能露出一點破綻。

哪怕是一點破綻，都會被懷疑。

不要慌，自己還有師姐給的底牌。

柳塵想起了師姐古靈月提到的方紫淵，那位魔音教幾年前消失的最強長老。

據古靈月所說，方紫淵是被崇武門抓住了。

現在還在崇武門。

自己如果在登上高臺問心鏡測試前還沒有想到辦法，那就提前說出這個名字，鳳清霜肯定會留他一命。

方紫淵和他的性命誰重要？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鳳清霜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他現在還活著很有可能只是鳳清霜想玩弄他。

柳塵在眾人的目光下，平靜向前，步伐不快不慢，如同平常走路般隨意。

沒有人會想到柳塵內心里在想什么，也沒有人會猜到柳塵的臥底身份。

“剛才我確實沒想到厲飛塵會是臥底，那可是執法峰的弟子，聽說來我教十年了，記得柳師兄也差不多，不會……”

“放你馬呢！我柳師兄會是臥底？”

“放心好了，誰是臥底，柳師弟都不會是臥底，他可沒有正道那么圣母。”

周圍的弟子們討論起來，柳塵在宗門里的名氣不算高，但也不算很低，一直排在中游微微偏上。

柳塵的風評是比之前的付向明要好的，畢竟他道德水平沒有付向明那么高。

在魔教里，你道德水平過高是會被人懷疑的，既然要當臥底，就得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線，做一個沒有米線的人。

柳塵不會拿自己命開玩笑，一直塑造的是一個沒有米線的人設。

可不管他風評再怎么好，都還得面對問心鏡。

有什么辦法讓鳳清霜看不出來嗎？

自己的屏蔽石會比厲飛塵的更好嗎？

當然不會。

柳塵不會將希望寄托于屏蔽石上面，他不敢賭。

如果賭輸了，自己怕是會受到連反應都來不及的即死攻擊。

那還有什么可以翻盤？

柳塵先思考問心鏡到底是什么作用。

首先，問心鏡可以讓人暴露自己內心里的想法，將自己面對問題時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你再怎么暗示自己不是臥底，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自己演技再強大，也沒有如此強的心理素質，騙自己這種事情大多只有在前世那些小說里才會發生。

他也不會什么催眠術，沒法對自己進行催眠。

而且現在就算會也沒用了，他總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一枚硬幣，對自己進行催眠。

他也就知道硬幣懷表催眠法了，鑒定為看電影看的。

自己還有些什么寶物沒用？

雨夜帶刀不帶傘，別說雨了，晚上都還沒到。

全神丹，提升自己的五感。

提升五感自己怕是更容易被問心鏡問出問題，更別說他還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嗑藥。

魔音教的眾人還不瞎。

他現在做任何異常舉動，都會被鑒定為臥底。

自己還有什么？

柳塵大腦飛速運轉，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高臺面前，再向上幾步就要登上高臺了。

他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位都像是在排斥著繼續向前，越是靠近越像是沉入深淵。

柳塵全身都在抗拒著接近鳳清霜，鳳清霜仿佛就代表著死亡。

他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等等……

柳塵想到了情欲石。

自己三個月獲得的寶物，至今還沒有發揮出作用。

首先情欲石的作用時間太短了，只有三秒，只有在戰斗中好使。

其次，冷卻時間太長，用過一次就需要等一個月。

如果自己情欲爆發，那情感就完全被下面說支配，使用了男人的大腦，真實想法恐怕就只剩下了愛。

就是這愛情跟普通人所想的那種愛情有些不一樣，是更為純粹的愛。

還好自己身上帶著情欲石，還有操作空間。

但如果自己在問心鏡面前說出那些污穢之語，不還是會被當作臥底嗎？

這不就證明自己屏蔽了問心鏡嗎？

那要什么情況才行？

柳塵一步步向前，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高臺之上，距離鳳清霜不到一丈。

最多還有五步，他就要走到問心鏡面前了。

怎樣的情欲能讓他表現出對宗門的忠誠？

他看向了鳳清霜，發現鳳清霜眼眸深處仿佛印著愉悅，她大概很樂意看見自己的死亡。

看樣子就算自己暴露了，鳳清霜也可能會給自己這個玩具一點兒時間，或許還會說幾句話。

柳塵決定拼了。

他終于走到了問心鏡面前，聽到了那句話。

“你是不是臥底？”

在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柳塵便做出了決定，讓情欲爆發了。

下一瞬間，問心鏡觸發，柳塵的身體仿佛不再屬于自己，任由無窮無盡的情欲將自己吞噬，只剩下本能。

一切都寄托在了情欲之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柳塵興奮地大喊道：“我是鳳清霜的狗！”

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所有人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天地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