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響頭,便定下了師徒名分。
鄭旭多了個徒弟,心里自然多了幾分關心,鄭旭將林平之扶起來之后,開口笑道:
“好徒弟,我收你為徒,本該送你一件禮物。但我孑然一身,手上的確沒什么好禮物。索性外面有惡客登門,那我就將他的人頭當禮物好了!”
也不等林震南,林平之反應過來,鄭旭的身體忽地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原地,閃到福威鏢局的一處院墻邊上,手中的長劍狠狠地向上刺了過去。
“格老子的!”
這一劍刺出之后,那墻上傳來一聲低沉的的罵腔之后,當即滾落一道黑影,從墻上摔落了下去。
他這一摔,看上去有些狼狽,以至于落地之時,四腳朝地,好似一條狗一般,但實際上他的身法卻很是靈動,絕非尋常。
否則若是換成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羅人杰等青城四秀在此,怕是要直接鄭旭給一劍了賬。
“我當是誰?原來是余觀主!卻不知余觀主為何不在青城山上逍遙自在,反而來這福建,做些卑鄙無恥的齷齪勾當?
莫非余觀主做人做太久了,不習慣了,來這里做狗了?
若是余觀主有心思來這福威鏢局做狗,那我自會跟林總鏢頭商量一番,總能讓余觀主吃屎的時候,能嘗到一口熱乎的。”
鄭旭看著那人的狼狽樣子,當即認出的他的身份,不由得放肆地了幾聲,開口譏諷道。
但是相比于從前的那種充斥著古怪和戲謔的聲音不同,他此刻的聲音里面,充斥著惡毒和嘲諷,以及一抹深刻入骨的殺意。
鄭旭跟余滄海之間并沒有私仇。
但是他的前身勞德諾,卻是恨余滄海,恨到了骨子里面。
勞德諾在華山之上的時候,的確被岳不群所忌,不被其傳授什么高深的內家功夫。
但他在華山派的地位,其實并不低。
華山派自從氣劍二宗之禍后,門派長老死的死,隱的隱,如今整個華山派,長輩人物,只有君子劍岳不群以及他的夫人華山女俠寧中則二位,自然是人才匱乏。
在兩人之下的開山大弟子令狐沖,素來生性灑脫,行事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拘束,從不理華山派的俗務。
正因為如此,勞德諾上山之后,華山派內的大小事務,不論是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還是江湖上各路門派大俠溝通的事情,就落在了他這個“二師兄”的身上。
在這華山派內,也算是是除了岳不群夫婦外的一號實權人物。
在他記憶里面,最受辱的一次,反倒是在青城山上,幫岳不群向余滄海送書信,遭到青城派的狠狠折辱的那一遭。
縱然勞德諾的人格和情緒,并沒有被鄭旭繼承下來,但是他的記憶,卻是存在的。
這些時日以來,鄭旭的精神狀態本就有些不穩,所以在他見到余滄海之后,確實不自覺的出現了一點“失控”。
“華山派,勞德諾!老夫,倒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的手上,竟有這么一身好功夫?!?
勞德諾認識余滄海,余滄海自然也識得勞德諾。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當初那個在他面前唯唯諾諾,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華山派二弟子,竟然變得如此詭異莫測,簡直好似被妖鬼附體一般。
讓他心中不由得又驚又恐,便咬牙切齒的說道。
“余掌門說笑了!我的武功,其實也就這么高而已,余掌門吃驚,只是因為你手上的本事,其實太不濟了而已?!?
鄭旭伸手比劃了一下,畫出一個大約一米五的高度來,而他話語中的蔑視,卻是眼中刺痛了余滄海的心臟。
余滄海為人本就是極是小氣,一向又自尊自大慣了的,武林后輩見到他若不恭恭敬敬的奉承,他已老大不高興,而鄭旭的話卻好比把他的面子揭下來,扔到地上反復踩了三遍。
余滄海不怒反笑,說道,“那好,就讓我領教領教你這華山派高徒的高招”。
說罷,他突然間手一揚,青光閃動,一柄飛錐向鄭旭射了過去。
青城派本就以暗器聞名,事實上,“青城派”這個名字本就是‘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的功夫引申出來的,身為青城派掌門,余滄海的暗器功夫自然不會簡單。
眼見到余滄海出手,林平之,林震南等人大驚,齊聲喊道,
“小心暗器!”
眾人惶恐,鄭旭卻并不驚訝。
莫說他此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已經將余滄海的小動作看的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沒看出余滄海的小伎倆,那么以他現在的速度,也絕對能夠將那暗器躲閃開來,絕不至于中招。
該惶恐的,其實是余滄海。
“嗖!”
