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世與自然生活:莊子評傳
- 顏世安
- 7101字
- 2023-07-28 18:01:56
二、生平身世
有關莊子的生平,我們現在知道的很少。史料所提供的莊子生平事跡記載,太過簡略。有一些至關重要的問題,已經無法弄清楚。例如,莊子的家世,幼年時的成長環境與所受教育,思想與性格形成的過程,生平遭際對思想發展變化的影響,等等。這些問題不弄清楚,理解莊子思想特別是他的思想發展歷程,就要受到很大限制。
不過,先秦時代的重要思想家,其生平事跡在史料中保存下來的都不多。相比之下,有關莊子生平事跡的史料還不算最少。我們可以根據有限的史料,對莊子生平活動有一個大致的了解。這種了解,從為一個思想家寫思想傳記的意義上說是很不夠的,僅可以粗略把握莊子其人的一些主要特點。分析莊子思想,同分析先秦所有思想家的思想一樣,最可靠的辦法是從《莊子》書中保留的原始文獻出發,梳理其思想展開的內在邏輯。對莊子生平主要特點的把握,可以為這種梳理提供一些背景參照。
《史記》莊子本傳和《莊子》一書都未曾提到莊子的家世。莊子出生在什么樣的家庭里,現在已經無從考證了。但是許多學者都認為莊子應是出生于一個沒落貴族家庭,是貴族后代。對此本書也持同樣看法。我認為莊子出身于貴族世家的理由有二[1]:第一,莊子有很高的文化修養,學識淵博,《史記》本傳說他“其學無所不窺”。這一般來說當與家世出身、從小所受的教育有關。雖說戰國時代平民從學的不少,但是平民出身的人,一般傾向于通過學習知識改變社會身份,尋求躋身上層,他們不大會對缺乏實用價值的精神問題有過多的興趣。而莊子的學識教養似乎全都環繞著某些純屬精神的問題。這種學識教養,很難想象是從一個以謀生為急務的家庭環境里培養起來。[2]第二,莊子有很深的厭世情緒,這也像是一個敗落貴族家庭的子弟所容易有的性格。雖然戰國時代社會動蕩,生活不穩定,充滿危險,整個大環境容易使人消極避世,但是另一方面,各國招攬賢才,任用名士,貴族制度解體導致社會階層上下流動,這一切又為年輕的知識人才提供了成就功業的廣闊前景。事實上那是一個士人階層非常活躍而且情緒昂奮的年代。在這樣熱鬧的時代,莊子似乎連一點進取的努力都不曾做過。所有關于他的故事和他寫的文字都表明,這個人自始至終對政治就是厭倦的。從一般的情理推斷,平民出身的士人不大會一點向上奮斗的熱情都沒有,直接就走向憂傷的厭世主義。只有在社會劇變或殘酷政爭中敗落的貴族后代,才會有這樣悲觀的性格傾向。
莊子很可能出身貴族,但是莊子自己這一生是徹底從上層政治以至整個上流社會退出,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莊子究竟以何為生?史載不明確。《史記》本傳說“嘗為蒙漆園吏”,這個為“吏”的經歷,《莊子》書中所有關于莊子生平的記載,都未見有蹤影。估計莊子做漆園吏的時間不會很長,他一生主要的生計當不是靠做“吏”的薪俸維持。而且“漆園吏”應該不是什么政府官員,而是較下級的執事人員。錢穆估計與孔子曾做委吏乘田是差不多的性質。[3]莊子一生能從官府獲得薪俸的時間不會很長,他主要是游跡于社會下層的各種人物中間。從《莊子》中看,莊子與漁人、船夫、工匠、屠者、農人交往密切,對這些人的生活很熟悉。此外,莊子與隱者階層中的各色人物也交往比較密切,熟悉這些人的生活。隱者階層的人流品很雜,《莊子》書中所寫到的隱者就已是斑駁陸離各色人物都有,有受過刑殘的高人,有導引養生之士,有釣魚閑處者,有神秘主義者。隱者與一般下層勞動者的區別是有知識教養(許多人來自上流社會),有獨特的想法和人生見解。但他們往往要自食其力,這一點與下層勞動者已無區別。莊子主要就生活在下層勞動者與隱者這些要自食其力的人中間,估計莊子的謀生方式與這些人相同。他可能沒有固定的職業和特別擅長的手藝,否則有關他生平的寓言故事當有所反映。莊子自食其力的方式是什么,我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莊子》中曾提到莊子釣魚、捕鳥、打草鞋,這些可能都曾是他的謀生活動。此外,莊子有弟子。按古時的通例,收授弟子當收取束脩,可能這也是莊子的生活來源之一。但應當指出,莊子收授弟子規模不會很大,沒有形成顯赫的學術集團。[4]與莊子同時的孟子、惠子等人授徒很多,形成顯赫的集團勢力。莊子與他們是不一樣的。莊子一生主要活動在社會下層,他的生活很苦。有人諷刺他“處窮閭阨巷,困窘織屨,槁項黃馘”[5],就是說住在偏僻的陋巷里靠打草鞋為生,脖子枯瘦,臉色發黃。莊子曾有一次見過魏惠王,穿的是粗布的補丁衣服,用麻線系的草鞋。魏王說:“何先生之憊邪?”莊子回答說,我這是“貧”不是“憊”。[6]還有一次,莊子窮到沒有飯吃,去向朋友借糧:
