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抱著思媛，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不知不覺就都睡著了。

“顧大人，王爺讓你過去書房，”藍焱的侍從站在顧遲的書房門口。

“好，我這就去，”顧遲放下手里的書跟著侍從一起去了議事廳。

這是藍焱迫使顧遲服下藥丸后第一次召見他。顧遲心里暗暗算了一下，這幾天應該就要到藥丸要發作的時間了，看來藍焱又有什么事要他做了。

“王爺，”顧遲恭敬地向藍焱行禮。

“今天找你來，還有件事要你去做，”藍焱現在對顧遲也沒有了最初見到他時的好感，或許是因為應雪，又或許是因為顧遲太聰明，藍焱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心緒有些奇怪，每次見到顧遲就會生出又愛又恨的情緒。

“王爺請吩咐，”顧遲垂目，不看藍焱。

“因為何利的事，我們對左相楊牧廉的手段少了很多，你還有什么好辦法嗎？最近在朝堂上，左相的勢力又開始針對本王了，”藍焱對于楊牧廉一直反對自己很是惱怒，可有沒有什么有效的辦法，自己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不得已只能再找顧遲想辦法。

“楊牧廉還有一個最小女兒待字閨中，”顧遲開口，“王爺可以對她下手，”

“怎么下手？直接娶進王府？”藍焱覺得顧遲應該不只是這個意思，不然不會用下手這個詞。

“直接娶的話，就需要王爺向皇帝提出，我覺得皇帝陛下是不會同意的，但是，”顧遲頓了頓才開口，“如果是楊牧廉自己提出，甚至是楊牧廉的小女兒自己主動要求嫁給你，那就不一樣了，”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去引誘那個小姑娘，讓她愛上本王，然后主動提出嫁給本王？”藍焱心里是拒絕的，畢竟他是一個王爺，怎么能去做色誘這種事。

“王爺不用做得太明顯，”顧遲淡笑，“只要讓那個小姑娘看到你一眼，然后向她表示一下你的意愿，我相信，沒有哪個女孩能抵擋得住王爺的魅力，然后我們只要再暗示楊牧廉，這是給他自己留后路，他自然會默認這門婚事的，”

“你就不怕那個小姑娘進來王府，會成為楊牧廉的耳目嗎？”藍焱可不覺得左相的女兒會是什么單純的角色。

“王爺，進了王府，她想要得到什么消息全在我們，我們難道還會斗不過一個剛過及笄之年的女子嗎？”顧遲卻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放在身邊，只會比何利更好用，“等王爺大事成功了，這女子王爺是殺是留全憑王爺一句話，楊牧廉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女兒，就必須聽我們的，”

“果然是個好主意，顧遲，你的心思還真是不一般啊，”藍焱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還有些嫉妒顧遲的才華的。

“小人的心思只會為王爺一個人，從我進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小人的全部就都是屬于王爺的，”顧遲自然是聽得出藍焱這句話里透出的一絲危險的氣息。

“那是啊，這王府里的一切都是本王的，”藍焱眼神犀利地盯著顧遲，“抬起頭，看著本王，”

顧遲抬起頭，眸色平靜地望著藍焱，神情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藍焱見到顧遲這樣沒有情緒波動的眼睛，心里就莫名地升起一絲惱怒，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惡劣，“你這是什么眼神？你對本王沒有最基本的敬畏嗎？”

“當然敬畏，王爺您主宰著小人的一切，小人豈敢不畏，”顧遲知道是自己的眼神讓藍焱不悅了，可自己心底里是真的沒有半分的畏懼，眼睛里的神情是無論如何也演不出來那種畏懼的。

“顧遲，你最好是聽話，不然那蝕骨的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藍焱語氣冷漠。

“是的，王爺，”顧遲垂眸，表示順從。

“雪兒明天就回來了，你知道該怎么做嗎？”藍焱故意拋出這個問題，想要看看顧遲的反應。

顧遲心里也很清楚，這個問題就是藍焱對自己的考驗，如果回答得不合他的心意，那么自己恐怕是得不到解藥的。

“小人知道，小人會避嫌的，只要王爺不召見，小人就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會邁出房門一步，”顧遲知道藍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自己給他便是了。

“知道就好，”藍焱俯視著顧遲的眼眸里滿是迫人的威壓，“你先回吧，這個月的解藥，我會命人送過去給你的，”

“謝王爺，”顧遲向藍焱行禮后，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讓顧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藍焱一直拖著解藥不給他，一直到他毒性發作，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才讓人送來了解藥，而送解藥來的不是別人，偏偏是應雪。

藍焱是故意這么做的，他就是要應雪知道，他藍焱才是這王府的主人，任何一個人都只能是他股掌里的玩物。藍焱要應雪看到顧遲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顧遲聽到是應雪來送解藥的那一刻，心里便清楚地知道，這是藍焱故意這么做的。

“放下床帳！”顧遲咬著牙開口，“別讓應姑娘進來！”

