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這是一個超距聲波隧穿放大器。”

張演盯了韋德三十秒：“能說人話不？”

“哦哦，好。要說清這點事，還得從1966年開始……”

“能不能概括到三句話之內？”

韋德尬笑了一下，慢吞吞道。

“額，我們都知道聲音的傳播需要介質，而在宏觀的真空中無法傳播。但根據量子力學與神力學對微觀世界描述的共同點，曾經有科學家推論，如果真空距離足夠近，聲音依舊有一定概率穿過真空，完成完美的黃金隧穿?！?

“這種……聲波穿過沒有介質的真空傳播的假設現象被稱為聲音隧穿。它曾經需要特定的材料以及極其復雜的實驗方法，而且效率不高。”

“直到——”

“將近一百年前的2023年7月14日，芬蘭韋斯屈萊大學的物理學家耿卓然（Zhuorangeng）和伊拉里·馬西爾塔（Ilari J.Maasilta）發表出的研究成果，這一現象才有了新的意義。”

“他們發現在兩塊相聚極近（1e-7米，百納米量級）的氧化鋅（ZnO）晶體材料之間，首次真正實現了聲音隧穿，也就是說聲音可以在真空中傳播！”

韋德越說越起勁，張演也不好打斷，恰好惡補一下近現代科學史。

“而在2023年至今的近百年內，經歷過多次不同學科革命的人類科學，也早已走上了與一百年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第一次材料學革命的出現，更給了聲音隧穿效應得以施展拳腳的廣闊天地……”

韋德也察覺到自己說個不停，立刻拿起手中紐扣大小的東西，輕觸激活。

“這是一個利用最先進納米材料制造的，利用波函數坍縮（一種超距作用），來進行無需介質的瞬時超距聲音隧穿的高能粒子擴音器。”

張演若有所思。

波函數他很熟，這三個字聽起來難理解，其實就和他拋在空中的，沒有落地的硬幣差不多。

這是一種微觀領域的現象。微觀領域的物質具有波粒二象性，表現在空間分布和動量都是以一定概率存在的，我們稱之為波函數。

如果以物理方式進行測量，物質就會從一個云團的任何一個隨機結果表現出來。而每一次測量，都會得到也許不同的結果。

波函數就是一大團可能。你不去觀測他的時候，他可能在那一大團可能里的任何一個地方，當你觀測他的時候，他就會在其中一個固定地方。

波函數就是上帝的骰子，而波函數坍縮就是骰子落地，給出結果。

“所以它怎么使用，有什么效果？”

韋德被問得立刻有些捉襟見肘。

“這個……利用瞬時超距作用完成信息傳遞，是目前全球科學界主攻的方向之一，也是價值意義非凡的難題，即使已經有理論原理，常春也沒有冒險將這種裝置投入使用?！?

韋德手中的紐扣大小的機器逐漸展開，變成了不到手掌大小的一個薄片。

“我這個你可以理解成……瞬時超距通訊器，但是青春版?！?

韋德把那個薄片小心翼翼地交給張演，示意他放在嘴唇前方。

“稍微……小聲說一句話試一下?！?

韋德飛速地拿出兩個耳機扔給張演和老貓，自己也戴上一個。

“這東西能有用嗎？”

張演半信半疑，薄薄一塊鐵片，會有擴音器的效果？

隨便悄聲一句話吧。

“喂？”

真理之瞳肉眼可見的乳白色聲波，通過鐵片的時候立刻向四面八方掀起巨大波紋，猶如投入鏡湖的巨石，激起千層浪！

“喂？喂？喂？”

