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捕就是名捕。第二天，飛影跟蹤詢問賴三的結果就傳到了趙子成的耳朵里。

雇主的確是位年輕公子，姓馬。至于其他情況，打死他也不知道了。

“也學會本少爺審案的方了。”趙子成暗笑，心想：知道姓氏就好辦了，肯定是青城馬家。下一步的措施是安排人手到馬家蹲守，進一步查證驗實。

一切安排妥當，趙子成開始著手籌備蓋宅子事宜。他找來劉順，叫他請個建筑高手按照自己的意圖進行繪圖設計。

七天之后，城南和城西的貨物已賣完，騰出不少人手。劉順那邊請人描繪的圖紙也大功告成。這一次的設計趙子成改變了主意，原先臨街準備蓋院墻的地方往后縮進一些，只留下五間門面。三間做大門之用，兩側各一間是門房。大門兩側臨街的地方全蓋個鋪面。

只有一個慶豐樓很難成為大宋首富，在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多幾個鋪面就多幾分錢財。更何況這次的投入太大，把所有民居、商鋪和自己的大宅建起來，倒騰磚瓦木料的錢要花去三分之二。

就在慶豐樓干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喬鳳山忽然風風火火地來找趙子成。

“趙大人，出事啦，出大事啦！”還沒來得及坐穩，喬鳳山就放出一炮。

“什么事？喬大掌柜又怎么啦？”趙子成看著火急火燎的喬鳳山，臉上依舊掛著那幅招牌式的微笑。

“不是我的事兒。”喬鳳山擺擺手。

“不是你的事你著這么大急干什么？你可一貫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趙子成疑惑不解地問道。

“雖然不是喬某的事，但想起來就后怕！”喬鳳山臉色變了變。

“別繞圈子了，快說吧，什么事？”趙子成笑瞇瞇地問道。

“還是大人氣定神閑，泰山崩于前臉不變色心不跳。”喬鳳山恭維一句。

“什么心不跳？心不跳那不就死了嗎？喬大哥往日挺痛快的，今兒怎么忽然拽起文來？”趙子成本想說耗子啃夜壺——滿嘴的騷詞，但一想當著丫鬟的面太不雅，就改了口。

“是這么回事。”喬鳳山呷了一口茶，穩定了一下情緒，徐徐說道，“大人真神啊！”

“這是哪跟哪？前言不搭后語的，怎么又跟我扯上了關系？”趙子成更糊涂了。

“大人忘了前幾天到我家的事兒？”喬鳳山反問了一句。

“到你家怎么啦？吃得酒足飯飽啊。莫非喬大掌柜還想請我？”趙子成調侃道。

“請是必須的。”喬鳳山拍拍胸脯，“而且山珍海味任大人點。”

“呵，這么大方。趕緊說正經的吧，究竟出了什么事？”趙子成追問道。

“大人那天到喬某的家里，專門提醒喬某要嚴格控制貨物的價格。”

“是有這么回事，國難財不能發！”

“太對了，太及時了！要不說大人神呢！”喬鳳山挑起大指。

“喬大掌柜往日是個痛快人，今兒怎么說起事來磨磨唧唧的？說了半晌入不了正題。”趙子成咯咯一笑。

“公子別著急，是這么回事。”喬鳳山又喝了口茶，“大人走后的第二天，有一個人找到喬某，他一下子把喬某的貨物買下一半。”

“好事啊，你這是遇到貴人了，身不動膀不搖地就賺了大錢。”趙子成笑道。

“事是好事，可他的胃口也太大了。遍官京城王公大吏、富商大賈，能一口吞下這么多東西的人沒幾個啊！”

“有道理，不愧是老江湖。”趙子成奇道，“那能是誰呢？”

“后來喬某打聽了一下，原來是馬行街樊義樓的大掌柜。不知大人聽說過沒有？”

“同行嗎，有所耳聞。姓周對不對？”趙子成聽后一愣，“他能那么大胃口？這京城里喬大掌柜可是數一數二的，別人怎么敢比肩？”

“大人真會夸人。”喬鳳山滿臉的得意之色，“這姓周的胃口不大膽子大，聽說跟十多個富戶借了錢。”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定是看中了磚瓦木料的暴利。”趙子成嘆息一聲。

“大人說的極是！在喬某買完所有貨物之后，他立即漲價，而且是原價的五倍。他是真敢下手啊！”

“這么干一定會賠得血本無歸！”趙子成猜到事情的結果，因為他現在使用的建筑材料，已經是朝廷調撥的平價材料。

“大人算計真神！就在喬某買完貨物的第二天，朝廷調撥的磚瓦木料就進了城。”喬鳳山看著趙子成的眼神滿是敬佩。

“他賠了錢不算，是不是朝廷還要以發國難財的罪名追究？”

“看來一切都在大人算計之中啊！”喬鳳山對趙子成簡直敬若神明，“喬某現在還在后怕。當初要不聽大人的，現在進大牢的恐怕姓喬而不是姓周了。”

“過譽，過譽。”趙子成謙虛地一笑，接著神秘兮兮地說道，“喬大哥請看，經趙某半年多的祈禳，慶豐樓的災星已過，今后必將繁盛起來。這一切原本是大哥所有，贈與兄弟后損失不小。小弟無以為報，日夜為大哥一家禳災避兇，保佑你們平安吉祥。即便如此，兄弟還是過意不去。有一次兄弟夜觀天象，發現今年秋七月京城將有大雨損毀大量房舍，便給大哥出了個購買磚瓦木料的主意，讓大哥不僅挽回損失，而且大賺一筆。事到如今，一切如愿，我們之間也算扯平啦！”

“兄弟說得哪里話？”喬鳳山忽然站起來作了一揖，“當著神人不敢再說暗話，喬某當時也存了私心，怕災禍上身的。如今不僅一家老小平安，而且還托兄弟，不，大人的福發了筆橫財。大人這份恩德，喬某沒齒難忘。”

“什么大人小人的，你我兄弟相稱怎么樣？上次兄弟被人算計，大哥還幫小弟來撐門面。這份情誼小弟怎么能忘？”趙子成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怕是高攀不上。”喬鳳山對趙子成簡直到了頂禮膜拜的地步，對這突如其來的美事哪敢一下子應承。

“喬大掌柜如果再客氣，這里以后就不要來了。喬府的大門我也不再登，從此兩清如何？”趙子成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那怎么成？”喬鳳山笑道，“喬某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大人，離了大人，喬某活著都沒滋味了。”

“怎么還大人、大人的，真不怕我生氣？”

“哦，是兄弟，兄弟，喬某簡直求之不得！有了個神仙做兄弟，那大哥也離成仙不遠啦！”喬鳳山開懷大笑。

“這回你活得是不是更有滋有味啦？”趙子成仰天大笑，喬鳳山也跟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