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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驅車來到了大溪鄉鎮上。
程文安讓余富貴停車,到鎮子上一家超市內,買了些東西。
空著手去,總歸是不禮貌的。
過了鄉鎮,再往前走,路況就不太好了,幾乎都是黃泥土路,坑坑洼洼在所難免,有些拐彎處,又小又窄,余富貴不得不減慢速度。
又一個小時后,來到了楊玉馨所在的村子。
“安子,你來過楊玉馨家里?”見程文安如此熟悉環境,余富貴好奇的問道。
“沒,第一次來。”程文安說道。
正當余富貴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程文安示意停車。
這邊的地形,類似于丘陵地區,故此,每戶人家的房子,不是挨在一起的,而是相隔個幾十米或是幾百米,房屋前后,都有農田或是菜地。
楊玉馨家,在馬路邊上不遠處,一棟連排土坯房,看樣子,房子還有些年頭了,房子邊上,還有兩棵十幾米高的李子樹。
車子停在路邊,程文安下車,沿著一米寬的土路,走了不到七八米,就到了楊玉馨家。
前世他來過這里,認得路。
還沒靠近房屋,遠遠的,程文安就見到,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小女孩兒,正蹲在樹下,和一只橘黃色的小貓玩耍。
見到程文安和余富貴靠近,小女孩兒一把抱起貓,迅速的跑進了屋子里去。
沒一會兒,小女孩出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農家姑娘。
“文安,是你嗎?”見到程文安,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動的說道。
“嗯,是我。”程文安點了點頭。
突然,姑娘一個上前,緊緊的抱住了程文安,眼中有晶瑩的淚水涌出。
程文安也沒說話,靜靜的擁抱著姑娘,他知道,這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這些年,承受了太多苦楚與委屈,見到他,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未婚先孕,本身就容易遭人詬病,更何況,孩子的父親,楊玉馨一直都沒有說是誰。
畢竟,那時候的程文安,進了監獄,要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一名‘罪犯’,楊家人絕對不能夠接受,必定是要勸楊玉馨把肚子里的孩子給打掉的。
所以,不管楊家人怎么逼問,楊玉馨就是咬死不說。
可想而知,她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受到的壓力,有多么的大。
背地里的指指點點,污言穢語,有時候,能夠把人逼瘋。
上一世,得知楊玉馨有了孩子,程文安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所以,狼狽的逃離了。
而楊玉馨,苦苦等待了八年,結果卻是程文安一走了之,從此不見影蹤。
多年后,程文安再次回到南市,從余富貴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余富貴一邊道歉,一邊狂抽自己耳光,說要不是當年自己多嘴,也不會讓程文安遠走他鄉,致使好兄弟妻離子散。
程文安沒有怪余富貴,天意弄人,那時候,余富貴也不知道真相,余富貴怕自己年輕氣盛,要是一見面,一沖動,拿刀捅了這對不存在的‘狗男女’,程文安就要再次進監獄。
人生能有幾個八年可以虛耗?
站在兄弟的立場上,余富貴沒有做錯。
程文安只是怪自己,怪自己內心不堅定,怪自己太過自我,怪自己太不是東西了。
那一天,程文安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鉆心般的疼痛,只好借酒精來麻醉自己。
就算程文安想要彌補過錯,也沒有了機會。
楊玉馨忍受著旁人的白眼,獨自一人把閨女養大,其中的艱辛和委屈,不足為外人道。
她的性格,又是那么的倔強,從不求人,也不接受余富貴的施舍,寧愿一天干十幾個小時的累活。
長期如此,使得楊玉馨的身體,不堪重負,等到閨女長大成人,心中支撐著的信念,也漸漸消散了,
又或許是等待了八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心早就死了。
卸下了重擔的楊玉馨,也沒了活下去的念頭,加上身體的過度透支,沒多久,人就沒了。
至于女兒,已經不認他了,確實,他不配為人父。
至死的那一刻,程文安內心依舊是難以釋懷,多年下來,愧疚感早已吞噬了他的整個身心。
現在,重生一回,程文安發誓,一定要讓楊玉馨和女兒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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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兩人久久擁抱在一起,讓程文安身后的余富貴有些膩歪,不由的輕輕咳嗽了幾聲,提醒撒狗糧的兩人,還有別人在呢,注意點兒影響。
聽到咳嗽聲,兩人這才分開。
不過,心情依然很激動。
“媽媽...”這時,一旁的小女孩兒弱弱的喊了一聲,抱著楊玉馨的大腿,躲在楊玉馨身后,怯生生的看著程文安。
“心心,這是爸爸,快喊爸爸。”楊玉馨眼中,仍殘留著淚水,哽咽的說道。
“爸爸?真的嗎?”小女孩兒眼睛閃著光,緊緊的盯著程文安。
“嗯,他就是你爸爸。”楊玉馨重重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也有爸爸了,我不是沒人要的野種。”小女孩兒興奮的說道。
這一刻,程文安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樣,那么的疼,那么的心酸。
童言無忌,同樣,孩童的話,也是最純真的,不帶一絲虛假的。
“玉馨,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值得。”楊玉馨露出了輕快的笑容。
“心心,我是你爸爸,以后,要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爸爸,爸爸幫你揍他們,好不好?”程文安蹲下來,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溫柔的說道。
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閨女兒,他一直想要呵護在掌心中的寶貝,上一世沒能盡到父親的責任,這一世,他會陪伴著閨女成長。
“好啊,爸爸,村里的孩子都說我是沒人要的野種,也不和我玩,前幾天狗娃子還推了我一下,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走了,心心和媽媽都很想爸爸,媽媽睡覺時還哭了呢。”小丫頭咬著手指頭,眼神里的渴求,是那么的讓人心疼。
“好,爸爸不走了,爸爸會一直陪著你們的。”程文安強忍著淚水,可還是流了出來。
“爸爸,你怎么哭了?”
“爸爸這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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