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染坊讓真來開了眼界：五口大鍋灶擺在眼前，鍋灶旁是幾十口大缸，大缸里浸泡著五顏六色的布匹，抬頭看去，天空早已被晾布架遮得嚴嚴實實，晾布架上掛滿了染好的布匹，除此之外，還有無數的攆布石、卷布軸斜靠在杠旁。

忽然傳來一陣雄厚的聲音：這就是今天來的學徒吧。

“是的”，那女子連忙應和道，隨后看向真來：“這是管家老爺，過來問好。”

真來問了好，那老管家說：“進里屋吧，跟你講講身契的事情。”

“當學徒和當工人不一樣，沒有薪水，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但是有些補貼，月末每個學徒能領兩百文。”老管家坐下來吐著煙。

真來點了點頭。

“你是想干幾年？”

真來思索了一會兒，道：“你看干幾年好，我初來乍到，不懂行道。”

老管家撣了撣煙灰，“簽一年，末了再說。”隨后便從抽屜里抽出了一張契紙。

真來按老管家的指示填了契約后，便被安排到晾布那里干活去了。

真來干了些許日子，每天只是單純重復著晾布的工作，對于真正的染布今天下來完全不懂，真來想著盡早學點染布的本事。

于是真來每當晾完布，便去老師傅那里看煮布、染布，可每次走到哪兒看不了多久，便會被老師傅支開，或者到了技術活的時候，老師傅便遮住了自己的動作。

縱然如此，真來依舊很執著于看著老師傅干活。

真來知道學藝沒有白學的道理，于是趁著自己閑暇之際幫老師傅打打下手，下工時候，便尋思和老師傅搭搭話。

就這樣日子走著，一個月過去了，真來學會了晾布、對于染布和煮布也學了點。到了發補貼那天，真來揣著這些補貼依舊像往常一樣和老師傅搭話，真來感覺自己和老師傅算是比較熟了，于是琢磨著請老師傅下館子，便張口向老師傅發出邀請，老師傅也不含糊，滿口答應著，就這樣，真來第一月的補貼全請請老師傅下館子，老師傅對于這個年輕人的慷慨也是很感嘆。

雖然真來忙前忙后地幫老師傅打下手，但老師傅依舊會對自己的技術閉口不談，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每當老師傅到了技術活的時候，很少支開真來了，遮擋地也沒以前嚴實了。

真來在染坊里學著過著，對于染布、煮布也逐漸有了些許了解。也開始幫著老師傅染布、煮布、攆布、卷布等。

對于真來而言，懂得這些其實遠遠不夠，真來好奇的是那五顏六色的染料桶里面的染料是用什么做的。這項技術真來是一無所知，每當染料桶見了底之后，老師傅便會把染料桶提入料坊里面，關上門，之后，等再看見染料桶，里面早已裝滿了染料。

終于有一天，真來忍不住問起了老師傅那染料的事，老師傅沒有詳細回答，只是簡單說都是植物染料染的。其余的便閉口不談。

將近兩個月了，真來除了向老師傅了解到是植物染料，向其余同樣干活的學徒了解到染料有茜草、紅花、黃梔子，對于別的能用于染色的原料，也就只有老師傅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