莊子貸粟是為了救急,家里已近于斷炊。所以監河侯貸三百金的許諾救不了莊子的急。這一故事表明莊子有時生活狀況十分窘迫。在這樣貧困的生活條件下,莊子始終不肯做官。關于莊子拒絕做官的故事,《史記》本傳和《莊子》中有關莊子生平的小故事都曾經提到,《莊子》中還提到不止一次。這些故事雖然免不了有些夸張,但估計是有一定事實根據的:
楚王禮聘莊子之事,《史記》本傳也提到了,所記略有不同。說楚王直接派人請莊子,“許以為相”,這可能有些夸張。我們在前一節引《黃氏日鈔》對“楚聘莊周為相”一事提出的質疑很有道理。但至少可以認為,楚國官方曾經試圖羅致莊子,為莊子所拒絕。戰國時代的風氣,是政治家普遍重視士人,他們視招攬人才為富國強兵的急務。而且那時候各國君主重士有一個特點,就是并不以士人所學是否實用為唯一標準。只要某個士人有名聲,哪怕這名聲是因為某種無法付諸實踐的學說,甚至是與治國完全無關的奇談怪論,這個士人也會受到尊重。如楊朱派的學說,是一種輕視政治的個人主義學說,從理論上說對當時各國的集權政治有害無益,而楊朱派的領袖人物卻能受到各國禮遇。[9]最有意思的是名辯家公孫龍,他提出“白馬非馬”,與常識對抗,因而出名。“白馬”論與治國修身都無關,純是一種聰明的巧辯,但公孫龍因之而出名,就有人禮聘他。[10]戰國時重士之風就是這樣,有點不分青紅皂白,只要有名就行的味道。莊子所學固不實用,但莊子學識淵博,思想深奧,文筆精美,在當時想必有某種特別的名聲。楚王禮聘莊子這件事可能是有后人夸張編造的成分,但從戰國時的一般風氣看,我們可以相信莊子當時若想要做官,甚至是職位很高的官,并非難事,因為他是很特異的才士,這種人是很使當時政治人物敬畏的。《莊子·秋水》中還記述了另外一件事:
這個故事里并沒有人禮聘莊子。但有人告訴惠子說莊子到梁國來有可能取代你的相位,惠子就相信了。這就是因為莊子的名聲使這種潛在威脅成為可能。這件事也從側面說明莊子若想做官,并不是很困難的事。莊子與惠子是朋友,他們的關系我們下一節專門討論,但是他們兩人志趣不同。所以莊子以鹓(鳳鳥)自比,而把惠子重視相位視作鴟(鷂鷹)得腐鼠。
莊子不僅不愿做官,而且不愿意被當作清客養起來。戰國中期的時候,士人普遍受重視,有才能有名望的士人可以做官,也可以做被官府或貴族供養起來的學者清客。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齊國有一個著名的稷下學宮,是齊威王時為吸引四方學者建立起來的,齊宣王時(與莊子同時)學宮最盛,學士有“數百千人”,其中很多是名重一時的人物,如鄒衍、淳于髡、田駢、慎到及儒家大師孟軻等。稷下學宮猶如官辦的學術院,廣納天下賢才。學者在學宮中受到政府供養,衣食無憂,特別有名的還“為開第康莊之衢,高門大屋,尊寵之”[11]。而學者在學宮中并沒有政治責任,只管談論學問,“不治而議論”,與政治有關無關的學問都可以談,而且學者離去自由。如果莊子不愿做官是為了怕俗務纏身失去自由,或者怕官場上權力傾軋有風險,那么稷下學宮就是一個理想的去處。事實上稷下學宮對當時的學士們有很大吸引力,可以說,戰國中期思想界的風云人物,絕大多數都曾涉足稷下。像孟子、魯仲連這類性格高傲不愿曲事權貴的人,都不拒絕稷下。莊子為什么躬逢其盛,卻不愿意去那里過衣食無憂的清閑日子?現在由于資料所限,無法對這個問題做出明白解答,我們只能從莊子拒絕官府的清高態度出發,推測莊子是因為厭倦官府而推展到厭倦一切與官府有關的事務。此外,從《莊子》書中經常批評儒、墨的言論看,莊子像是很不喜歡當時主流知識分子裝腔作勢的樣子。《田子方》篇寫一個名叫溫伯雪子的南方高人(成玄英疏說:“楚之懷道人”)到齊國去,路經魯國時有一個人一定要見他,溫伯雪子不愿見,說“吾聞中國[12]之君子,明乎禮義而陋于知人心,吾不欲見也”。后來他從齊國歸來路過魯國,這個人又來求見,溫伯雪子沒有辦法,只好出來相見,結果不歡而散。他回來對仆人說:“吾固告子矣:‘中國之民,明乎禮義而陋乎知人心。’昔之見我者,進退一成規,一成矩,從容一若龍,一若虎,其諫我也似子,其道(導)我也似父。”把一個搖曳姿態沒有性情的文人活畫了出來。溫伯雪子對“中國之君子”的看法,應該是代表莊子的看法。所有有關莊子的資料和《莊子》一書都表明,莊子不大喜歡正經八百的文人。那么,不去稷下學宮,恐怕也是因為討厭文人圈子里面的氣氛吧。
