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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備戰

朱慈烺那一番毫不退讓的慷慨陳詞,并不是突然的頭腦發熱,而是從京師出發前,就已經盤算好的。

為此,他還利用太祖托夢的名義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說服了崇禎,崇禎最終勉為其難的答應。

而他敢做出這種決定,自然也不是無的放矢。

因為正史中,在松錦之戰后到大明滅亡的這兩年間,建虜又先后進攻了寧遠兩次,但都沒有得逞,所以他才敢冒這個險。

當然,他做這一切,目的不是為了急不可耐和建虜打一仗,何況眼下的時機也不對。

而且如今的歷史走向因為他自己的到來也發生了變化,萬一這次建虜不顧一切的全力進攻,而吳三桂又沒能堅持住,寧遠城被攻破了,那一切都玩完了。

可是,這牽扯到朱慈烺的一個重要戰略目的,即便有這種風險,也值得一試,所以他才下定了這個決心。

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沒辦法再反悔,朱慈烺也不再多想。

于是,他走到吳三桂身邊,然后認真的道:“吳將軍,開始備戰吧,本宮的生死,從今天開始就交到你手里了。”

吳三桂的心情很復雜,說好的和談,可這才剛談了兩天就要打起來了,若是不談,建虜肯定還沒那么快進攻寧遠,既然如此,那一開始還不如不談呢。

可都已經這樣了,身為武將,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再看到太子殿下如此信任自己,他心里還是很感動的,連忙道:“殿下放心,我等誓死守衛寧遠,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不過,他又接著補充道:“殿下,為了您的安危,您還是暫避一下吧。否則,將士們恐無心作戰哪。”

朱慈烺輕笑道:“本宮若就此離開,豈不讓人笑話?放心,本宮會休書一封送回京師,告訴父皇這一切都是本宮自己的主意,與他人無關。”

吳三桂很是頭痛,話是這樣說,可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吳三桂能逃脫得了干系嗎?以前怎么沒發現太子殿下竟這般固執呢?

不待吳三桂再勸,朱慈烺便道:“時間緊迫,如今要盡快加固城防,穩定軍心。”

“本宮也知道寧遠艱難,因此在出京前便請求父皇盡快調撥一些軍姿補充,如今一個月了,想必已經在路上,稍后本宮便會派高伴伴再去督促一番,務必在開戰前運抵寧遠。”

聽了這話,吳三桂心頭微動,他也有多爾袞的那種感覺,怎么覺得是太子殿下在有意挑動這次戰爭,竟然連作戰物資都提前開始準備了。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太子殿下自己的主意?”

他是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少年了。

可不管如何,他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只能想辦法打贏這場仗,因為打贏了的好處遠比打輸了強得多。

而朱慈烺也表示出了對吳三桂的絕對支持,因為他知道,此人的忠誠度雖然不夠,但絕對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將才。

所以,他又直接道:“至于軍務,沒人比吳將軍你更加擅長,因此,整個寧遠的所有城防布置,以及兵力調動,全權由將軍指揮。包括本宮在內,所有人都不會插手。若有人抗命,本宮第一個不饒。”

“當然,若是有本宮能幫上忙的,將軍直接開口,本宮能做到的,也絕不推辭。”

作為武將,最喜歡的就是聽到這樣的話,最怕一些對兵事一竅不通的瞎指揮,明軍那么多慘不忍睹的敗跡,其中不少都與此有關。

松錦之戰便是如此,如果不是兵部和陛下不切實際的一味催戰,也不會敗得這么慘。

“末將多謝太子殿下信任,只要末將還有一口氣在,必不會讓一個建虜踏入城中。”吳三桂雙手抱拳,神情嚴肅的保證道。

隨即,吳三桂回營召集麾下將官,開始商討備戰之事。

眾將皆是大驚,不由的叫苦不迭,這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打起來了呢?

吳三桂自然不會說是朱慈烺的原因,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建虜頭上,是建虜趁機勒索、訛詐,甚至羞辱大明,己方豈能受此大辱?

見強逼不成,建虜便以兵勢相威脅。

聽了這個解釋,所有人都相信了,因為聽起來確實比較合理。

畢竟如今的形勢下,己方根本沒有與建虜平等和談的資本,如果能答應,己方肯定會同意的,不然就沒必要主動發起和談了。

于是,他們心中的一些怨言也減弱了不少,畢竟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我們的太子殿下都親自來了,已經夠給你們建虜面子了,竟然還如此羞辱,簡直豈有此理。

吳三桂又道:“大戰將起,本鎮勸過殿下,讓他回關內暫避,但他拒不同意,并誓與寧遠同在。殿下都能做到如此,我等豈敢不用命?”

眾人聞言,莫不動容,心中的所有不滿瞬間一掃而空。

見目的達成,吳三桂迅速開始布置任務,而這段話,也飛快的傳遍全軍,甚至是全城。

守軍的士氣不但沒有低落,反而漲了一截,這與朱慈烺選擇留下有著不小的關系。

因為在他們想來,連太子殿下那么尊貴的身份都相信寧遠不會被建虜攻破而選擇留下來冒險,我們這些人還有什么理由去逃避?

于是,整個寧遠城迅速投入到積極備戰中。

大量百姓也被動員起來修筑城防,甚至不少人主動拆除家中院子,收集磚石以修補城墻,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正在這時,一個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登上北面城垣,二話不說就開始搬磚。

正在忙碌的眾人也未在意,直到一身鮮亮鎧甲的吳三桂帶著一眾將官快步而至。

他撲通一聲單膝跪地,眾將也跟著跪下,周圍的百姓和士兵不明所以,都連忙跟著跪倒一片。

吳三桂聲音微顫的道:“殿下,您千金之軀,豈可做這等粗活?請殿下速速回府。”

“請殿下速速回府。”眾將齊聲勸道。

在場眾人無不大驚:“殿下,竟然是殿下,殿下竟能做到如此……”

震驚之后,無不動容。

朱慈烺用衣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雙手攙住吳三桂的雙臂,想將他扶起來,可吳三桂一副你不回去我就不起來的架勢。

朱慈烺松開手,直起身子,掃視了一眼跪在面前黑壓壓的人群,振聲道:“這里沒有太子,只有一顆想著能為寧遠出一份力的赤誠之心。”

“本宮現在每搬的一塊磚,也許就能挽救一個士兵或一個百姓的性命,這也是在救本宮自己。”

“只要城不破,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若城破,本宮也誓與寧遠共存亡,絕不茍且偷生。”

聽了這話,眾人無不感動莫名。

“誓死保衛守遠。”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一聲。

“誓死保衛守遠。”

“誓死保衛守遠。”

所有人都跟著高喊,聲勢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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