那一柄飛錐來的很快,不過眨眼功夫,便飛到了離鄭旭一尺之地的地方,眼看著就要射到他的眉心上的時候,原本一臉狠厲,心中的殺氣都快溢出來的余滄海,忽然在臉上露出了一點驚慌之色。
人,沒了!
在上一刻,鄭旭的身姿還在余滄海的視野里面,但在下一刻,鄭旭的身影竟然莫名的消失不見了。
一劍,刺!
在余滄海環顧四周,查找鄭旭的身影的時候,莫名移到余滄海左側的鄭旭好似正在偷老母雞的狐貍一樣,偷偷地笑了笑,然后輕輕的一劍,朝著余滄海的后背刺了過去。
他這一劍刺出的速度,很慢,很慢,簡直就像是被卡碟的磁帶一般,可也正因他的動作很輕,使得在最初的時候,余滄海竟然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匆忙的用眼珠子橫掃,查找鄭旭的位置。
“師父,背后!”
在這個時候,一聲凄厲的聲音響起,卻是站在一旁的侯人雄見勢不妙,趕緊發聲提醒道。
“呀!”
余滄海本就感覺自家后心處突地一寒,更兼侯人雄的提醒,讓他當即明白了自家的現狀,急忙將身體一扭,揮劍招架過去,擋向了離他后心處不過半尺之遙的利劍。
“反應不差!”
鄭旭開口贊嘆一聲,也不再將這劍繼續刺出去,反而將手一扭,將劍抽了回去,繼而身體猛地迅速倒退,不直接于余滄海正面交鋒。
一步,兩步,三步……七步!
在鄭旭連連倒退了七步之后,他整個人忽地好似離弦的箭一般,朝著余滄海彈射而去,以手中之劍,朝著他的頸部刺了過去。
“不妙!”
鄭旭的這一招劍式,倒是稱不上精妙,但這般用劍的方法,卻的確有違劍道常理,讓余滄海思之不及,更兼他這一劍刺出之后,速度太快,好似電光火石一般,卻是將余滄海驚出一身臭汗,匆匆忙忙的揮劍而出,招架而去,擋住鄭旭的劍鋒。
“锃!”
余滄海招架的匆忙無比,施出的劍招自然也談不上精妙,自然被鄭旭給完完全全的看破了,但是他卻并沒有因此而變招,而只是將劍勢的方向偏轉,以劍鋒向其劍的劍背斬了過去。
這一劍斬下之后,立時迸出一聲響亮的金石之音,然后竟硬生生的將余滄海的佩劍給斬成了兩截。
鄭旭手里的利劍,其實就是華山的制式長劍,大約幾十兩銀子一把那種,并無出奇之處,而余滄海身為青城派掌門,他的佩劍自然非同小可,乃是青城派歷代掌門的信物,幾可歸于神兵利器之屬。
但是兩劍相交之后,卻是這般結果。
這,顯然不是因為兩人之劍的質地的緣故,而是因為兩人內力修為的差距。
余滄海手中之劍被斬斷之后,并沒有以此而慌亂不堪,反而被鄭旭挑釁式的劍法,激起了他心中的血性和狠厲,竟然也不顧鄭旭刺來的長劍,依舊站于原地,雙手徒然脹大了一圈,讓一雙肉掌,赫然變成好似鐵石一樣的青黑色。
“小賊,受死!”
在口中發出一聲近乎嘶吼的叫聲后,披頭散發的余滄海,運足十成功力,朝著鄭旭的方向,狠狠劈出一掌,當即有一股凜冽無比的掌風呼嘯而出,以至于身前一丈之內,都在掌風的籠罩之下,發生一陣獵獵之聲。
青城派雖然是劍法名門,弟子也多用劍法,但真正的拿手功夫、獨門絕學,卻是一雙摧心肉掌
若是單論掌法中的陰狠毒辣,放眼武林,也難有出其右者。
余滄海能拿出這等看家本領,顯然是已經被逼急了。
在余滄海的逼人威勢下,鄭旭仍然不慌不忙,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姿態,一直等到余滄海都快到他身前的時候,這才身影一動,有若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躲過他的攻擊。
余滄海一擊不中,卻是心里著急,不由得連忙回首又是一記摧心掌,招呼了過去。
若是論及威力,這一掌較之方才,其實并不遜色半分,但是他這一次出掌應對,著實有些措手不及,讓他變招之時,動作慌亂了不少,以至讓他的身上,出現了一點微妙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