“是！”侍從應聲幫忙放下了床帳。

顧遲咬牙拼命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不想讓應雪聽到自己痛苦的呻吟聲，可顧遲卻聽到自己的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同時出現。

“你們是什么人，也敢攔我！我倒要看看，那個顧遲現在是個什么樣子！”應雪怎么也沒有想到，顧遲回到王府就被王爺下了藥。

“應姑娘！”侍從還想阻攔。

“滾出去！不然這解藥我是不會給的！”應雪一掌就把侍從推出了房門外，順勢關上了門。

顧遲聽到了這一切，卻阻止不了，因為此時的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痛，就像是要從他的骨頭上被剝離的痛，讓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突然一束光從床帳中間射入，是應雪撩開了床帳。

“雪兒！不要！”顧遲不想讓應雪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應雪見顧遲蜷曲著全身，臉色慘白，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怎么？你能幫我治傷，我就不能來看你嗎！”應雪皺眉，她心疼這個男人為了愛自己要受這樣的罪，“你說你，這是何苦！”

“不苦，只是有些疼而已，”顧遲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痛苦。

“混蛋！張嘴！”應雪將手里的藥丸塞進了顧遲的嘴里。

顧遲感覺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捏住了自己的下巴，掰開了自己的嘴，將藥丸塞了進來。不知過了多久，顧遲才感覺在自己全身那種蝕骨的痛漸漸消散，整個人也放松了下來。

“謝謝，”顧遲用盡力氣才從唇齒間擠出了兩個字。

“你還說你有辦法的，這就是你的辦法嗎！你讓我情何以堪，你讓我如何能接受這樣的感情！”應雪狠狠瞪著顧遲的眼睛里眼淚不斷滑落。

她從小在王府長大，從沒有一個人會為了自己而做過什么，更別提犧牲什么了，然而這個沒有武功的男人，卻為了她，為了他們的感情，心甘情愿承受這非人的痛苦。

“雪兒，這本就不是你該承受的，這是我的問題，是我心甘情愿為了我自己的感情付出的代價，你不用覺得自責或者是難過，如果我這樣讓你看著難受的話，以后就別過來我這里了，”顧遲努力張嘴說著話，可身體只覺得空虛，似乎身體全部的力氣都已經被抽走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敢做，還不敢給我看嗎！”應雪真想要狠狠地砸開這個人的腦袋，看看這個混蛋的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你不是一個聰明人嗎！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到這樣的境地！”

“因為，我想要帶你離開王府，想要給你自由，想要跟你一生一世，”顧遲苦笑，“我想要得太多了，王爺能只是這樣對我，已經很仁慈了，”

“我去跟王爺說，是我喜歡你，要吃藥的話，也讓我來，不要折磨你！”應雪剛要轉身，自己的一只手就被顧遲伸出的軟綿的手輕輕地握住了。

“不要去，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你去承認什么，不但你會受到王爺的懲罰，我也會因為欺騙了王爺而受到更大的處罰的，你明白嗎，”顧遲只想要這個女孩明白，如今這樣的結局已然是最好的結局了。

“那你就要一直受這樣的痛苦，我接受不了！”應雪很想要甩開那個人的手，這對她來說很容易，可不知為何，顧遲溫熱的手只是這么輕輕地握著自己，自己就像是被千萬根絲線捆住了手腳似的，根本無法挪動半分。

“王爺說了，只要我能幫他奪取那個位子，他就會放我們自由，到時候他也會把解藥給我的，”顧遲想要用力拉一下應雪的手，卻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你這么聰明，難道聽不出這是王爺在騙你嗎！等到了那一天，他怎么可能還會來管一個謀士的死活，或許他還巴不得你死了，這樣他的很多秘密也就不會被人知道了，你不明白了！”應雪恨恨地轉過身瞪著顧遲，她不明白這樣一個聰明的人，怎么會不明白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

“雪兒，只要王爺能還你自由，哪怕在離開王府的第二天我就死了，我想我是愿意的，我也是開心的，至少我的那么多的愿望里，最重要的那個實現了，以后你也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顧遲閉上眼，任由自己的腦子里浮現應雪自由開心的樣子，嘴角也不禁微微揚起。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算計的！你是不是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活著離開王府！我的人生為什么要用生命做代價！我不需要！顧遲，我不需要！”應雪只覺得心口劇痛無比。

“我顧遲答應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顧遲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慢慢地消散，“我答應過王爺的會做到，我答應你的，也一樣，我顧遲，從不食言，不管付出什么代……”

“顧遲！”應雪發現面前的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應雪一個轉身就想要出門去找醫官，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見到藍焱正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顯然剛才他們兩個的談話藍焱都聽到了。

“王爺，”應雪心里再急，在藍焱面前也只能是守著規矩，不然顧遲可能還會因此受到牽連。

“可以跟我回去了嗎？我有事要你做，”藍焱不會說自己是為了想要知道應雪的心思才特意跟過來的。

“是的，王爺，”應雪微微低頭，恭順地跟著藍焱離開了，在跨出房門的那一刻，應雪微微側頭望了一眼那個人躺著的地方。