一圈又一圈的聲波來回反射，即使戴著耳機都讓張演頗為震驚。

夾著嗓子說的一句話，爆發出了不?；厥幷麄€特殊訓練區的超級大聲！

韋德將手中的分貝檢測儀反轉過來，張演和老貓都看到上面的138dB。

悄悄說一句話就138分貝？

真的假的??？

張演有些難以置信，只有他自己直到他剛才用了多小的聲音說話。

138分貝是什么概念，這樣說吧。

人類耳膜的承受極限為0.00002至2000帕斯卡，地球內常溫常壓的狀態，1個標準大氣壓大約101325帕斯卡，按照分貝計算公式，最大實測聲壓為194分貝左右。

又一個科學告訴你的冷知識，在常溫常壓的地球上，最大的聲音不會超過194分貝。

再往上就會像雅士的神力一樣，產生沖擊波。

而70至90分貝就可以引起人類的噪聲性耳聾，達到100至120分貝就會出現短暫至聾。

120分貝以上，可以使人失去聽覺。

138分貝的含金量自然不用多說，要不是三人都帶好了防護，恐怕至少要聾一個。

老貓在腦機中開啟了這特殊訓練區的振動消除，這才逐漸將聲波吸收。

摘下耳機，張演喜死了。

“好好好，韋德立大功！”

老貓也不由得笑了。

“要不是我拉著你來，你還不來呢。我怎么樣？”

“你也不錯?！?

三人商業互吹了一會兒，張演又問韋德有沒有更多的這種擴音器。

“哪有啊大哥，你以為那是白菜幫子是吧？我全工作室的材料就夠湊出這一個的，沒別的了。它是利用瞬時超距作用原理進行無需介質的范圍傳遞增幅器，是目前最尖端的科研成果之一?！?

“?。磕沁@東西不會很容易壞吧？”

韋德若有所思撓頭。

“應該不會吧，它外面的納米外殼強度還是挺高的?！?

“那這東西怎么供能？”

“這個你就更不用操心了，它搭載了我最新研發的高溫等離子體電池，可以自主進行受控核聚變反應，不充電也夠你用到死了。”

老貓都覺得新奇。

“這套東西不錯啊，怎么常春沒用上？”

韋德十分尷尬地抿嘴，他也不甘。

“常春尖端武器評估會的人說，我的東西不太穩定而且造價太高，量產速度慢，又不能搭載芯片接入常春網絡，太不可靠……”

“放心吧，這些東西在我手里，一定會發揚光大?！?

張演拍拍韋德，前途一片大好。

花了好多個小時學習神力收集器和高能擴音器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項，一直到夜晚才算完工。

韋德教了張演不少使用的工程技巧，還給了一整套的虛擬圖紙，全讓張演下載到手機里了。

“好，這下它們出點小毛病，你自己也能修理一下了?！?

張演和韋德互留了聯系方式，便道了別。

剛回到宿舍，張演就在抽屜里找到一封奇怪的信。

淡粉色的外皮，輕巧的折疊，讓張演心里咯噔一下。

壞了，這不是情書是什么？

“低調一個月還是沒躲過去?！?

張演無奈地嘆息，誰讓自己這么帥呢？

輕輕折開信封，拿出里面潔白的信紙，一股復古的氣息撲面而來。

“讓我康康是誰給我寫的情……”

反過來的信紙上，寫著血紅的一個字。

《死》。

張演的表情立刻興奮起來，好！

要真是情書這情節也就太無聊了！

死亡威脅？怎么看都比情書更讓人血脈噴張吧！

張演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如同一個狩獵的怪物。

門鎖。

宿舍的電子鎖完全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窗戶也沒有。

也就是說，對方是可以直接進來的。

自己離開宿舍的時間是中午，具體是在和超能打完電話后不久。

取出手機，查看時間。

最后一通電話的時間是12點49分結束。

現在的時間是18點40。

這6個小時內，有人來過403宿舍，留下了這封死亡威脅，并且大搖大擺地離去。

第一件事，就是調查監控。

張演找超能要了前后10個小時的監控，快進著飛速看完。

那6個小時的空檔中，監控沒有拍到任何形跡可疑的人進出403，只有……

回宿舍取東西的斷鋒，忘記拿書的肉包，陪著的菜包，偷溜進來的東方楚兒，還有在門口停留過的悖論。

難道說，發死亡威脅的人就在他們之中？

因為宿舍內部為了尊重隱私都是沒有監控的，只有每個宿舍電子門上的監控，可以拍到誰曾進出誰曾靠近，但不知道他們進去之后做了什么。

張演沒有記著下結論，再次打開信紙仔細觀察。

紙的質地很細膩，但就是隨處可見的普通規格白紙，沒有什么特殊印記，信封也是一樣。

血紅的死字，靠近還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銹味，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血，而不是什么顏料。

