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四十五分，黑色轎車行駛在公路上。

陸景拿著比西格斯夫人的手機再次撥通了齊克手里的電話：

“盧恩？”電話那頭傳來了齊克的聲音。

“是我，現在我來和你補充我們交易的細節。”陸景說，“如果你擔心自己記不住，也可以找一支筆和一本本子記下來，但要快，我不想浪費時間。”

“我還沒有老年癡呆。”

“好的，那么在我說話期間你必須閉上自己的鳥嘴，然后用腦子一條條記下來，無論哪一個環節出錯，我們的交易立刻作廢。”

“明白，你——”

“你他媽閉嘴！”陸景暴躁地打斷了電話里的聲音，“聽我說！”

“......”

“第一，U盤不在溫蒂手里，而在我手里，這個事情我再強調一遍，她知道很多事情，包括舒爾、威廉、喬治都叫什么，來自什么地方。這些信息足以支持調查啟動，有沒有U盤都一樣，所以你逃不掉，只能選擇和我合作，這是你最好的機會，明白嗎？”

“當然。”齊克說道，同時無聲地在心里冷笑道：

小畜生，老子已經逃不掉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該死的跑路。

現在隧道里那群小雜種還沒被毒氣毒死唯一的原因就是，圣光之子們擔心你會因為他們的死亡，而選擇不來遂古研究所，獨自逃掉。

那才麻煩。

所以......來吧，來吧，我會答應所有的要求，因為那是葬禮的邀請函。

“第二，呼叫噴氣式飛機，”陸景繼續說道，“讓你們的人下來，命令飛行員看見我們后，立刻把自己鎖在駕駛艙里。對了，鎖之前先把舷梯放下來。”

“好的，不過飛行員怎么知道的是你們？”

“我們開著屬于你們的黑色轎車。”

“......好的。”

“第三，我需要你去搞一輛大巴，大到可以坐下幾十個孩子的那種，停在行政樓的旗桿邊上，鑰匙留在車里。”陸景道。

“......”

齊克愣了愣，隨后忍不住問道：“盧恩，請允許我問一個問題，你把幾十名孩子塞進大巴，然后打算帶他們去哪兒？他們當中絕大多數還是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你他媽管我？老子帶他們上迪士尼樂園行不行？”陸景在電話里罵了一句。

“行，你要怎么樣都行。”齊克強忍著怒氣點頭道。

“最后一點，我們到的時候，我要你在場，伸直雙臂，一手放在大巴引擎蓋上，另一只手抓著旗桿，等孩子們上車，我的朋友卡姆坐進駕駛位，我就把琳·古斯塔夫的U盤給你，沒問題吧？”

“再好不過了。”齊克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他按耐住心里的喜悅，生怕對面看出什么破綻。

“飛機起飛的時候，我就不聯系你了，相信你會安排好那些事情，希望下次談話，咱們已經面對面了。”

陸景說著掛斷電話。

卡姆一邊看守著邊上的比西格斯夫人，一邊好奇地問道：“所以你真正的打算是什么？”

“真正的打算當然是，我不會去見齊克。”

陸景淡淡說道，“圣光之子不會允許有活口，露西和姬子素已經給我傳來了消息，在到遂古研究所之前，下飛機后的那段路，我要獨自前行，偷偷潛回去，在毒氣將他們毒死之前，把他們救出來，然后和他們聯合在一起。現在的我，已經不一樣了，如果能夠近距離和他們走在一起，力量具體能夠達到什么樣的程度，我自己也不好說。”

“......你逃過一次，遂古研究所現在必定守衛森嚴。”卡姆皺眉道，“你不可能潛回去。”

“斯萊布尼爾，無所不至。”

陸景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露西得到了它，卻無法真正發揮出它的力量，但我就不一樣了。齊克以為我是一個白癡，一心想要救出我的朋友，甚至答應了那么多愚蠢的條件，他能這么想，我真的很高興，但他必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卡姆聞言認真地打量著這個孩子。

這個地上天使般的少年，有著舉世無雙的容顏，看上去就像全世界最沒有傷害性的人。

但當他說出“代價”兩個字的時候，就像一把塵封已久的劍在出鞘。

......

十一點十五分。

齊克將最后一層抽屜的電話搬上來，放在辦公桌上，準備隨時接聽來自上級的指示。

大概再過四十五分鐘，這個地方正常運作的最后一天就結束了。

無論盧恩·尼赫拉的計劃如何收場，這個地方都會被廢棄。

但這個項目大概率還會保存下去，畢竟以圣光之子的能力，只要收回U盤和孩子們，那個溫蒂治安員，包括印斯茅斯小鎮發生的事情不是太大的問題。

另外就是比西格斯夫人。

齊克接到的電話里，圣光之子說，能夠從綁架者手里救下比西格斯夫人當然好，但這并不是強制任務。

主要精力還是放在男孩身上。

事實上，遂古研究所的解體已經開始了，在圣光之子的授權下，齊克和很多人面談過，他們當中很多人選擇了離開。

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齊克能夠看到車燈在樹林間閃爍個不停。

不過這種事情他早有心理準備，錫安有句話叫做“樹倒猢猻散”，你不可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忠誠。

但遂古研究所運行了幾十年，多多少少會存留一些這類東西。

譬如比西格斯夫人的助理——羅薩琳。

這個在遂古研究所呆了幾十年的老女人，就從沒有想過要離開。

在齊克掌管了這個地方之后，她立刻更換了自己的效忠對象，并像原來那樣一絲不茍工作。

眼下，羅薩琳正在和他匯報情況：“齊克，阿里斯醫生跑了，十分鐘之前我看到了他的車。”

“意料之中，不提這個背信棄義的豬腦袋了，尊敬的羅薩琳小姐，你用什么武器？”齊克問道。

“史密斯-偉森M&P，點45口徑。”

“后坐力會不會太大了？”

“沒關系，我會帶上護腕。”羅薩琳說，“別看我已經這個年紀了，壓槍很猛的。”

“嗯，到時候你幫我守著隧道口，我要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對了，讓迪格拉絲來見我。”齊克吩咐道。

......

前半區和后半區之間的隧道里。

艾莉絲陪著那些無意識的孩子們走來走去，看護著他們，不讓他們彼此碰撞或者撞到墻上。

露西還閉著眼睛，一副疲勞過度的模樣。

但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讓她休息下去了。

姬子素用手肘捅了捅小蘿莉的腰，動作十分輕柔，“醒一醒，露西，現在還不能睡太久。”

“舒爾，我醒著呢。”

露西睜開那雙眸光暗淡的卡姿蘭大眼睛，“以齊克為首的那群王八蛋在忍耐，暫時不會把毒氣灌進來，因為他們在等待盧恩。如果我們出事情，盧恩馬上就會知道。而我們也等，等盧恩前來，為了加快他的步伐，我剛剛把最后一部分‘斯萊布尼爾’教給了他。但我們也可能無法等到盧恩，就必須動手......”

“為什么？”威廉問道。

“因為其他遂古研究所的孩子馬上就要被處決了，還記得那個夢嗎？喬治腦子里那部電話，很奇特，前所未有，把我們所有人連接在一起，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露西說，“我們可以在齊克覺得危險已經控制住的情況下，給他狠狠一擊。”

“太好了，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喬治面色蒼白道，“到時候你們可以到我家來玩，我把你們每一個人都介紹給我媽媽，看到我交了這么多朋友，她會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