莊子生平窮困,卻清高孤傲,拒絕與官府往來,這對于理解其思想有重要的參考意義。長期安于貧困,做起來并不容易。莊子一生不肯入仕,也不肯做清客吃一口現成飯,這說明他性格中有某種很認真的東西,說明他是迂直而不肯靈活權變的人。為什么我們要重視莊子這種性格呢?因為《莊子》一書(尤其是內篇)恰恰提倡一種凡事不要認真、無可無不可的游世主張。按這種主張,人生在世沒有什么應該特別堅守的原則,別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彼且為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為無町畦,亦與之為無町畦;彼且為無崖,亦與之為無崖”[13]“無譽無訾,一龍一蛇,與時俱化,而無肯專為;一上一下,以和為量……”[14],照這種主張,莊子豈不是可以隨意弄個什么職事做做,反正“外化而內不化”,心里不拿它當回事就是了。《楚辭》里有一篇《漁父》,是楚人悼念屈原之作,寫了屈原與一位漁父的對話。屈原自訴因為認真而痛苦:“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漁父勸他說:“圣人不凝滯于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這位漁父的觀點,就類似莊子的游世主張。可能類似游世的思想在特定人群中有一定影響,這位《漁父》的作者就用類似的觀點來與屈原的堅貞迂直做一個對比。可是,莊子既然主張不必認真,他自己為人處世為何又那樣清高認真呢?
這就為我們更準確地理解莊子思想提供了一個重要的觀察角度。莊子提倡游世是不錯的,莊子有時確實反對堅守任何原則,甚至反對有任何認真的人生期待。他主張一切都無所謂,不要與命運抗爭,命運把你放在哪兒,你就待在哪兒。沒有貴賤的分別,也不存在道德的清高。莊子這個思想也確實對后世產生了很大影響,歷史上有些人就是從這個方面理解和接受莊子思想的。但是,游世并不是莊子最后的結論。莊子的游世思想鼓吹一種徹底的游戲人生態度,不僅游戲地對待社會政治問題,而且游戲地對待自己的命運,對待自己的禍福生死,這實際是因為他對現實世界的反感太過激烈,不愿意像別的隱者如楊朱派或是長壽神仙派那樣過一種穩定的生活。游世思想的本質并不是以無原則的游戲手段謀求好處,而是以徹底的游戲態度嘲諷在這個現實世界里尋找穩定生活的想法。游世思想最深刻的感情是對現實世界的嘲諷與敵意,是堅守內心深處不肯化解的孤獨冷傲。本書分析莊子思想,最重視的就是貫穿在游世戲謔之言背后的孤傲與認真。[15]我覺得理解莊子思想,看到戲謔嘲諷背后的認真非常重要,否則就會把莊子思想中最深刻的東西遺漏掉。莊子堅守清貧而不愿做官或做清客的小故事,可以幫我們準確地理解莊子鼓吹徹底游戲態度的真實含意,準確地理解莊子思想中最重要的東西。
莊子一生都是貧困的,但并非孑然一人,也有妻子兒女。《至樂》篇記載,莊子妻子死的時候,他的朋友惠施前去吊唁,見莊子正“箕踞鼓盆而歌”,責備他說:“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從惠子的話里看,莊子妻子去世時,他們的孩子已長大成人,他們夫婦也已年老了。莊子有幾個子女,其后的生活情形如何,史料沒有記載,不得而知。《至樂》篇的作者記下莊子妻子死這件事以及莊子、惠子二人的對話,是想說明莊子對生死問題的達觀看法。莊子對惠子的指責,是這樣回答的:她剛死的時候我并非不傷心,但是想想人不過是宇宙萬象變化中一個過客,從無形變有形,有形變有生,再變到死,現在她要在天地之間休息了,我若跟在后面哭,豈不是不能通達命運的變化?這段話估計是莊子弟子后學所記,表達莊子對生死問題的達觀。但有一個問題這里要說一下。莊子妻子死“鼓盆而歌”這件事,固然說明他看透世事的變化,從觀念上明白不應該為任何事情傷心,可是另一方面,莊子又并不是真的心平氣和,對一切都木然無動于衷,而是有一種戲謔的嘲諷之意。嘲諷什么呢?就是嘲諷人在天地間無可奈何的卑微狀態。莊子在妻子死時過火地表現了他的達觀和不在意,這種過火的游戲舉動透露了一個人靈魂深處的不平。