根據顏色鮮艷的程度，應該是動脈血。

張演的臉色瞬間黑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張演沒有再想，而是立刻起身打開自己的衣柜。

打開的一剎那，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倒下來，撞到張演滿懷。

張演身體微微顫抖，將那東西扶起來。

那是引力的無頭尸體。

衣柜里，血液已經泡發的厲害，只是因為香薰劑的原因，張演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咕嚕嚕！”

引力的頭顱滾了下來，連帶著血跡拉出一條。

張演將引力的尸體靠在柜子內壁，而后呆呆地望著西裝上的血。

眼前恍惚了一剎那，血完全消失了。

“我是又病了嗎？”

張演再看向柜子，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兩套西裝，一套短袖短褲，一套睡衣，幾條內褲。

哪有什么尸體？

哪有什么血？

張演恍惚地搖了下，渾身不由自主軟綿綿地趴在桌上，突然間感覺很困。

“應該是太久沒睡好，出現幻覺了……”

張演如果夢中去到眾神花園，所學的一切都會在醒來時繼承，但同樣也會感覺到疲勞，如同一夜沒睡一樣。

為了之前的孔雀山野外生存訓練，張演連著幾十夜在眾神花園練習燒烤芯片，對。

一定是我太困了，才會看到尸體什么的……

睡一覺休息一下，就會全好了。

一定沒錯的。

張演趴在桌上，眼皮逐漸閉合。

等等，好像小學時候曾經無數次在課桌上這樣倒頭就睡的，也是自己？

思維迷宮一門內的記憶猛然涌現，張演噌地站起身。

衣服上的血已經沾到桌上，引力的尸體靠在柜里，不瞑目的頭顱正在地上瞪著自己！

這不是夢！

之前雖然張演也親手殺過葉風，但畢竟只是扣下扳機就化灰的事兒，遠遠沒有這樣一個無頭尸體貼臉來得可怕。

張演連續給了自己三十六個巴掌，逐漸清醒過來。

“呼……”

“冷靜，冷靜，愚人?！?

“這沒什么好怕的，你看過多少刑偵劇，恐怖片？”

張演安慰著自己，逐漸解開西裝的紐扣。

先從內部反鎖上門。

“想想，第一步是什么？”

是指紋。只要尸體上沒有自己的指紋，就有很大概率撇清關系。

畢竟引力并非泛泛之輩，誰能保證無聲地把他斬首？

不好。

張演的心涼了一截，因為好幾個肉眼可見自己的血手印連帶著指紋，就印在引力身上。

是剛才推開尸體的時候弄上的。

現在怎么辦？

張演有點亂，深呼吸正要思考對策之時，只聽驚雷敲門聲。

“咚咚咚！”

每一下敲門聲，都如同春日雷鼓降平湖，秋電穿楓抖急光，撞在張演胸口上。

“開門！誰反鎖門啊，干什么？鋒哥，你帶鑰匙了沒？”

肉包的聲音，此刻卻如同催命的晨鐘。

斷鋒摸索了幾十秒，拿出復古的機械鑰匙。

“我帶著的。也不知愚人在房里搞什么鬼……”

“滴滴！”

大門劃打開，滿身是血的張演坐在正對著門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癡迷地吮吸著指尖的血液。

引力的無頭尸體轟然倒出衣柜，擺在地上的頭顱更是讓三人大驚失色！

斷鋒反應最快，雙刀拔出逼近張演。

“愚人！殘害同僚，你這是死罪！”

肉包和菜包完全沒有想到會在一個氣氛還算愉悅的溫暖海風夜，在自己溫馨的宿舍看見如此駭人聽聞的一幕，下巴完全合不上！

“你，愚人兄，你……”

“愚人？”

張演邪惡地冷笑著，唇邊溢出的鮮血如同惡魔的嘴角。

“我不是愚人。我是總裁的四五個義子，南如陰?！?

“什么！？”

斷鋒一人堵住大門，微微流汗。

這一幕他已經用腦機通知了附近所有人，最快的研究員趕過來只需要幾秒。

他，能攔得住愚人幾秒嗎？

刀鋒閃耀。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