《列御寇》篇記莊子自己臨死前對弟子說的一段話,表達了同樣的在生死面前的達觀,也表達了同樣的隱蔽在靈魂深處的激烈與不平:
莊子死后是不是真的薄葬不得而知,但這段可視為遺囑的話可能是真的。莊子主張死后不要棺槨,甚至不必入土,讓烏鴉吃了也沒有關系。如果從字面看這個遺囑,認為莊子是主張回歸大自然,個人是自然中的一部分,不必過于認真看待喪葬這種人為的形式,這樣理解當然也對。莊子是有這個意思。可是一定要把自己視為烏鳶螻蟻的食物,說隨便給哪一個吃掉都行,不必硬要安排不給這個吃而給那個吃,這就不是一個心平氣和能解釋的了。這種有意在存在的殘酷面前表現的達觀,正說明莊子內心里非常深刻的冷漠。實際上,莊子這種過火的游戲之言的真正含義,是不肯與世界和解。一個人在黑暗的世界里可以不在乎一切,這并不是真正的和解;只有在黑暗世界里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讓自己有一個安頓,這才算是和解。“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的死后歸宿,正表明莊子否認宇宙之中有任何差強人意的地方可以安頓個人身心。在臨終時他仍然保留著對現實世界的冷傲。
莊子就是這樣一個人。關于他的生平活動我們了解太少,無法勾勒出一個哪怕最簡單的性格與思想發展輪廓。但是莊子弟子后學所記的若干小故事,還是能使我們看到莊子這個人身上一些重要特點。我想至少如下幾個事實是可以肯定的:第一,莊子生活很窮苦清貧;第二,在有可能做官和做清客改變生活狀況的情形之下,莊子堅持他的清苦的隱者生活;第三,莊子在理論上又贊同一種一切無所謂的游戲態度,與他堅持隱者操守的做法表面上剛好矛盾。這表明莊子思想深處某種不容易說清楚的復雜性。這幾個事實,對于我們解讀莊子那些辭句跳躍風格奇詭的文章,有很重要的參考意義。
注釋:
[1]國內學者認為莊子出身貴族,多是從他的思想代表舊貴族沒落情緒這一點立論。我的看法與此大致相同,看問題的角度稍異。
[2]《史記·蘇秦列傳》說蘇秦年輕時從學于鬼谷先生,出游數歲,大困歸家,家人嘲笑他說:“周人之俗(蘇秦乃東周洛陽人),治產業,力工商,逐什二以為務。今子釋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蘇秦于是羞愧發奮。在這樣的環境里,他發奮努力的方向當然不會是精神性的沉思。蘇秦這樣的士人在當時比莊子更有代表性。
[3]錢穆.莊老通辨[M].臺北:三民書局,1971:3.
[4]《莊子》書中記莊子弟子有名有姓的只有一個藺且,見《山木》篇。
[5]《莊子·列御寇》。
[6]《莊子·山木》。
[7]《莊子·外物》。其中“我且南游吳越之王”一句,陳鼓應依褚伯秀之說,并據《御覽》所引改為“我且南游吳越之土”。(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2009:752.)
[8]《莊子·秋水》。“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一句,陳鼓應依《后漢書·馮衍傳》注引改為“王以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2009:474.)
[9]《韓非子·顯學》曾批評君主禮遇其學無益于尊君治國的楊朱學者。
[10]《公孫龍子·跡府》:“(公孫)龍與孔穿會趙平原君家。穿曰:‘素聞先生高誼,愿為弟子久,但不取先生以白馬為非馬耳。請去此術,則穿請為弟子。’龍曰:‘先生之言悖。龍之所以為名者,乃以白馬之論爾,今使龍去之,則無以教焉……’”
[11]《史記·孟子荀卿列傳》。
[12]戰國時南方楚人稱中原為中國,中原人對楚人時亦自稱中國。
[13]《莊子·人間世》。
[14]《莊子·山木》。
[15]見本書第三章“游世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